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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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晚了，包厢外大厅的散桌客人自然多了起来。热气和酒水味一并升腾，混杂在一起。
这种地方不是江凌和文亭常来的。
江凌侧身让过一名服务员，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布局，顿住思索几秒，向右侧的楼梯口方向走去。
途径一桌，有男士抽烟，烟味追着江凌几米远，令他微微不快，拢着冲锋衣的衣领过滤呼吸，加快步子下楼。
连续下了两楼就是方才三人一同上楼的出口了，出口外是宽敞的街道。
江凌到出口外，新鲜空气向他灌来，有些冷冽。
这时候街道上人影绰绰，没有店里热闹，车流不息，耳边一时间安静下来。
想到文亭板着脸，但耳朵脖子连片红的样子江凌就想笑。
又想到文亭只穿了件短袖就跑出来，就又笑不出了。
于是还是开始寻找。
向北走了小半条街，走到一个迷你路口，左手边就是一条干净的巷子。
虽然坐落在在这片略普通的居民区，这条巷子与他们常去的甜点店在的那条街倒是很像。
低调、典雅。
江凌扭头看去，极致墨蓝色的街道深处，一盏老式油灯打在一方牌匾前。
江凌向左转了身，一步一步走进去，一边走一边自嘲。
说是要使法子吊着文亭，才这么点小计施完，自己就忍不住赶着来找。
但前十多天的不联系已经足够了吧。
江凌只好把脸放黑一点，凶一点。
哪怕是来主动找人也要漫不经心才好。
于是他在深巷的小酒馆里找到人。
奇妙的感觉向导着他走到那盏灯下拉开门。
刚进酒馆，温暖安静的氛围就缠绕过来，江凌一眼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的文亭。
视线穿过醇香的酒味，暧昧的光线，浓厚的气氛打在文亭脸上。
吧台的调酒师没停手下的工作，只是抬眼看了江凌算作打招呼。
室内灯光昏暗，果酒的味道随意弥漫在每个角落，在酒馆靠里的位置，一块毛毯上落着一套皮质沙发。
酒馆只有零星几个人，沙发那边只有文亭和另外一位女士隔很远坐着。
文亭闭着眼靠在沙发椅背上，微妙的光线将下颌线浅浅勾勒，向上连着橘红的耳尖。
江凌移开眼，向吧台走去。
调酒师这时又看了江凌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取出器具。
这时再问江凌：你来做什么？
江凌可能答不出。
他坐在离文亭还有点距离的椅子上静静看他，眼神温柔。
江凌想起来他搬出去住的第五天晚上，他回到两个人的家楼下，不上去，只是在他们的家楼下站着。
这是他这样做的第四天。
那天的气温不算好，江凌出门只穿了很薄一件卫衣，他没想待这样久，只是一直没见到他，决定不下何时离开。
天色晚了，风也吹起来，想着他早已经回了家，于是也不再执着，江凌从台阶上起身准备走了。
就是他刚走出一步，还没离开单元楼前的大片花坛，左手边的树篱外，两道人影出现。
第一秒的猜测是文亭和李止青。
这样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上一次和文亭发生争执过后，江凌认真想过；文亭对李止青的维护不像是羞愤，更像是抗议江凌对他人际关系的肆意猜测，还猜错了。
另外，江凌不认为：如果文亭可以接受男生那个人会不是他。
他无比确信这一点，他确信到可以忍受每一次亲吻都伴随暴力，他相信如果有一丝机会，未来某一次亲吻中会品到他不再拒绝的软舌。
正当江凌只是稍稍感到不快，要悄悄退出时，那道影子一侧身显出秀丽的长发。
江凌几乎僵在原地，文亭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在夜晚，在自己家的楼下。
女孩。
是女孩。
江凌霎时受到强烈的危机感，薄薄的卫衣拢不住一点温度，血冷下来。
江凌还在看他们，只敢看影子。
这两道身影隔得并不远，由于拉伸效果还将两人牵得更近，几乎要交叠。
江凌移开视线，喉咙干涩，他不想看了。
女孩是他们之间一次又一次的矛盾所在。
是啊，女孩很美好。
美好到江凌无数次预测中，文亭都会喜欢上一个很好的女孩。
他如果喜欢女孩，也是很好理解的事。
很好理解……
很好理解，于是反而质疑为什么会喜欢男孩，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一旦想到这里，江凌就不再想了。
下一次的假设会从：文亭与江凌两情相悦开始。
只是一旦回归理性，可能性更大的那一方猜测根本无法被排除，就这样一遍一遍折磨自己。
终于到了揭晓结局的这一天吗？
将自己赶出去之后的第三天就给出答案。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牵手，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吧。
江凌无法忍受，几分钟过去，这两人还没分开，于是他从小路逃走。
之后十多天，江凌没有回去了，比起被凌迟，清醒着自欺欺人也是种很好的选择。
昨天上午，他坐在班里，李琢有意无意路过他的桌，存在感比以往强烈。
在第四次李琢走过他身边时，四周无人，江凌直接开口问道：
“文亭，他谈恋爱了吗？”
很不熟练，语气别扭，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发问才算合适。
却不想他别扭的问句在旁人听来，完全是：你知道文亭有没有谈恋爱吗？告诉我没有，我不想听到其他的答案，我不会接受的。
李琢这时候嘴角不经意笑了，她食指抵在下巴划动，做思考状：“没听他说，应该没有。”
这时江凌的表情看似没有变化，手里握着的笔却是被放下来。
“但是——”
“但是？”江凌抬头看她，眉头微蹙。
“是有一个女生最近和我们一起，再说，文亭谈恋爱也不奇怪吧。”李琢说完就走了，说是要去老师办公室。
江凌和李琢算是认识很早，只是关系不近，也不必和文亭有交集，所以文亭先前不知道李琢。
江凌对于李琢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轻微不快，但没有办法，现在是他有求于人。
于是下午，江凌再次联系李琢：“到底有没有？”
“你自己去问。”李琢拿不清文亭对江凌的态度，况且如果江凌插手文亭的事让文亭不开心，李止青和黄西知道了怕是也不会赞成她的做法。
“李止青旁边那人，是叫黄西？你和黄西——”江凌耐心告罄，面无表情地说。
“好，我挑好时机帮你，你自己看，自己问。”李琢脸一下红了，答应下来帮助江凌。
江凌得到准信，利落告辞，回到酒店，他一直住在酒店。
他等着回家，只是暂住外头，不需要别的住宅。
一直到下午和李琢碰了面，李琢在车上告诉他：“我不知道文亭有没有恋爱。我想告诉你，文亭不太开心，虽然我没和他说什么话，但我感觉得到，可能就是你们闹掰的那会儿。还有，现在他应该把友情看得很重，你最好不要和李止青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好。”江凌暂时不去想文亭是否恋爱这件事，他们就要见面了。
其实就算文亭真有一个正在发展的女友，他又能怎么样？他会立马离开，不会让他难堪的。
他既不能当女孩的面宣布文亭是同性恋，说“你们不合适”；也不能强吻文亭直到文亭愧疚地和女孩道歉分手。
江凌毫无准备，只是想确认文亭没有别的变化，只要文亭保持现状，他们相爱的概率就还在。
于是他来，但持着一丝苦涩计划试探他的态度。
现在看来，似乎文亭还是那个文亭。
江凌温温柔柔地投去目光，文亭还睡着。
就这样吧，今晚再抢一个吻来，他已经搬走了，还能有什么惩罚呢？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