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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婚姻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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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瑾整颗心仿佛坠入了湖底,力气被抽空,手里的勺子掉在了碗里,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眼睛干涩到疼痛,覆上一层雾气,她才发现自己忘了眨眼睛。
是的,她太闲了,所以想太多。
左腿突然隐隐作痛,像是一根刺在扎着她的骨头。
她揪紧裙摆,指尖泛白。
管家刘海瞧见,连忙上前问:“太太,你不舒服吗?我去把先生叫过来,他应该还没走远。”
刘海转身往门口去。
“刘叔,不用了。”温以瑾抓住他的袖口,“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我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当年,她因表演事故左腿严重受伤,经历了三次大手术,虽然保住腿没有截肢,可是走路久了会疼。
就算什么都不做,时不时也会疼起来。
南骞尧带她去看过医生,医生给她拍了片子,仔细检查,也用了许多法子帮她,但没什么效果,只能让她多休息,不要长时间用腿。
温以瑾担心南骞尧烦心,后来便也不再喊疼了,假装自己好了。
南骞尧离开之后,温以瑾又是一个人在家。
她想做些什么事儿,佣人都赶忙拦着,生怕她累着了,她出门也有保镖跟着,说是保护她,实则看着她,担心她做了一些在南骞尧看来不安全的事。
她每天只能去做一些,在人们看来无害的事。
比如,在花园里晒太阳、喝下午茶、看电影、挑选品牌方送来的奢侈品,硬着头皮参加富太太们的聚会,端庄地坐在那儿,与她们谈笑风生,互相吹捧,又互相攀比。
温以瑾不喜欢参加这些聚会,作为南骞尧的妻子,她时常受到邀请,许多人都想来巴结她,大多数情况她都是拒绝的,可有些实在是拒绝不了。
她不能光顾着自己,也得为南骞尧想想,怎么着也得融进这个圈子里,虽然南骞尧从不强求她,可是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这些社交,对她来说很无聊,也没有意义,她不是一个会社交的人,尤其是在一个名利场,鄙视链严重,论身价和出生分高低贵贱。
如果级别刚刚好够着,好不容易溜边挤进来,也是众人瞧不起的对象,但依然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即便是太太们的聚会,也充满了各种机会,说不定闲谈之中,就能促成大生意。
温以瑾在一众太太里,按照娘家的身份,她是属于最底层,按理说会被瞧不起。
但偏偏她老公是南骞尧,光这个名字,足以让她逆风翻盘,至少表面上没人敢轻视她。
不过那些太太们表面上对她十分尊重,可是她知道,背地里她们都在揶揄她是攀上高枝的低贱麻雀,还是个残废,也就长得漂亮才被南骞尧看上,等再过几年她年老色衰,南骞尧就会把她甩了。
她们骨子里对温以瑾不屑,但是又实打实地妒忌她。毕竟南骞尧和她们的丈夫比起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就冲着他不追求任何利益,娶了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腿还有残疾的女人,就让一堆女人对温以瑾羡慕嫉妒恨。
“南太太,听说南总最近在开发新型假体技术和智能医疗设备、仿生组织工程,要是成功了,那可太了不起了。”
“刘太太,瞧你这话说的,南总一直都很了不起,年轻有为,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说的也是,华领医疗可是龙头医疗企业,国际专利技术多不胜数。对了南太太,最近南骞尧的新项目进展如何了?”
温以瑾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在摸黑前行。
南骞尧是华领医疗的CEO,对于他平时工作的细节,她并不知道,南骞尧角从未跟她聊过这些,自己的丈夫在做什么,她还不如这些外人知道的多。
南骞尧仿佛将她放在了一个梦幻的泡泡里,养在温室之中,将她和一切隔绝。
但她也不能直接说她不知道,只能回以微笑,说一些让人挑不出错的话,“进展的还算顺利,他最近挺忙,现在还在国外出差。”
一个富太太开口说:“我老公每天也忙,都没时间陪我,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丢下生意,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要损失几个亿。”
听着是在抱怨,实则是在夸自己的老公有本事。
不过几个亿在圈子里的确不是大数目。
温以瑾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她不知道南骞尧要是陪她一天会损失多少。
她也从未问过他,工作和她谁重要。
她算是比较佛系。
“男人都一个样,在外面忙起来哪还顾得上家。我挺着大肚子,他也没想着多陪陪我。”
说话的是李太太,肚子看起来有6个月,她今年44岁,但是保养得好,看着最多35岁,但依然是妥妥的高龄产妇。
听说她老公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和私生女,而李太太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还对生意没兴趣,非得学画画,李太太怎么劝都没用。
李太太担心外面的狐狸精霸占自己的地位,于是以44岁的年龄做试管婴儿,吃尽了苦头,终于怀上孩子,而且已经确定了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
“李太太,别担心啊,你的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地位就稳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哎,我也就指着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李太太也算看得清楚,这事儿无解,有钱的男人在外面乱搞难以避免的。
太太们也都心照不宣,她们认为婚姻都是这个德性,只是利益交换,哪来什么忠诚与真情,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常态。
只要自己的地位稳固,其他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真的闹起来,最后只能离婚收场,什么也捞不到,倒是便宜了外面那些狐狸精。
而且不光他们老公在外面玩,这些太太们在外面玩的也挺花。
温以瑾平时话不多,但是听着她们说这些事儿,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这些事究竟是婚姻带来的,还是人的问题?毕竟婚姻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把婚姻过成什么样,那婚姻就是什么样的。
她从来不管南骞尧在外面的事,也不向他抱怨什么,至于他在不在外面乱搞,她承认自己思考过,毕竟他时常在外面忙,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是想归想,没有证据她自然不会乱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这婚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算没什么事,也会被她说出事。
要是有一天感情没了,或者他在外面有女人了被她发现,她想,她肯定不会像这些太太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者生个儿子巩固地位,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太难受。
“南太太,你和南总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你们结婚也差不多五年了吧?”
像南骞尧这样的人,应该早点生继承人,可是跟老婆结婚五年还没孩子,有人在猜是不是南骞尧在外面有孩子所以不着急,又或者是他们俩其中一个人不能生。
温以瑾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南骞尧的确跟她提过孩子的事儿,但她说她暂时不想要,他也没逼她。
他对这事儿似乎也不着急,甚至说三十岁生也不迟。
可是她知道,他其实很想要个孩子。
有时在深夜里他搂着她时,手会转移到她的肚子上,掌心反复摩挲她平坦的小腹。
自己今年25岁了,南骞尧28岁,眼看着他快要到30了,自己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既然选择嫁给他,她就不能只顾着自己。
或许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南太太,不是我说,虽然大家伙都知道南总宠着你,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男人,但是想要地位稳固,还是得有孩子才行,最好是儿子。最后你会发现,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生的孩子。”
这种话很不好听,也很功利性,甚至显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文不值,可是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现实。
“我知道了,谢谢。”
温以瑾想要孩子,并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虚的,她不想像这些太太一样用孩子绑住自己的丈夫,也不追求生男生女。
如果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就算生多少孩子都绑不住。
只是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和南骞尧结婚五年,而且不是丁克,要孩子是必然的,太晚要孩子也不好,而且备孕也需要一段时间。
聚会结束之后,司机开车将温以瑾带回了家。
她坐在车里思索了片刻,随后拿出手机给南骞尧发了一条短信。
【老公,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是个好消息。】
短信发完之后,她嘴角抿出一抹笑容等着他的回复。
在他回复之前,她已经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新的消息准备发送:【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要孩子了,我想开始备孕,你觉得呢?】
但文字编辑好之后,她并没有发送,而是给他留个悬念,她在等南骞尧的回复,他说不定要问她是什么事,然后她再顺理成章地发送这条消息,给他惊喜。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温以瑾看在床头,盯着一条简短又冰冷的文字:【等我回去再说,我这里忙】
温以瑾黯淡的目光仿佛粘在这条消息上,最后手指像是没了力气,手机滑落在床边。
她整个身子倒在了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到底有多忙?忙的连一条“是什么事儿”都没时间问她吗?
自闭了十几分钟后,她再次拿起手机,将对话框里所有的文字删除,编辑了两个字“好的”点击发送。
之后,南骞尧没有再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