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保镖又带球跑了》风鉴

10、受受带球跑了～

　　10.
　　明飞笛睁开眼睛，完好的右手死死掐住手心，强忍住喉间的哽咽，却忍不住带着哭腔问他：“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什么……”
　　成悦还在刚刚那阵震惊里无法自拔，他僵硬地转着目光，回忆着三天前的对话。可他已经记不清了。
　　“我记不清了……他让我去三楼。少爷……”
　　他望着明飞笛那张仿佛已经碎掉的脸，呆呆地问：“你为什么哭？”
　　明飞笛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他紧紧抿着唇盯着成悦，右手掏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然后点开了什么，将屏幕递到成悦面前。
　　手机里，是成悦靠在柱子上接起电话的画面，先是一阵安静，而后成悦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
　　“喂。”
　　接着一段经过变声的声音传来。
　　“你考虑得怎么样？”
　　视频里的成悦回答说：“五十万。”
　　对方回复说：“上三楼来。给你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视频是自动播放的，它很快又重播了一次，而后又是一次。第四次，明飞笛关闭了屏幕，从始至终，他一直盯着成悦的神色，看他从好奇变成惊讶，再从惊讶变作震惊，而后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不……”成悦面色惨白，低声喃喃着，“不是这样的……”
　　“这里面，是你的声音吗？”
　　成悦张了张嘴，可最终他点了点头，但他立刻说道：“这不是那天对话的内容，这是经过剪辑的！”
　　明飞笛悲伤地冷笑了一声，“你又记起来了？”
　　成悦顿时哑口无言，可他受不了明飞笛看他的眼神，仿佛每一下都拿着刀子扎在他的心头。
　　“我和齐玉说过‘五十万’这句话，但不是在刚刚那个情境下。我不知道他给我准备的是什么，我刚刚去到二楼就被迷晕了……”
　　“那这么说，”明飞笛冷冷地打断了他，“你没有在三楼见到那个所谓的齐玉。是吗？”
　　成悦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努力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最终点了点头。
　　明飞笛忽然朝后退了一步，又稳住了身体，他颈边的汗水映着昏暗的灯光泛出一阵昏黄的光亮。他将目光移开，不愿意去看成悦可怜的神色。
　　“的确有枪手埋伏在三楼的包间。根据现场弹壳的检验报告，上面发现了你的指纹。”
　　成悦的心脏忽然被人狠狠攥紧，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口中的白气几乎淹没了他的脸。
　　“不可能……”他最终吐出三个字。
　　“而那个五十万，”明飞笛垂下眼睛，看了成悦一眼，“在你开枪后消失的那天，有人给你的账户打了五十万。最终汇款的来源，和开发监听漏洞的S集团有关联。”
　　“不……”成悦发颤地摇着头，极力否认着，“我没有拿过他们的钱。这一切都是齐玉的陷阱，就是为了……”
　　为了让我离开你。为了让我不再回来，而让你亲手把我赶走。
　　如果自己再纠缠下去，那么结果就是死路一条。更坏的结果，是让明飞笛与齐家结仇。而这次他能打伤明飞笛的肩膀，下一回就能命中明飞笛的心脏……
　　成悦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脑急速的运转和受到药物而被迫减速的身体冲撞着，他需要更多的力气去思考去愤怒去解释，可他怎么也喘不上气。
　　成悦倒在椅背上，缓缓地吐出一大口白气，透过那阵迷蒙的烟雾，他看着面前明飞笛的面容似乎正在渐渐淡去。
　　明飞笛也处在强烈的痛苦之中，他的止痛药已经失效很久了，贯穿肩膀的剧痛几乎使他无法站立，那颗子弹仿佛正在一次又一次地凿开他的身体。他感到胸口那片区域变得一阵冰凉濡湿，大概是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为什么……”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成悦微微抬眼看向他，没有说话。
　　明飞笛走近了一步，又忍不住低头喘了喘气，他抬起头来，面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上一回你也问过我。也是五十万。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这时，明飞笛的语气里，之前的冷漠和愤怒已经消去了，如今只剩下悲伤和疑惑。
　　“我……”成悦感受到手下隆起的腹部，他咽了咽，喉结微动。
　　明飞笛见他还是沉默，他将这种沉默解释为愧疚，他的胸腔又一次疼痛起来，此时已经不知道是弹孔引起的，还是那颗可恶的心脏引发的。
　　豆大的泪珠很快从他美丽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打湿压弯了他漆黑修长的睫毛。他轻轻地冷笑了声，嘴角遏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明飞笛低声地说：“就是五十万。就是五十万而已。我给你……”
　　他一把拎起成悦的衣领，眼中瞬间爆出血丝，疯狂地吼着：“我把我的命都给你！你拿去、你拿去啊！”
　　成悦没有说话，他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无话可说，他只是望着明飞笛，安静地流着泪，看着这张因他而痛苦万分的俊美面容变得扭曲疯狂，和他一同流下滚烫的热泪。
　　明飞笛放开了他，他面无表情，面色青白，可他眼里一直在向外翻涌着泪水。他仿佛对此视而不见，他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成悦面前。
　　“这是一百万。去把那五十万还了，那笔钱你用不了。剩下的，你自己收着。”
　　成悦看着那张银行卡，他没有接受，更没有辩解。他听着明飞笛的口气，他似乎已经原谅自己用五十万换他一条命的举动了。虽然现在明飞笛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五十万，但他甚至没有追问……
　　而成悦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眼睛，深深地望着那张正在流泪的脸庞——那眼睛只是单纯地涌着泪水，明飞笛似乎不是在哭，仿佛他的精神已经屏蔽了一切痛楚，他很冷静。但是他的□□痛彻心扉，他的□□因为中枪、背叛而激烈地反应着，而明飞笛选择了忽视这一切。
　　他深爱着成悦，而成悦也深爱着他。
　　明飞笛的耳尖微微动了动，他听到成悦语气虚弱但十分平静说：“我有了孩子。我需要钱，送她出国留学。”
　　明飞笛顿时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而他的眼泪顿时汹涌得更加厉害。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成悦望着他的眼睛甚至带上了温柔，他要努力记住这张美丽的脸庞，他的女儿将会像明飞笛年轻时一样美得动人心魄。
　　他甚至微微扬起了嘴角，“是一个女儿。一个像少爷一样、很漂亮的女儿。等她出生了，我会带她来见少爷。”
　　明飞笛身子一颤，高大的身体忽然一矮，顿时摔跪在成悦面前。成悦下意识地去扶他，可他身子一挣，顿在空中，随后又慢慢靠了回去。
　　他看着明飞笛抬起头来，明飞笛的目光越过成悦护在双手下隆起的腹部，愤怒、委屈、悲伤、再是强烈的剧痛。他把这些情绪透过目光传向成悦，可只得到对面夹杂着温柔的平静眼神。
　　“为什么……”成悦看着他的少爷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悲伤地哭泣着，“为什么要背叛我？”
　　成悦没有回答，可在他脸上，明飞笛看不到一丝歉疚的痕迹。他异常的平静让明飞笛的心脏吃力地跳动着，仿佛重物在里头敲打着胸口，要让他的胸膛当中裂开。他多么希望成悦来安抚一会儿他的胸膛，就像从前一样。
　　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成悦活生生撕开了他的世界，把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牵扯进来，而他甚至为了这两人，为了五十万，将自己与他多年来所有的一切撕裂得粉碎。
　　“你杀了我吧……”他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
　　他终于崩溃痛哭。
　　“我宁愿你杀了我啊！成悦——”
　　他抓住成悦打满了绷带的双手，激烈地摇晃着，早已冰冷的手指偶尔触碰到成悦西服下的隆起。
　　“杀了我吧——杀了我……”
　　他的声音由高到低，渐渐没了声息，最终倒在了地上。
　　听着外头传来慌张的脚步声，成悦看着倒在地上的明飞笛，忽然感到两颊的泪水凝固出一片冰凉。
　　他流着泪，笑着望着他的小少爷，语气还是像从前一样地温柔。
　　“少爷，好好活下去吧……”
　　夜深了，雨势渐大，远处偶尔划过几道闪电，许久，闷闷的雷声似一头巨兽从远处慢慢爬行而来。
　　王秘书推门进来，医护人员让开位置，露出床上明飞笛满是细汗的虚弱面容。
　　“少爷醒着吗？”
　　明飞笛动了动眼皮，微微睁开眼睛，向王秘书投去目光。
　　王秘书看到他苍白憔悴的面色。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阵，还是轻声说道：“他想要离开。”
　　明飞笛慢慢移开目光，眼神不知飘向何处。最终他闭上眼睛，因为病痛而始终攒紧的眉头痛苦地颤了颤，微乎其微地应了声：“嗯……”
　　王秘书神情复杂地看着渐渐消失在光亮里的车尾，刚刚成悦上车，他扶了成悦一把，衣料下对方身体传出的细密颤抖让他惊了惊。虽然知道车子会把成悦送到哪里，但不知为何，王秘书的心始终高悬着。
　　直到旁人的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对手底下人吩咐道：“派个人跟着他。”
　　成悦下车后，司机把后备箱的行李放在他身边后便驱车离去。他站在路上，手里握着刚刚王秘书塞给他的伞，和他的行李箱一起，呆呆地站在雨里。
　　他没有任何行动，任由大雨淋在他的头顶，滑进他的衣领，打湿他的全身。
　　他哪儿也不想去，他只想静静地站在这里，安静地、独自承受着离开明飞笛所带来的痛楚。
　　他面前小楼里二楼的灯光忽然亮起，有人打开二楼的窗户，冲着楼下喊了声。
　　成悦似乎听不见。
　　接着一楼的灯光亮起，一个年迈却行动矫健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他拉起卷帘门，看到路面上成悦呆呆站立的身影。
　　“悦悦？你怎么站在大马路上淋雨？”成四叔解着伸缩门上的锁，又叫了声，“成悦？”
　　成悦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对上成四叔的目光。
　　像一头失了魂的孤狼。
　　四叔惊了惊，快步走上前去，扶过成悦的身体，拉过他的行李箱，把他带进屋去。
　　成悦一进屋就昏倒在地，之后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中，直到腹部发硬的疼痛带回了他的意识。在寒冷的颤栗中，他伸手去摸他的肚子，肚皮好像在过度地收紧着，裹着他的小珍珠，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又渐渐陷入黑暗，仿佛一切的不适都暂时消失了，仿佛那阵心碎也暂时粘好了。
　　三天后，成悦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一旁四叔因为多日照顾他而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想回家了……”他轻轻地说。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哟，后面要年后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