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小血奴》甜青椒

6、洞

　　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洞中平地。周围的裂缝汩汩流出清泉，在平地中央汇聚成一个圆形水池。水池顶上的岩壁有阳光斜斜射进来，浸润在地面上，泛起钻石般的粼粼波光。

　　他们走到水池旁。这里有一块凸出地面的岩石，上面长满了一片毛茸茸的青草和细小的花朵，远看去似盖了一块手感极佳的手工地毯。布塔坐在这个小山包上，拉着阿尔卡也坐下来。

　　青草比较干燥，坐上去的感觉如同坐在铺了棉被的床褥上，很舒服。阿尔卡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些。他随意看了看四周，忽然，水池边一个探头探脑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冬！”他惊呼，又揉了揉眼睛，那华丽张扬的云状斑纹，那美丽优雅的身形……是冬，没错。

　　真是奇怪，冬不是在悬崖上面等他们吗？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莫非冬会飞檐走壁？还是说……阿尔卡犹豫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布塔。后者则轻轻一笑，耸了耸肩。

　　“冬有他自己的通道进入这里。不用跟我们一起走的。”

　　“所以……我们其实不用走悬崖？”

　　“是的。”布塔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也就是说，刚才在悬崖上面的惊心动魄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布塔完全是在耍他嘛！

　　于是阿尔卡想也没想就控诉道，“大人，你耍我！”

　　布塔没有在意他的失礼，反而噗嗤一笑，眉眼都弯起来，宛如细细的月亮。

　　阿尔卡见他笑，一时竟有些晃神。之前两人面对面讲话时他都不敢直视这位大人，但眼下情况却不同。

　　嬉笑怒骂皆形于色。是肆无忌惮，是随意安然。

　　以前的布塔，端着架子，不会与他近距离接触。就连容颜也是具有些威严的：光滑皮肤是熟麦子的颜色，眉毛又粗又黑，弧度上挑，张阳有力。底下的一双眼却是下垂的，微微眯起眼时便在无声地向外界施威。他说话常点到为止，过分从容，却让人忍不住探究这漫不经心中是否藏有杀意。

　　不过，现在这双眸的深沉去了大半，只余放松与惬意。

　　他坐下来。冬喝饱了水，慢悠悠走到布塔身边趴下，布塔摸着冬的脑袋，忽然问道：　“你知道，我为何要把你放在身边么？”

　　这自然是阿尔卡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净化仪式之后，布塔虽然待他不错，但他的行为却找不到一个符合逻辑的理由。因此他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

　　“你的血。”布塔让他坐下来，手指点着他的手臂，那上面有一条一指长的疤痕，仍呈现刚愈合不久的深粉色，“让我觉得很熟悉。像是以前也喝过。”

　　以前？他被迫成为血奴扣留在底比亚斯，也就是最近的事。难道……

　　“大人以前……见过我？”他又一次仔细地打量着布塔的脸，努力地在记忆之海中寻找是否有影子与之重叠。

　　布塔却偏开了脸，脸上的迷茫无措难以遮掩：“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十二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有些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忘记了。”

　　回到居住地时，有使者前来。布塔便去主屋处理事务了。一名侍卫送阿尔卡回到帐中。

　　因为布塔不在，早些时候憋在心里不敢言的闲言碎语，此时如同怀抱微风的蒲公英种子，开始四处飘零惹人鼻痒了。

　　“殿下是不是像之前祭司大人提过的，染上了血瘾？”

　　“八成是。从没听说有哪位殿大人喝了血奴的血，还要把人接过来同住的。也不知殿下是怎么了……”

　　“同住也没什么吧。医师不也说了，净化仪式之后，血奴身上的不纯之气就被消除了。养在身边可以吸收‘血气’，能帮助身体更好地获取营养？”

　　“可你看，殿下连出去遛　“阿尔卡，你知道我为何要把你放在身边么？”都要带着他！”

　　“诶诶，我听人说，殿下每天都要喝一碗药血，时间还不固定，这是真的？”

　　“是真的啊！你仔细看看那胳膊上绷带缠的，肯定没少放血哦……”

　　阿尔卡听着流言，神色自若走进帐内。听着护送侍卫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垂眸看了一眼缠满绷带的胳膊，解开结，一圈圈退下来。

　　光滑细腻的手臂，没有一处刀疤。

　　“除了觉得你的血液味道熟悉之外，我还需要留你在身边，帮我迷惑外人。”在山洞时，布塔说道。

　　“怎么迷惑？”

　　“许多族人，尤其是父王身边的亲信，常因为我不追随祖辈留下的条规传统为由，处处抨击我。我把你放在身边，能向他们证明我有好好地奉行戒律。”

　　底比亚斯奉为圭臬的条例，就是身份尊贵的人在成年之后，定时定量饮用药血。

　　阿尔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花了一会才把心中的惊讶呀下来。

　　“不过……大人为什么不喜欢喝药血？”

　　布塔脱口而出：“难喝。”

　　“……”

　　他扫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阿尔卡，“但是你的血有一股很轻微的草药香味，比起那些腥味重得盖不住的药血，你的血勉强还能接受。”

　　是这样吗……

　　阿尔卡又重新把绷带绑好。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阿尔卡！你在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阿尔卡隔着门帘道：“你是谁？”

　　“是我，奥拉。”

　　奥拉？那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中的其中之一……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奥拉补充道：“我来给你送饭。”

　　虽然并没有到用餐时间，但跟布塔出去这么转悠一圈，现在确实有些饿了。阿尔卡将门打开，奥拉大步走进来。

　　她提着餐篮进来，把篮子放下，转身上下打量着阿尔卡，眼神十分警惕。

　　阿尔卡被她看得心中不快，“怎、怎么了？”

　　“你……”奥拉忽然走近他，目光危险。

　　她皱了皱眉头，声音幽幽地：“莫非每天晚上都和殿下一起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