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小拇指家

1、泥潭

　　爸爸妈妈离婚了。
　　冯艾琳，从自己奶奶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奶奶的口气不怎么好，这是一件让冯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奶奶当时唾液横飞的说着妈妈林晓燕女士的种种罪过，还不时对着7岁的冯艾琳说“是不是，……对不对，……”
　　奶奶急切的语气，想要寻找着冯艾琳的认同。好像只有冯艾琳认同了，就像打在林晓燕脸上重重的一巴掌，看——
　　就连你的女儿也不向着你。
　　但其实冯艾琳并不认同自己奶奶说的话。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烂人。
　　有一次放学时，她看见自己爸爸正在和一个漂亮阿姨亲嘴。
　　而且，有时候爸爸喝酒还会打妈妈，有时候也会打她，爸爸打她的时候妈妈就会扑上来……
　　冯艾琳脑中回忆起之前事情。
　　奶奶看着冯艾琳一直没有出声，脸色一沉。张嘴想要大骂。但是不知想到什么，又手戳着冯艾琳的脑袋“你个赔钱货，等你爸妈离婚了，看谁要你。”
　　冯艾琳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如果就她和妈妈，只有她和妈妈好像也不错。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的脸上透着红红的颜色，是长期在外面冻的。
　　看着女人，奶奶顿时脸拉的老长，眼睛扁了扁“都要离婚了，还来做什么？”
　　说着，拽进了冯艾琳的手臂，冯艾琳被奶奶铁钳一样的手拽的生疼。小脸顿时皱到一起。
　　女人正是冯艾琳的母亲林晓燕。她是一个勤劳的女人，租了一个大房子，隔断出好几个房间，长年在火车站门口揽客。这种廉价的旅馆很受欢迎。因此，林晓燕虽然不向丈夫一样有固定单位，但赚的也实在不少。
　　甚至……更多。
　　但是，林晓燕的工作实在不是很体面。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只能穿的像个熊一样在火车站门口揽客。带着厚重的手闷子，帽子上结着一层层的白霜，一站就是一天，白天+黑天。
　　因此，林晓燕的早上常年红红的，被风吹的皴裂。手指也粗的像是红萝卜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曾经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也看不出她也是一个单位副局长的儿媳妇，一个小科长的媳妇。
　　“妈，我来看琳琳。”女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双鞋套套在脚上。手里拿着装着水果的袋子，放在鞋架上。女人穿的臃肿，门洞狭小，大门来不及关。
　　“可当不起，还离着婚呢。”奶奶说着，翻着白眼。松开了卡着我的手。
　　冯艾琳一下子挣脱了奶奶的手，就跑到了妈妈那里，妈妈刚套好一只鞋套。就被冯艾琳铺了个满怀。
　　冯艾琳瞅着对面门口的人扯着嗓子嚎“妈妈，妈妈奶奶说你不要我了，我不要跟着奶奶，奶奶掐我，爸爸也掐我，我不要跟着他们。”
　　林晓燕看着女人痛哭，也很难受，毕竟她比谁都知道……只不过，她坚持不住了。她要先自救，才能想办法就女儿。
　　如今她提出离婚了，但是女儿的抚养权还在争执，她没有优势，如今只能时时来看着。
　　背着门口的林晓燕没有看到，对门正在开锁的人背影一顿，看门的动作都慢了，而这一切都落在冯艾琳的眼中。
　　冯艾琳哭的稀里哗啦，奶奶被吵的头疼的，扬起手就要落下。林晓燕看着连忙上去挡着。
　　奶奶的手不断落在林晓燕的身上，冯艾琳哭的更大声了。“妈，妈别打了……。”
　　奶奶正打的起兴。她知道女人都是在乎自己的孩子。看着她打，一定要拦着。正好这离婚期间也没有借口再打这个女人，如今正好出口气……
　　门被一下子推开。
　　一个头上烫着羊毛小卷，身材微胖，手上挎着一个菜篮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打孩子。冯嫂子，别借着打孩子撒气了，这么多天了都打了多少回了。”
　　看着推门进来的女人，奶奶的手顿了顿，她不敢惹这个女人，她是正局的媳妇。
　　自己男人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这临退休待遇上还能不能往上提一提就看这正局点不点头。
　　奶奶的脸上带着讪笑，“王嫂子说的对，没打，就是孩子不听话。”说着，放下了手。
　　听着对门婶子的话，林晓燕哭也哭了。她恨自己的无能，对孩子又有些愧疚。
　　王婶子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了。都是一个楼道里住着，打孩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孩子他爸也不是个靠谱的，孩子还是跟着妈好些。
　　王婶子眼睛转了转，嘴上说“冯嫂子，你这总打孩子也不是个事，你家都不是光脚的，传出去也不好，再说这离婚不还要结婚，传出去更不好了。”
　　听着王婶子的话，林晓燕身形一僵，是呀，这冯家可不是光脚的。
　　说完，王婶子嘴上还嘟嘟囔囔着“可别打孩子了啊，影响多不好。”说着推开自己家门走了进去。
　　看着王婶子离开的身影，奶奶嘴上带着笑，等人家关门了，把门砰的一下带上。
　　看着抱着冯艾琳现在一旁的林晓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
　　冯艾琳带着妈妈进了自己的房间。时间是不早了，林晓燕穿着围裙穿梭在厨房里。一道道菜从她的手里出现。
　　晚上六点，爷爷和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冯艾琳坐在妈妈的腿上。
　　冯艾琳吃完饭，林晓燕将女儿放下，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回房间吧。”
　　看着妈妈不容置疑的眼神，冯艾琳起身回到房间。
　　不一会，饭厅里传来争吵声“我带琳琳走……”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冯家养不起孩子了。”
　　“……打孩子……举报……”
　　顿时碗筷的声音，还有……巴掌的声音。
　　冯艾琳抱紧了自己。
　　“好，你带走，但是你别想我给你一分钱！”
　　傍晚，妈妈带着我离开冯家。
　　回到了妈妈开的小旅馆。
　　小旅馆开着灯，门口坐着一个男人。
　　冯艾琳上次来还是半年前。
　　冯艾琳记得不是这里。
　　看着冯艾琳疑惑，妈妈笑了，“妈妈赚钱了，以后就开在这里，看对面就是火车站，妈妈以后不用去揽客了。”
　　“这是李叔叔，帮妈妈看店，以后你有事就找他。”
　　看着坐在门口的男人起身，伸手摸向冯艾琳的头。
　　冯艾琳立刻跑向妈妈身后，小小的身子有些发抖。
　　感受到女儿的颤抖，林晓燕微不可闻的摇摇头。
　　男人扬气一抹笑，张开手手里放着一颗奶糖。
　　冯艾琳从妈妈身后探出头。手指想要伸出去，又有些犹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妈妈。
　　林晓燕说“还不谢谢，李叔叔。”
　　冯艾琳拿起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李叔叔。”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登登登跑上楼梯。
　　从楼梯上，冯艾琳看着妈妈新开的小旅馆，门口就是一个前台，后面有一个房间，里面是一个小商店，有一个通向楼上的楼梯，冯艾琳沿着楼梯的跑上去，看着长长的走廊和一个个房间。
　　冯艾琳笑了。
　　林晓燕看着女儿的向上跑的背影，也很开心，她终于带着女儿走出了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