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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望榆中学 ...

  •   望榆市,是一座临海的城市,也是云向晓自出生就生活的城市,人们喜欢去海边,她不喜欢。

      云向晓靠在美术教室冷冰冰的墙上,听着外面的蝉鸣声和体育课上同学们的吵闹声,这种燥热的天气,这些人居然还能这么有活力,云向晓不理解。

      现在是...

      她抬眼看向墙上的钟,十点十五分,应该在上第三节课了吧。

      望榆中学,是本市最好的高中,而她,云向晓只是一个喜欢翘课的问题学生,此刻正躲在没人的美术教室,坐在角落里胡思乱想着。

      蝉鸣声响彻整个校园,正值盛夏,本该是无精打采的季节,可除了她以外,人们和蝉却还是充满生机。

      “叮”

      口袋中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云向晓没理,大概又是阮薄之上课摸鱼给她发消息吧...

      阮薄之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二人的父辈关系好,又是邻居。

      小时候,阮薄之总是缠着她,而她自小不喜欢与人亲近,但因为阮薄之总是厚着脸皮靠近她,有她在的地方,阮薄之也会在。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这个青梅竹马般的存在。

      云向晓没有什么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阮薄之算一个。她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

      “叮叮叮”

      连续三声,云向晓终于掏出手机,脑中也清明了不少。

      “你又跑哪去了?”

      这是几分钟前的消息,云向晓忽略。

      “阿云阿云!刚刚老班说...”

      “要有转校生过来了!”

      “对了,他还说周五要小测验,你可别忘了!”

      转校生?云向晓歪了歪脑袋,比起什么测验,她还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望榆很少有外地人过来居住,生活节奏极慢的一个城市,适合旅游却不适合久居,她一直觉得在这个城市住久了人会变得呆滞。

      云向晓没有回复,关上手机,起身走向一个画架,坐下,随意拿起一支笔,扭头看向趴在窗子上还在叫个不停的蝉,举笔。

      她喜欢画画吗?算不上,只是母亲是有名的画家,她貌似也遗传到了称得上是天赋的画画技能吧。

      母亲...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又温暖的称呼。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概是五岁?记不清了,但她却能清晰的记得母亲怀中的温暖和她飘渺得不真切的声音。

      母亲去世后,她的父亲也一度一蹶不振,她度过了一个堪称有些凄凉的童年。

      所以云向晓对“家庭”没有什么感觉。

      “叮铃铃”

      有些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云向晓也随之停笔,看着画纸上的几只不同角度的蝉,她扯下画纸,随意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若是其他人看见这副画,一定会称赞她画的很好吧,但这种称赞是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云向晓走出了美术教室,她没有按校规扎起头发,拉起校服拉链,而是随性的披散着头发,敞开校服。唯一还算得上“正经学生”的证据就是,她至少还愿意穿着校服。

      她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走向她所在的高一(7)班。

      “喂,那就是云向晓吧...”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怕什么,她还能打人?”

      云向晓表情淡然,对此她早已习惯,毕竟她确实是这所优等生云集学校中的异类。

      望榆中学的学生们大多是品学兼优的乖孩子,不似她这般翘课的问题学生。

      本就热闹的走廊因为云向晓这个异类的出现变得有些躁动,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向晓觉得,他们这些人比那窗户上的蝉还要吵上几分。

      “阿云!”

      清亮的声音响起,略显突兀。

      阮薄之一把从后面搂住云向晓,使得她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云向晓的声音也如她人一般冷冷的,像夏日的冰镇可乐。

      “哎哟,这不叫习惯了嘛。”

      阮薄之摆摆手,嘿嘿傻笑道。

      阿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阮薄之这样叫她,她对此反抗过,却都被阮薄之嘻嘻哈哈忽略过去,于是就任由她叫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收敛一点。”

      云向晓挣开她的手,略微拉开了些距离。

      “那又怎么了,就叫就叫,阿云阿云!”

      阮薄之再次凑上前,咧嘴笑着。

      高高的马尾,有些肆无忌惮地笑容。

      初见时,阮薄之好像就是这样放肆地靠近她,扯着大大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着。

      “来一起玩嘛!”

      然后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拽走,就那样被迫跟着她疯玩了一整天...

      云向晓知道拗不过她,便任由她对她拉拉扯扯。

      就这样被阮薄之拉着进了教室,原本吵闹的教室在云向晓出现的那一刻安静了一秒又恢复了热闹。

      “阿云,老班可生气了,说你又翘课下次被他逮到就罚你,最近你可躲着他点...”

      阮薄之绘声绘色地说着老班有多生气,云向晓也能想象出来那个秃头老头火冒三丈跳脚的样子。

      她托着腮,听着阮薄之的喋喋不休,看着瓦蓝的天空和漂浮着的白云,思绪又渐渐随着这油画般的景色飘远,阮薄之接下来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

      “...转校生好像是下午才来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阮薄之趴在桌子上,嘟囔道。

      “你希望是男是女?”

      云向晓回神,转头看向她,问道。

      “嗯...”阮薄之晃了晃脑袋,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一时说不上来。

      “那阿云希望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双手托住下巴,眼神亮晶晶的笑道,将问题抛给了云向晓。

      云向晓低眉,淡淡说道:

      “无所谓,我不感兴趣。”

      “欸?又不感兴趣,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你感兴趣呢...好难噢...”

      阮薄之做作的长叹一口气,又嘟囔道。

      不感兴趣...云向晓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淡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一切都与她无关。

      即使是现在身在喧闹的教室,与话唠的阮薄之面对面,她的内心也是一片平静,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与身边的一切天生有着一层隔阂,即便置身于热闹中,她也只是冷漠的看着。

      “啊!快上课了,这课间也太短了吧!”

      阮薄之坐起身,撅起嘴巴,颇为不满。

      “那我走了,别上课的时候溜走,被老班逮到你就完了!”

      临走她还回过头一本正经地提醒着,云向晓摆摆手,看向窗外。

      这人还真是像老妈子一样...

      云向晓个子不算高,但却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是她自己主动从前排搬到后面的。

      “你坐前面吧,我坐这里。”

      “什么?”

      戴眼镜的有些呆呆的女生不解地嗫嚅着,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

      云向晓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又不会吃人。

      “你看不清对吧,咱俩换一下位置。”

      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她往后指了指自己原本在第二排的位置。

      女生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看前面,又张了张口。

      “可...”

      她害怕被老班骂,云向晓知道。

      “没关系,他要是问你,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

      云向晓俯下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难以觉察的笑容。

      女生有些惊慌的扶住眼镜,点了点头,不再与云向晓纠缠,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云向晓靠在墙上,有些困倦地看着她慌乱地收拾东西,这种时候,她还真像个“校霸”呢,强行要求换座位的坏学生。

      后来,一向不记名字的她才知道这个眼镜女叫-柏枝。

      柏枝,诗意的名字,人如其名,她是一个文静的好学生,是七班的学习委员。

      因为换位置这件事,柏林貌似十分感谢她,鲜少与人交流的她也会与云向晓攀谈几句。

      “云向晓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数学老师沙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云向晓站起身,看了看题目,淡淡回道:

      “A。”

      数学老师欣慰地点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

      “正确答案,这是一道非常易错的题目,上次的小测验也只有她一个人做对了,大家认真听,别发呆。”

      班里窸窸窣窣的传来碎碎念声,老师敲了敲黑板,班里安静下来。

      云向晓虽然经常翘课,但她的成绩还不错,班级前十,偶尔还能挤进前五。

      明明是个问题学生...却学习还不错。

      她时常听到一些嫉妒的声音,经常翘课,不守校规,孤僻...

      云向晓漫不经心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圈,她脑子聪明,遗传了父亲。

      她的父亲算得上是红极一时的作家,出版过几本书,后面做了编辑,带出了好几个火热的新生作家。

      母亲是有名气的画家,父亲是著名编辑,她生在了一个文艺气息繁重的家庭,遗传了母亲的天赋和父亲的聪明才智。

      “这孩子以后一定也会成为厉害的画家或者作家吧...”

      她曾经听父亲的同事这样说过。

      可是,她并不这样觉得。

      幼年丧母,父亲消极一段时间后忙于工作,疏于对她的陪伴。

      画家,亦或是作家,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厉害职业,她都不愿意做,也不愿去想。

      父亲小时候没有管过她,长大了也是,他沉迷于自己的事业。

      “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父亲聚精会神的俯在书桌前,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略显憔悴的脸庞,他的脸看不真切,声音也不飘忽的不真实。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五岁时,半年里,父亲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发什么呆呢?走走走,小卖部!”

      阮薄之在云向晓面前挥挥手,将她拽起,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教室外走。

      云向晓并未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任由她拉着自己。

      阮薄之回头看了眼神游的云向晓,嘴角一勾,小时候也是这样,云向晓总是沉溺于自己的妄想中。

      淡漠的表情,漆黑暗淡的眼眸,紧闭的双唇,苍白的脸蛋,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可阮薄之不讨厌这样冷淡的云向晓,相反,她觉得阿云这样就好。

      沉醉于自我的世界里,有什么不好呢?

      阮薄之这样想着,拉着她的手使了使劲。

      跟她交朋友,或许是她目前为止做过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喏...乳酪味的...”

      阮薄之嘴里塞着一大口面包,往云向晓怀里也塞了一个面包。

      “还有水...”

      她看着逐渐回神的云向晓,无奈一笑。

      “要喝的话跟我说一声。”

      云向晓点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面包,是她吃不腻的那个面包。

      二人找了个清净的花坛坐下,云向晓很少去食堂吃饭,那里太吵,她不喜欢。

      阮薄之饭量小,也就陪着云向晓一起,很少去食堂了。

      云向晓小口吃着面包,抬头望向蓝蓝的天。

      “今天天气不错吧?”

      阮薄之微笑着侧头看向她,手中的面包已吃了大半。

      云向晓看了看自己才咬了几口的面包。

      “还行吧。”

      “明明很好嘛...”

      阮薄之靠向她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

      “是是是...”

      二人在树荫下,安静了一会儿。

      “下午的课要上喔...水...”

      阮薄之将水递过来,嘱咐道。

      “知道了,要有转校生来对吧。”

      “嘿嘿,你也稍微有点在意吧。”

      在意吗?云向晓想了想,或许吧,毕竟这座城市很少有外地人转学过来。

      “走吧,见识一下新人!”

      “说的好像我们是什么组织一样。”

      “欸?阿云不是咱们学校传闻中校霸一样的存在吗?”

      “我是校霸的话,你是什么?”

      “校霸的小跟班咯~”

      阮薄之摇头晃脑道,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对这个莫须有的称呼很喜欢。

      云向晓忍不住勾唇浅笑。

      “行,小跟班,明天中午给我买面包,你请客。”

      “遵命!”

      阮薄之滑稽地敬了个礼。

      下午的太阳异常热烈,照在身上热烘烘的,云向晓趴在桌子上,困意使得她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看着老班在上面喋喋不休。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顿感无趣,刚要举手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走。

      教室门被“划拉”一下拉开。

      乌黑亮丽的中长发映入眼帘,白皙的手臂,个子高高的漂亮人儿款款走进教室。

      站在讲台上,温润地笑着,几根碎发因汗水黏在她白净的脸上。

      “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老班浑厚的声音响起。

      “大家好,我叫戚无眠,是新来的转校生。”

      如她的长相一样,她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弯弯的,笑着看着底下的众人。

      教室沉寂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了掌声。

      这是对新同学最热烈的欢迎。

      “你就坐那边吧。”

      云向晓托着下巴,看着戚无眠缓缓走向身旁的空位。

      她与戚无眠无意中对上目光。

      戚无眠的眼睛很漂亮,一双桃花眼透着淡淡的笑意,人也长得好看。

      戚无眠与她四目相对,她冲她微微一笑,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向晓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又看向外面。

      笑的好恶心...

      她这样想着。

      云向晓敏锐地觉察到戚无眠的笑容充满着虚伪,她的眼神里也带着不易让人发现的...

      不耐烦...

      新来的转校生,并不似表面那般温润。不过她也不想与这位新同学有什么交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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