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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三、二、一 ...

  •   高考期间只有第一天上午下了一点小雨。文亭吃过一点早餐就由妈妈开车送到考场,母子二人没说什么话,向歌微微笑着抱了文亭一下:“放轻松。”

      文亭扯起嘴角笑了笑,点点头,心里什么都没有想,无关考试的记忆和情绪都收了起来,这是不允许出错的一场考试。

      向歌看着儿子的背影,抱着手臂,右手的指尖掐住左胳膊,眼里发酸。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向歌低下头整理好情绪拿出手机,是江凌的妈妈,李一打电话过来。

      向歌将头发捋向右边,上车接起电话。

      “一一,文亭已经进考场了。”向歌看着车前还在入场的学生,语气故作轻松地回答。

      电话那边先是几秒钟沉默,然后一道破碎的女声说了些什么,这使得向歌由防守的态度转变为痛惜和震惊。

      “你别慌,我现在过来。”向歌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利落地发动车子,一边安慰李一一边问,“江平杰呢?”

      那边又哭诉了什么。

      “无论孩子结果怎么样,你立马和江平杰离婚。我现在去问问文亭他爸。”向歌对闺蜜此刻难上加难的处境感到痛心及无奈。

      向歌又安慰了几句,稳住李一的情绪,挂断电话转而拨号给文辉。

      拨号的声音嘟......嘟......嘟......显得那么漫长,路上也堵车,向歌看见前方乌云仍在笼罩。

      终于是接通了。

      “文辉,江平杰现在在哪呢?”向歌一向冷静的声音现在包含责怪和质问。

      对面的男人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李一昨天晚上才急匆匆回国,现在孩子躺在医院,你和我说不知道?江平杰和他下属的事情呢?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江平杰没错?”向歌很生气。

      “什么孩子在医院?他还不知道?”向歌擦过这一个绿灯,气得眼睛要闭上,稳住最后的脾气说,“你告诉江平杰,他儿子被那女人的老公撞了,现在在T大医院。”

      向歌一路压着线过红绿灯,终于是到了医院,手术室门口蹲坐着落魄的李一。

      向歌小跑过去,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向歌拍着李一的背,自己眼睛里也湿润起来,事情实在太突然,她昨天还骗着文亭不要找江凌,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

      “事情的首尾,一一,你要和我说清楚,我帮你。”向歌将李一扶好坐在座椅上。

      破破碎碎的,李一上气不接下气,向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凌本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去A国参加夏季夏令营,参加完夏令营就在当地住下准备念大学了。但是早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说要出门一趟。李一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心疼儿子以后就要完全离开自己,于是没有阻拦,没有说“吃了早饭再出门吧”,就让江凌出门了。

      江凌出门,坐的是他爸江平杰的车,用的是他爸的司机。这辆黑车开出去,走了一条道,这条道和江平杰平时上班的路径一致。大概出门二十分钟之后,黑车对面一辆白色面包车直直对冲过来,无论黑车如何鸣笛,白面包车速度只增不减。

      等到李一接到电话时,已经是事发二十分钟之后了,她忘了自己如何出门,如何到达医院的。

      只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可能活不了了,那辆黑车的车头已经稀烂,两辆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在这样一场灾难中,活下来倒成了侥幸。

      这比向歌料想的还要严重,现在如何安慰的语言都过于苍白,向歌只能和李一坐在一起,默默等待手术结果。

      江平杰姗姗来迟,这时候李一的泪水都要流干了。他们也终于不再为了一个女人争吵,李一失去了交流的欲望,只有失望和悔恨在心中。

      李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江平杰便没有说话。向歌拍了拍李一的肩膀,然后站起身走到江平杰面前,把事情复述一遍,她看着江平杰的表情。

      江平杰从没有想过与自己的下属的瓜葛会有害于自己的儿子。

      半年前,江平杰与一位下属暗生情愫,他觉得自己不是不爱李一,只是他想找一点没有代价的乐趣,他既不与下属上床,也不接吻。只不过做一下稍微越界的举动罢了,牵牵手,调调情。

      直到农历新年前后,这位美艳下属被查出泄露公司重要机密。

      那天晚上江平杰问她,她全部认了。在酒店里,江平杰握着细长的马鞭,点了点下属的臀部,下属趴在地上,到最后竟然发展成一场怪异的情趣,在这之中,江平杰遭受背叛的愤怒竟然化作更深层次的征服欲。

      江平杰随后花了很大力气和代价将下属保下来,只不过开除了她,现在正关在自己的某栋处所。

      江平杰认为自己从精神出轨的那一刻开始一直保持着清醒,直到现在他站在儿子的手术室外。

      他很爱江凌,不仅仅因为江凌是他的儿子,更因为他爱李一,还因为江凌本身的已经发挥的才能和有待发掘的潜能。

      他从没有任何一刻时候觉得一个女人有资格伤害自己的儿子。

      但就是他清醒地步步为营,为一点荷尔蒙的引诱,不知不觉事情就发展至此了。

      时间过得慢,因为人们在等一个消息,时间过的快,因为文亭已经要下考场了。

      向歌没办法,和文辉通话让他接儿子吃饭午休,好好准备下一场考试。

      “不要和他说任何江凌的事情。”向歌还是不放心,尽管文辉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文亭从考场出来,看见自己爸站在门口很显眼。

      “妈妈呢?”文亭递过文具袋,接过爸爸手里的水。

      “她临时有事,上车,带你吃饭。”文辉穿着正装,表情没有任何丧气。

      去往餐厅的路上,文亭主动说:“我想考A大。”

      “你会考上的。”文辉通过上方的镜子看着文亭。

      文亭很像文辉,含蓄温柔的俊美。

      文亭被爸爸的这句话温暖到,在心里暗自补充:江凌,今天我的语文考试很顺利,你呢。

      他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江凌,又觉得现在还不到骄傲的时候,摇了摇头把江凌关在脑袋里。

      后天就可以放你出来了,文亭这么想。

      顺利的语文考试让文亭对拿下A大的信心更加,他不由得感到振奋,觉得江凌无所保留的拥抱就在往前三步走的位置。

      ......

      在文亭顺畅地解下每一道题的时候,江凌都在做梦。

      江凌的做梦更像是回忆,他从那一天见到文亭和一个女孩子在楼下的影子开始回忆。

      不对,没有女孩。

      江凌记得自己和文亭吵了一下,起因是自己亲了文亭一下,文亭不喜欢,觉得很恶心让自己消失,他听话地消失了。
      那一天他心情有点差,照常在夜晚偷窥,他看见文亭的影子之后一下变得开心了。在他还想要继续偷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吹得树丛哗哗响。江凌不想让文亭发觉自己在偷看,于是不舍地离开。

      过后几天,江凌一直在揣测文亭什么时候会消气。他断定文亭会消气,因为自己亲他的时候,文亭更多是生气而不反感。况且文亭骂他:脏,而不是“变态”。

      按捺不住的那一天,江凌跟着李琢来找文亭吃饭。文亭像傲娇的小动物,想要自己看他却又不愿主动撒娇。得不到关注,文亭生气地出走了,江凌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他确定文亭对自己一定有感觉。

      接下来,江凌在一家装潢不错的酒馆找到了文亭,文亭喝醉了,软软地躺在沙发上。

      然后呢?这之后,当然是江凌将文亭带回家。

      江凌问调酒师要了一杯纯牛奶,端着走过去,拿着凉凉杯子在文亭的嘴唇上碰了碰。文亭被迷迷糊糊碰醒,看见是江凌放下心来要抱。江凌坐下来抱着文亭,喂了他几口牛奶。

      江凌低下头伏在文亭耳朵边,等文亭差不多清醒地看着自己,江凌认错:

      “文亭,我好喜欢你。”

      文亭又气又羞地扭过头:“我不信,你这种人,花心得要命。”

      江凌捧着文亭的脸使其转过来对着自己,江凌接着说:“我错了,我不该和不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但是我没有亲过她们。”

      文亭先是睁大眼睛,有点开心,但是又拉下脸教训江凌:“你以为你说你没有亲过她们就很高尚吗?你欺骗、辜负这么多人,你就是大坏蛋、大蠢蛋。”

      “嗯嗯,我是大坏蛋大蠢蛋,但我不想再当大坏蛋大蠢蛋了,我想和我喜欢的人谈恋爱。可以吗?”江凌摸着文亭的脸颊,看他水润的嘴唇,稚嫩的眼神,“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凌流氓一般把文亭笼在阴影下,狠狠亲了下去。

      亲了很久,嘴唇离开一会儿,江凌急不可耐地问:“你呢?文亭喜欢我吗?”

      “......你自己说的,不拒绝就是......”文亭哼哼唧唧的声音被打断,是江凌又缠了上来。

      这天晚上,他们手牵着手打车回家。到住宅楼下,江凌揽着文亭的腰走着,路灯的光时而在他们之前,时而在头顶上,时而又到了身后。

      江凌正在哄着文亭再亲一下,发现有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那个女生好像在等人。

      江凌看了一眼她,见这个女生震惊地看着自己怀里的文亭,江凌挑眉,低头狠狠吮了文亭的嘴唇。

      女生跑开了。

      “我的情敌都跑到家门口来了,”江凌掐着文亭的腰,“我要是来晚了你是不是就跑了?”

      文亭迷迷糊糊,才没看见什么女孩,只当是江凌瞎吃醋,撅着嘴抗议,结果又挨了亲亲。

      “江凌,你好粘人啊......”文亭靠在江凌身上走进电梯,“嘴巴要亲坏了。”

      电梯门刚关上,江凌就把文亭紧紧抱住,埋在文亭脖颈处深深吸一口气:“好喜欢你。”

      文亭愣了一下,随后眼里也涌出泪水:“谁让你瞎谈恋爱。”

      我们本来可以更早在一起。

      在一起吗?

      下一秒江凌的梦被打碎了。江凌找不到上一刻的梦也不知道下一刻在何方。

      跌跌撞撞,又开始了一场回忆。

      那是某天,他在父亲面前。

      “我申请了A国的学校,打算出去。”是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去A国呢,文亭呢?

      “好,你决定下来就好,时间也合适,我让吴叔叔帮你去办。”是江平杰的声音。

      ......

      “为什么要出国呢?妈妈看你很喜欢和文亭在一起......”是某天妈妈得知自己申请好了国外学校,打电话过来询问。

      “......也不是喜欢就会在一起。”那天拿到了offer,但是自己很难过,喝醉了也很难过,说出一句很模糊的话。

      也不是喜欢就会在一起的。

      有时候太喜欢反而要懂事地离开。

      ......

      包括很多天的晚上,这时候他已经从公寓搬出来回家住了,他看着文亭发送来的很多条消息,自己已读不回,或许是出于想要营造出一种被需要着的假象,或许是想要走得更轻松,他忍住不回。

      实在心疼自己也心疼文亭的时候,不温不热地回复两句。

      他猜测文亭是依赖自己的,但这种依赖似乎没有爱恋的成分在,或许是对竹马的占有欲,或许是对兄长的依赖,再或许只是少了一个常在身边的人感到不习惯罢了。

      江凌无心再猜:他没有报名高考。

      他害怕再猜会猜出来与自己做计划时料想的完全不同的真相,就算有这样的真相,也全然迟了。

      就这样回忆着,最后走向一片黑暗,随着黑暗中的一声巨响,思绪走向一条直线,一切都停滞了。

      江凌陷入了无边界的无知觉的状态。

      ......

      文亭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已经确定他会考上A大,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江凌。

      他欢喜地问向歌,到最后情绪崩溃哭着求向歌:“妈妈,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向歌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最后把文亭带到江凌身边。

      三、二、一、不许动。

      木头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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