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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万里高空之上,一架飞机正沿着既定的航线在云间穿梭,机窗外远方如咸蛋黄一般的太阳正缓慢下落,将它身旁的天空与云朵都渲染上了自己的色彩,本该炫目刺眼的光线也显得柔和起来,透过玻璃暖暖地撒在乘客身上,简陋的飞机餐也因此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突然,原本平稳的机体受气流影响产生了短暂的颠簸,但在这不算危险的小插曲中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被葡萄干卡住了喉咙!
      孩子的父亲急切地拍打着儿子的后背,面色焦急的想要寻求空乘人员的帮助,却见走道对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径直起身将孩子抱了过去,熟练地运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排出了异物,他身旁的女人又快速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大碍才将孩子送回。看着儿子逐渐恢复的脸色,孩子的父亲真诚地向这对夫妻道了谢,在交谈的过程中得知他们都是正要去参加医学研讨会的医生,家中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飞机到达目的地安城后,这位父亲本想带着孩子再次对善良的夫妻俩表达感谢,可一转眼他们就混入大批乘客中不见了踪影。

      “城市新闻报道:昨晚,两位医生在赶往急诊手术的途中遭遇车祸,不幸去世。据悉两人系夫妻关系……”
      刚上小学的女孩在一圈陌生大人的陪同下,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红得像要滴下血来,新闻主持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不断往耳朵里钻,却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无法理解,泪水在眼角不断积蓄,最终凝结成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尚且稚嫩的脸颊滑下。

      天边红霞印染,初夏的太阳在傍晚仍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它的余热。颜墨染躲在公交站牌的阴影处等车,举起手机眼疾手快地拍下一架飞过上方的飞机以及它身后不断延伸的飞机线。心满意足的她连打字的手指都显得欢快起来,轻声嘀咕着编辑朋友圈文案:“第869架飞机!”配图,发送。
      刷完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后,手机才不急不慢地震动了几下。略过那些点赞的消息,颜墨染看到了好友张点点的评论:还数着呢?
      笑意漫上嘴角,颜墨染轻动手指回复:小癖好而已。
      “嗡嗡”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是张点点发来的消息。
      张点点:这周末也回孤儿院吗?
      颜墨染:回啊,那群小孩还等着我回去跟他们玩呢!
      张点点:行叭,那你周日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吃饭哦。
      颜墨染:好的,点点同学。
      公交车慢悠悠地向前,颜墨染漫无目的地滑动手机打发时间,在翻看相册里的一大堆飞机照片时,晃动的车身使她不小心点到了一张单独分类的照片。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悬在返回键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颜墨染的手机深处藏着一张翻拍下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了——是孤儿院的众人和捐款人的合影。虽然没有印上任何字迹,但孤儿院的孩子都知道那上面写满了感谢。感谢他们的捐助,感谢他们给予了更多生的机会。
      颜墨染大学毕业两年了,其实以她的成绩,也许继续读下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足够了。她想,我已经比其他孩子幸运太多了。因为那对善良的夫妻在对孤儿院的基础设施进行捐助之外,还选择了一个孩子进行长期资助,提供一直到大学毕业的学费与生活费,而他们选中了当时刚从小学毕业的颜墨染。
      不过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和学年初的学费准时打到院长账上,颜墨染和这对夫妻根本没有过生活上的接触,原本以为他们是为了提高名誉才来做慈善的想法,让她有些羞愧,可能真的是心善吧。
      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每月不错的薪资,足以让她在一个不大的城市立足。
      安城是个不错的城市,没有大城市的匆忙,也不会过于落后闭塞,而且这里离孤儿院所在的县城只需要高铁再加半小时车程。

      的确是个好地方。
      颜墨染的手指摩挲过合照上和那对夫妇站在一起的男孩的脸,默默想着。
      景行——这是那个男孩的名字。颜墨染觉得任何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都很难忘记自己的同桌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说着一些听不太明白的话自我介绍的样子。
      “我叫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
      景行小同学如是说。
      这对当时准备了“颜色的颜,墨水的墨,染色的染”的颜墨染而言实属一大冲击,以至于在未来两年的小学时光里她都对景行的文学素养有着谜一般的敬畏之心,直到小学毕业考后在孤儿院里看见他和他的父母站在一起。
      颜墨染仿佛迷途的旅人得到高僧点化,大彻大悟了。
      为什么景行的自我介绍她听起来晦涩难懂,为什么景行说起英文标准又流利,为什么景行穿着的衣服鞋子有电视广告里才出现的图案……一切与这个小小的县城格格不入的违和感都有了解释。
      那天她被院长领着单独去见资助人,听说自己可以被资助上学的喜悦在见到景行的时候突然消退了大半,大脑的空白一直持续到院长去和他们谈具体事宜,而景行走过来拉着她走到了距离大人们最远的角落。
      “发什么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过去两年里的每一个上学日。
      颜墨染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你……原来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
      “什么大户人家,”景行话里带着些许不自在,“爸妈前两年忙,把我‘流放’到爷爷奶奶家了而已。”
      “那现在是来接太子爷回朝了?”景行和往日一般的语气态度倒是让颜墨染找回了熟悉感,开始和他插科打诨起来。
      “一天天的净胡说八道。”
      景行笑骂完却突然沉默下来,良久,才道:“不过,我确实要回去了。”
      “回去好啊,你家应该是在大城市里吧,有高楼大厦、火车飞机的那种,多好啊。”
      景行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声音里听不出高兴 。
      颜墨染不乐意了:“我怎么就是没心没肺了,你能回城里读书难道不是好事吗?那里有更好的教育条件,更好的资源——”
      “你别给我背那些套话,” 景行打断她,“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啊?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颜墨染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只要我们都还好好活着,总是有办法见的。”
      景行知道女孩是想到过世的父母了,于是挑开了话题:“你觉得安城怎么样?”
      “安城?”颜墨染被勾起了好奇,从刚刚的情绪中逃离开来,“应该挺不错的,我没有去过,但常听你念叨来着。你应该是很喜欢那里吧。”
      “或许你长大以后可以考虑去那里呢?你也一定会喜欢的。”景行认真地说着,语气中带着点意味深长。
      颜墨染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
      “我刚刚还是太子爷呢!”景行佯怒。
      “好啦好啦,”颜墨染敷衍地安抚了他一下,随后道,“我真的会认真考虑的。不过现在才小学毕业,离长大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呢,都说不准的。”
      因为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瞬息万变的。这句话她憋在了心里。
      景行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这样!数飞机吧好不好?等你数到1000架飞机的时候,你就长大了,还可以许愿。”
      “这又是你从哪看来的童话故事吗?”颜墨染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出于对景行文学储备的盲目崇拜,她还是相信了这个说法,“不过为什么是数飞机?一般不都是叠千纸鹤吗?”
      “因为叠千纸鹤是祝福别人的,数飞机许的愿是给自己的。”景行面上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却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当然是因为这是只讲给你一个人听的童话。
      颜墨染本以为那是小时候的戏言,谁曾想,毕业后兜兜转转还是来了安城,而数飞机的习惯也保留至今,只不过1000架飞机还没有数完,自己就已经长大了。
      当年景行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院长提议拍一张合照,颜墨染虽然之前嘴上说着不会舍不得,照相时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看向景行的方向。
      “咔嚓”,照片将那一抹口是心非的在意定格在了时光里。
      后来颜墨染要离开孤儿院去上大学时,用手机翻拍下了这张一直挂在墙上的旧照片,带着一点微弱的期待踏上了人生新的一段旅程。

      悠闲的周末一晃而过,颜墨染下了从孤儿院回来的高铁就匆匆赶往张点点的约饭地点。
      “小染快来。”张点点隔着一大段距离就在招手做口型,看上去很是兴奋。
      颜墨染快步走到她对面坐下,边放包边道:“你看起来很高兴?”
      “哎呀,这不是因为见到了我们小染宝贝嘛——”
      “打住,”颜墨染及时制止了好友故作扭捏的行为,“一会儿要吃饭了你别这样,我受不住。”
      张点点吐了吐舌头:“说正经的,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吃饱喝足后,颜墨染满足地感叹:“点点同学,在觅食这方面您真是一大宝藏。”
      “那可不!”张点点得意地扬起下巴,“遥想初中那会儿,我就能让你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吃好喝好,现在想来也是一大成就。”
      “谢谢。”颜墨染真心实意地道。
      “这都是小事。不过没想到我们最后在安城相遇了,”张点点的话语里带着笑意,“你当初就说过要来安城的。”
      颜墨染笑了笑:“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不论是和点点,还是和景行。

      颜墨染被张点点推着往前走,踏入了夜里还灯火通明的市医院大楼。
      “点点,你病了吗?”
      “没有没有。”张点点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但颜墨染有点没看懂:“所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一会儿就知道啦。”
      一直到被拽进急诊颜墨染还是一脸茫然,暂时没有重大紧急事项的大厅安静且井然有序,刺鼻的消毒水味在这儿却显得格外令人安心。
      见张点点还要拉着自己往里走,颜墨染急忙把人扯住:“不是,这是急诊,别给人家添乱。”
      “我们在大厅站着才是挡到路了呢,听话,跟我进去,别让人等久了。”张点点无视了颜墨染阻碍的力道,继续抓着人向前走。
      这目标坚定明确的模样让颜墨染放弃了抵抗,任由她带着自己走,还抽空在脑子里回想自己或是张点点在医院有什么熟人朋友。
      “景医生,我可帮你把人带到了啊。”
      张点点这一句话直接唤回了颜墨染走神的心思。
      景,景医生……?
      颜墨染睁大了眼睛,一个大胆的猜想带着童年的记忆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如同小学毕业那个夏天带着凉意的风,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涟漪,由内而外,带来层层放大的悸动。
      “发什么愣?”这是一个陌生且沉稳的声音,但却有着熟稔的语气。
      微微抬头,颜墨染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办公室内的白炽灯光打在他仍保有些许儿时轮廓的脸上,在白大褂上落下一片明灭不定的阴影。
      “景行?”

      三人在办公室内坐定,相比于相顾无言的两人,张点点的脸上充满了八卦的热情:“小染你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咳,”景行右手虚握,抵着唇清了清嗓子,“我们是小学同桌。”
      颜墨染无奈地对上好友求证的眼神:“的确是这样。”紧接着又觉得疑惑,“不对啊,你们才是,怎么回事?”景行不是小学毕业就转回去读书了吗?按理说,大概率不会和跟自己初中同班但小学不同班的张点点认识。
      “哦,就是周五那天我在医院体检,不是刷到你的朋友圈了吗?我就边评论边在那嘀咕‘小染小朋友又在数飞机啦’,然后啊,”张点点瞥了眼景行之后,对着颜墨染挤眉弄眼,“他刚好经过我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刺激他了,非抓着我问你的事,说他是你小时候的朋友,还叫我约你见面来着。但你周末不是忙吗?我是在他的威逼下才赶着周日晚上找你的。”
      张点点一口气说完,还不忘低声和颜墨染咬耳朵:“我是看在他知道孤儿院的事的份上才约你的,不过明明他今晚也忙着值夜班,真不知道他在急些什么……”
      颜墨染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医院的急诊处,景行这身行头也的确是医生要值夜的模样,忙对景行道:“急诊值夜很辛苦的,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之后再联系,行吗?”说完,感受到景行如同焊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灼灼目光,又补充了一句,“我小时候看我爸妈值急诊的夜班,是真的很费神。”
      闻言,景行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点头答应:“好。”
      看着两个女孩轻声打闹着离开的背影,景行从周五那天听见“小染”、“数飞机”就开始急迫焦灼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找到你了。

      周三深夜,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颜墨染有些忧愁的脸,她侧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对着只有打招呼消息的聊天框发着呆——自从周日晚上见到景行,简单加上联系方式后他们便没有再交流过了。张点点这几天已经为此问了好多遍了。
      连点点都比你积极。
      颜墨染暗自对景行生起了闷气,可过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道理。
      那天从医院出来,颜墨染被张点点缠着讲了她和景行小时候的事,张点点听完一脸凝重。
      “原来你初中和我说以后可能会在安城生活是这个原因啊,就连数飞机也是因为他?也就是说,景行当初说的话你都一一兑现了。”张点点恨铁不成钢道,“不是我说你,小染,你这也太听话了。”
      颜墨染随口解释:“数飞机是那时开始的习惯罢了,至于安城……大学毕业没想好去哪,正好记起这事儿了,而且很巧的是这离孤儿院挺近的,就过来了。”
      “……这真是巧合吗?”张点点抬手扶着下巴喃喃自语。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颜墨染收回飘渺的思绪看向已经有些暗下的屏幕,原本空荡的聊天框内出现了新的内容。
      景行:怎么还不睡?
      颜墨染心下一跳,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走神时手指不自觉地在输入框里打出了一串乱码,景行可能是看到了“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吧。
      等等,这不是说明……
      颜墨染:你一直盯着我们的聊天框?!
      景行:啊,被发现了。
      隔着屏幕,颜墨染都能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读出景行和小学时一模一样的欠揍语气。
      景行:明天下班了见面吗?我们该谈谈了。这两天没联系你,你应该没有生气吧。
      颜墨染:彳亍。
      愤愤地答应之后,将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颜墨染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生气是有道理的,很有道理。迷迷糊糊睡去之前,她都还在心里偷偷地骂:臭德性。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班的点,两个人约在了一家甜品店。店里人不多,恰到好处的嘈杂和暖色调的环境很让人放松。
      点完东西,颜墨染看着小票调侃:“你还跟以前一样是葡萄干狂热粉。”
      “习惯和爱好总是很难改变,不是吗?”景行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这方面你比我懂。”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轻点,颜墨染直视着景行的眼睛,“飞机数到870架了,我待在了离孤儿院很近的安城,满意吗?”
      景行勾起嘴角反问:“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没有偏轨,不是吗?”
      颜墨染的确在很早之前就察觉到,景行离开时说的话都在她之后的生活中有着印证。明明他不在身边,却在她人生的每一步上都留下了痕迹。
      她窥破了层层罗网,却不愿逃脱。
      猎人布下拙劣的陷阱,最后却捕获了心甘情愿的猎物。
      “你父母是我的资助人,我……”颜墨染垂了眼,“你会不会觉得我是……”
      “为了钱是吗?”景行抢过话头,“我了解你颜墨染,你不是那种人。”
      景行想,她坚强勇敢,失去父母来到孤儿院后,还在读小学的女孩到处去捡瓶子来赚取义务教育那点本就不多的学费,因为她知道那个小小的孤儿院资金并不算充裕,受到资助后在初中依旧省吃俭用,把省下的生活费拿去补贴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高中努力读书,大学学费靠国家贷款,工作了不仅还贷款,还每几个月就往孤儿院打钱,甚至托院长给资助者打钱。
      她人生的每一步他无法都参与其中,却也都清清楚楚。
      这是他隐秘的对她无法言说的占有欲。
      思虑良久,景行再次开口,他的语气严肃且认真:“颜墨染,你的父母把你教的很好。”
      他很少这样,颜墨染想,但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的父母?你认识我爸妈?”
      “他们曾经救过我,就在飞往安城的航班上。”
      景行缓慢地叙述着,颜墨染好像从他说的每一个字句里重新见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们说,小染要乐于助人,帮助弱小。
      他们说,小染遇到困难要学会坚强和勇敢。
      他们说,小染要懂得感恩和回报。
      他们说,我们小染要好好长大。
      ……
      原来一切她以为的偶然与巧合都是必然的结果。景行是特意到那个小学去陪她毕业的,他的父母也是特意去找院长资助她的,而这些都只是因为自己父母当初一个出于道德本能与职业责任感的举动。
      “小染不哭。”景行伸手抚过颜墨染的脸颊。
      看着景行指腹上的水渍,颜墨染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在景行的回忆里泪流满面。
      颜墨染抓住了景行为她拭泪的手,声音哽咽颤抖:“景行,他们很好。”
      “对,”景行回握住她的手,“他们很好,你也很好。”

      “你说什么?你听你爸妈讲我的事长大的?”
      这是颜墨染与景行重逢的三个月后,他们此时坐在另一家甜品店里,景行正一边挑糕点里的葡萄干吃一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聊天。
      “对啊,其实从你父母出事的时候,我爸妈就开始寻找你的去向了。你去孤儿院一直到我和你做同桌之间那几年的事,我爸妈天天和我说。”
      “天啊,那岂不是……”颜墨染双手捂住了脸。
      “对,我在你认识我很早之前就熟悉你了。”景行的语气中带上了笑意,“我当时就想啊,颜墨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严严实实捂着脸的手指动了动,颜墨染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来,眼神里带着探究。
      “是我很喜欢的样子。”
      这一记直球打得颜墨染满脸通红,她又把手捂严实了,只剩下绯红的耳垂诉说着主人的羞涩。
      “你呢?你怎么想?”景行丝毫不顾女孩已经发烫的脸颊,还在步步紧逼。
      颜墨染声音细若蚊吟:“我以为你在安城见到我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当年的男孩在离开之际悄然定下承诺,女孩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一步一步顺着幼时的诺言向他走来。
      最后的最后谁是猎人,谁才是猎物,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点点在事后评价他们这段告白场景为早就在一起的臭情侣的爱情把戏。

      在颜墨染终于数到第1000架飞机的时候,正好是她和景行在一起的第1000天。
      颜墨染在无瑕的蓝天白云下牵着那张旧照片上男孩的手,对着飞越上空的飞机在心中默念:
      愿所有爱她的人与她所爱的人都能幸福快乐,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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