《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67、世界

　　钱幂收拾完厨房来到客厅，瞥了一眼在沙发上鼾声如雷的卡尔，倒了一杯水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她轻轻地敲了敲艾米的房门，推门进去。

　　“今天上课感觉如何？有什么收获吗？”钱幂把水杯往艾米面前推推。

　　“还行吧！”艾米盯着电脑屏幕复习今天的知识点。她不想说今天她们得了小组第一，她一点没感到高兴。

　　“那两个国内来的男生瞧着家境都不错呢!”钱幂话里有话。

　　“嗤。”艾米笑了一声，“您的心思可真活络，您可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我才上心呢！有合适的当然要早下手。你能过得幸福，我这些年吃的苦就值了。”

　　艾米沉默了。她妈妈前些年过得确实不容易。和卡尔结婚后，钱幂立即申请永久居留权，根据鹰国法律，如果是通过婚姻取得的居留权，两年之内如果对方提出取消婚约，她的居留权会被撤销。两年之后终于解决了合法身份，她又申请加入鹰国国籍，法律又有规定，五年之内不能更换居住地。

　　这些年她像一只被束缚的笼中鸟，困在卡尔身边，被他消磨掉了这么多年大好时光。她供他吃喝，替他交税，还要时不时装嫩讨他欢心，真是过够了。她唯一期盼的就是艾米赶快毕业，找个家境殷实的丈夫，这样的话，她想住在哪里就住哪里，再也不用和那个老男人虚与委蛇，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们也就参加同一个学习小组，没什么深交。”艾米照实说，免得钱幂又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的身份对他们应该有吸引力，有机会还是要抓住。我看这两个男生都不错。马修这边也别放弃。”钱幂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这种青年才俊到哪里都是不能忽视的存在。

　　而这会儿两个青年才俊都半点形象也无地半躺在柯雨桐宿舍的阳台上，茶几上一桶apple cider已经只剩个底了。

　　“这个苹果汁好喝，够浑浊，国内没有这样的。”
　　“看着颜色像铁锈，有点暗黑料理的感觉。”
　　“估计放在阳台上明天就发酵成酒了。”

　　柯雨桐手里拿着一瓶桃子气泡茶，含着吸管慢慢地吸着，看着无垠的夜空，思绪飘摇。

　　到底是不一样了。前世她在鹰国上学的时候，面对的是同一片夜空，那时她心里只有深深的空洞和寂寥，更有一份对未来的无力感。而今天的夜空里，星星像闪烁的灯塔，在深蓝色的丝绒上熠熠生辉，好像照亮着前行的道路，引导她走向未知的新世界。

　　“人类到底需要什么？”柯雨桐浮想联翩，不知不觉说出了声。

　　“事业、财富和成功？”乔屿随口说，有点不确定。

　　“或者是健康、爱情和家庭。”叶落和乔屿的观点不同。

　　“都对，也都不对。”柯雨桐说。

　　“故弄玄虚，想说什么直接说，不想伤脑子，今天一天脑力消耗太大。”乔屿懒洋洋地仰头看星空，这么好的夜晚，绝对不要用来思考。

　　“你想说的是人的更高层次的需求吗？”叶落揣摩着柯雨桐的问题，觉得她想问的可能不是什么肤浅的东西，一定是深奥的哲理。

　　“你们两个能不能从火星回到地球？我想说的是现实问题。商业项目计划书，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柯雨桐生气啊，压力都甩给她了是不是？都不操心学分的事，这都第三天了，谁也不提项目计划的事，一点都不认真，不，是不负责任，渣男！

　　“这种规定动作谁会当真？到时候随便编一个交差就行，我就不信他们不给学分。”乔屿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大口苹果汁，嗯哼，不够冰凉，没冰箱里拿出来的好喝。

　　“什么时候也不能随便！随便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垃圾！糟蹋时间、精力和学费。”柯雨桐很生气，随便就是渣男的代名词。

　　“我觉得雨桐说得对，这份商业项目计划书不仅仅是一份作业，也应该是现实中可执行的商业计划。我们总不能一直做挖矿机吧？确实该想想矿机之后的机会在哪里？”叶落觉得现在提出新的商业计划是个很恰当的时机。

　　“也对，现如今能挖到的波特币越来越少，挖矿机的发展前景的确是非常有限。我们的第三代机器应该是封山之作了。”乔屿勉强在躺椅上坐起身，若有所思地说。

　　“哎，插个题外话，你们的第三代矿机取名字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取？叫大嘴猴怎么样？形象吧？””柯雨桐突然想起哥斯拉已经转让了，三代矿机即将上市，也该有个响亮的名字。

　　“饶了我们吧，你这是要砸牌子？不过，你还别说，还真有个忙你必须得帮。”乔屿一脸严肃地对柯雨桐说。

　　“你们两个取名废，还敢笑话我？要我帮忙？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你看你看，叶落，她不信任你！……不过，你答对了，我们确实打算要把你卖了，还得卖个好价格。”

　　“？？鹰国买卖人口也犯法！”柯雨桐心想，我可不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美好的一件事到你嘴里成了违反犯罪了。”叶落不满地看着乔屿说。

　　“就叫梧桐机，好听吗？我们三个一致同意的。”叶落的语气真诚美好，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热烈。

　　原来叫梧桐机啊，读起来还真是挺好听的。柯雨桐心中涌起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她突然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很值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她想抓住这种感觉，这应该就是人们需要的东西吧？

　　“好听，我的名字能不好听吗？梧桐引凤，一听就能挖出好多币来。话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卖了我？我可以帮你们数钱。”柯雨桐的回答自觉有点无厘头。

　　“我们还没有确定，主要大家突然就不舍得了，想多留你两年。”乔屿一脸不舍地说。

　　“那不用，年纪大了就不值钱了，有合适的人家就卖了吧。到时候还是按人头分钱。”柯雨桐毫不留恋地回答说。

　　“停停停，你们的谈话方向已经偏离到火星上去了，赶快返回地球吧，不是在商量商业计划吗？”叶落听他们两人的话越来越没营养，让人烦躁，赶紧出言制止。

　　“好吧好吧，我们就好心再收留你几年，不过不能白养活，得干活，干的不能比丫鬟少。再给我拿瓶苹果汁。”乔屿一副大爷上身的德性。

　　“别喝了，冰箱里就一瓶苹果汁了，给雨桐留着。你喝矿泉水吧，甜饮料喝多了也不怕提早秃头。”叶落最看不惯乔屿颐指气使的样子。

　　“嘿，打人不打脸，叶落你今天刺猬上身了？居然背刺我？我宣布进入消极防守状态，创新思维匮乏。”

　　“就跟你什么时候积极过似的。关键时刻就不能指望你。”柯雨桐毫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心想刚才脑海中曾经一闪而过的火花是什么来着？他们说梧桐机的时候。想起来了，是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

　　“我想我们要创建这样一个项目，参与的人能够从这里获得一种‘拥有感’和‘归属感’。”柯雨桐努力思索着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思。

　　“拥有？归属？这似乎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从甲方的角度看是‘拥有’，从乙方的角度看就是‘归属’。”叶落努力地去理解柯雨桐的想法。

　　“这不就是恋人之间的拥抱吗？男生‘拥有’女生，女生‘归属’男生。合二为一就是爱情中幸福的样子。”乔屿赖洋洋地接茬。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女生当然可以主导成为‘拥有’者，男生也可以找到‘归属’。”叶落习惯性反驳。

　　“‘拥有’和‘归属’不仅仅只存在于恋人之间，很多关系中都存在这种情形，比如母女、挚友、师生，上下级，甚至明星和粉丝。而且双方的属性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可能转变。”柯雨桐顺着乔屿和叶落的思路往下走，慢慢打开思维的地图。

　　“你是不是想打造一个交互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人们可以体验‘拥有’和‘归属’的感觉？”叶落的眼睛开始闪亮，他有点明白柯雨桐的意思了。

　　“体验‘拥有’和‘归属’的交互平台？人们在这个平台上可以得到什么？”乔屿觉得人们只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才会上这个平台，平台创造了什么价值呢？

　　“我刚才问你们，人类想得到什么？记得你们的回答是：事业、财富、成功、爱情、家庭和健康。但我认为这些东西是浮在表面的，人们心底的希望是享受拥有这些东西后的体验。”柯雨桐说。

　　“比如，事业、成功这些东西平台给不了，但平台可以给予事业有成的体验，像明星享受粉丝的环绕，老板享受员工的尊重，富人享受周遭人的羡慕，幸福的家庭享受亲友的点赞，……哪怕是平凡的人生也会拥有别人的感动。”柯雨桐边思考，边描述她的设想。

　　“不仅‘拥有’这些感觉是一种幸福的体验，‘归属’也同样给参与者很美好的感受。人是需要归属感的，归属感也是一种安全感，会赋予人勇气和力量。”叶落觉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家庭，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组织，找自己在组织中的位置，否则就不能心安。

　　“听起来好像是个新鲜玩意儿，那这个东西叫什么呢？”乔屿终于来了兴致，这种平台似乎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世界，每个人也可以找到自己想归属的世界。就叫‘菩提世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