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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苏沁沁这次很肯定回家了,不过是回到了林司真的母家,确切的说是回到了林司真的十六岁。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这次拥有了林司真上一世所有的记忆,苏沁沁从醒过来后眼泪就止不住落下,无力且心痛,莫名锥心。

      碎片般的记忆一片片拼凑起来,刻画出林司真短暂又千疮百孔的一生。

      重生前,林司真自/戕了三回。

      认真算,应该是四回,只不过最后一回是苏沁沁代劳了。

      这个苦命的女人半生最大的痛苦都来自那个叫梁嘉珩的男人。

      林司真第一次遇上梁嘉珩就在十六岁。

      在那年冬月,在林府,在天寒地冻的一天,林司真跳下河救起了奄奄一息的梁嘉珩。

      以至于落下无法生育被人诟病的后遗症。

      十六岁?

      就是现在。

      老天让一切又重新来过。

      邪恶的念头在苏沁沁脑中冒起,杀/人害命她不会,见死不救还不难吗?

      苏沁沁对着镜子重新审视,指着镜中的自己,“以后你就是林司真,林司真就是我,就让我代表月亮消灭他吧。”

      ***

      平儿比林司真小一岁,是林司真六岁的时候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当年的小姑娘,全身像团黑泥,可怜地蹲在街口,林司真给了她一块馍,她就像小猫一样跟了回来。

      林司真是林府的庶女,打有记忆起起就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也是六岁那年,照顾她的乳母被主母无缘由地辞退了。

      从此,她就与平儿相依为命。

      她上头还有一个嫡姐林若云,一个嫡兄林勋,同父异母,嫡庶差别,常常受尽他们欺辱。

      出嫁之前,林司真一直独居在林府最偏最简陋的小院。

      想想十六岁那年似乎还发生过许多事,譬如平儿初潮之后,食量越来越惊人,总会偷偷出去觅食。

      “二小姐,那个云香斋的……”

      平儿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屋,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林司真打断。

      “枣泥酥卖完了是吧。”林司真嘿嘿暗笑。

      “咦?你怎么知道?”平儿嘴里哈着热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捂了捂手。

      “你每次出门都拖拖拉拉,有几次买到的?”

      林司真手里耍着九连环,关键一步又卡住了。

      平儿知林司真戏弄她,走到她旁边坐下,“今天天气好,大小姐他们都在后花园里玩,我们也去玩呗,屋里怪冷的。”

      “不去,踢毽子有啥好玩的。”林司真继续摆弄九连环,烦躁的时候使劲摇了摇。

      “你怎么又知道?”

      平儿回来的时候路过后花园,林若云和几个丫头正是在踢毽子。”

      “我怎么会知道?”一摇果有效果,林司真解开了手中的九连环,伸了一个大懒腰。

      上一世,林司真每每与林若云踢毽子,都诚惶诚恐,踢太好怕驳了林大小姐的面子,踢不好又要挨她的打骂。

      这一世,就不自找没趣了。

      “小孩的玩意,我已经很多年不踢了。”林司真站了起来,做了一个瑜伽的平衡式。

      平儿被林司真说的一套做的一套,愣了神,她双手托着腮帮,“二小姐,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司真只是笑了笑,放下右腿换了一只左腿继续做平衡,心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替自己扬眉吐气一回。

      说话间,门帘被人掀开,入冬后,各屋已经挂上了厚布帘,李嬷嬷搓着手进门,粗着嗓子道:“呦,怎么这么冷,这里面和外面也没差多少,平儿,没烧炭吗?”

      林司真(苏沁沁)本是南方人,家里冬天从不供暖,被李嬷嬷一问,倒是想起来什么,原来林司真之前总是感冒发烧是因为挨冻。

      “这个月的碳早就用完了,张管事根本不肯多发点碳给我们。”平儿委屈地说。

      “嬷嬷来什么事?”林司真瞪了平儿一眼,嫌她多嘴。

      李嬷嬷是嫡母冯氏心腹之一,林司真知她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会管这档子闲事,多说几句惨只会给那房多个乐子。

      “舅爷从南面打仗回来了,特意给小姐少爷带了点礼物,这个是给二小姐的。”

      林司真纵然有前世的记忆,也不是每一桩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她瞥了一眼李嬷嬷递过来的大空盒子,里面只剩下一支碧玉簪子。

      “别人挑剩下的才给我吗?”林司真不以为然。

      “怎么是,舅爷特地关照的,说二小姐喜欢素净,专程挑了这个碧玉的留给你。”李嬷嬷连忙解释。

      林司真仿佛想起来自己是有这么一支簪子,原来是他送的。

      嬷嬷口中的舅爷其实就是嫡母冯氏的亲弟弟,姐弟两个相差十六岁,反而和林司真这辈没差几岁,从小亲近走动,为人和善,倒没因为林司真是庶女而另眼相待。

      “将军和夫人要给舅爷接风,说是今晚请二小姐也一块去吃顿饭。”李嬷嬷说着捂嘴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把盒子塞给平儿,“这里太冷了,晚上老奴派人来接二小姐。”便又掀帘而去。

      “二小姐,晚上我们去不去?”平儿也受传染憋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林司真从她手里拿起那碧绿簪子想了想,“去,否则怎么把克扣我们的碳火要回来。”

      ***

      平儿发现林司真自打发烧后,整个人性格都变了,往日专挑素净的穿,可是今日赴宴,偏偏挑了一件大红色,不仅自己穿还逼着她一起穿。

      因为冷,林司真拼了命往襦裙里面塞衣服,还裁剪出两条“手臂”充当秋衣,奈何她实在太瘦,塞了几层还是身板单薄。

      “这个你戴上。”衣服摆弄好后,林司真甩了甩手上改良的白帕子,两边剪出个洞,像杯子的握柄,一个已经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什么东西,我不要。”平儿嫌弃地推了推。

      对着镜子,林司真扯了扯帕子的四角,捏了捏自己鼻梁,“不要也可以,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也不要。”

      “你都风寒了,不戴这个要传染人的。”林司真揉了揉平儿的脑袋,哄骗说道:“乖!”

      心智二十六岁的林司真是真把十五岁的平儿当妹妹,平儿还想说什么,正院的小厮已经在门口催促了,林司真把帕子强行戴在平儿嘴上,拉着她走了出去。

      林司真的小院很偏,连名字也没有,去冯氏的蘋玉轩要走一段长廊,且绕一个花园,一路的丫鬟仆人看到这对主仆的怪装扮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平儿脸皮子薄,压低身子,走在林司真内侧,躲在她身后。

      “抬头挺胸,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等一下进去,我一朝你眨眼睛,你就打喷嚏。”林司真拉近平儿嘱咐。

      平儿装模作样点了头。

      两人刚踏入蘋玉轩院门,就瞅见林若云主仆从另一边走过来。

      林若云虽只比林司真年长几岁,但发育极好,穿了一件崭新的齐胸襦裙,上身珊瑚红的襟衫,下身柔白细纱长裙,白绿相染的披帛在肩上随风飘逸,手里捂着手炉,是一副千金大小姐做派。

      林司真瞅了瞅心念道,可惜也不比“骷髅”的时候好看多少。

      “哪来的两个红怪人?阿布,你认识吗?”林若云一见林司真,手掩口鼻一副嫌弃样。

      她身后的小婢阿布也跟着嗤笑。

      “长姐,怪人良心忠告,记得多练练马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林司真回之一笑,拽着平儿的衣袖快速走在前面,气得林若云在后面直跺脚。

      正屋门口侯着的嬷嬷听到外面动静,打开帘门迎着两位小姐。

      林司真轻轻颔首,径自走进内屋,果然温度与外面天壤之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满屋的碳火烧得正旺,暖暖地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前厅,嫡母冯氏正和胞弟冯翀聊着家常,林仲栋和林勋已然入座等候。

      两位少年男子,冯翀长相老城,国字方脸,善目不假,只是严肃或微笑时,抬头纹一览无遗,而林勋身形瘦小,下巴比女子还尖,眼珠突起,定神看着某物时,宛如一只猴子,脸上如果能够多几两肉,倒也算是林仲栋的翻版。

      林司真心道,论长相,他们总是不及某人十之一二。

      “父亲母亲万福,冯舅舅安康,司真见过兄长。”林司真低头叉手,屈膝朝着两边分别见礼。

      冯翀打林司真进来,目光就跟随她移动,几条褶子又深陷在额头,而林勋看到林司真,一脸吃瓜状,冯母似笑非笑,朝着自己的丈夫瞥了一个眼神。

      “你脸上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打扮?”

      林仲栋的严声呵斥,吓得刚进来的林若云忘了请安,呆呆站在一边。

      林司真不慌不忙,回头朝着平儿猛眨眼睛,平儿忸怩着不敢作声,只会对着林司真摇头。

      罢了罢了,林司真不愿为难了这个小丫头,瞪了她一眼,按着自己的胸口就要做戏,她猛地咳了几声,随后转回头,娇弱说道:“回父亲,是因为每到冬季,女儿总感风寒,时常不好,现在还传染给了这个丫头,今日设家宴替冯舅舅接风,司真作为晚辈,不敢不来,但又怕病体传染众位长辈,思前想后,就学了大夫治传染病的样子,戴了这层帕子。”

      一边的林若云听了林司真的话,向旁躲开两步,被林司真余光扫到,右手抵胸又故意轻咳两声。

      “为什么总是不好,我这次回来,看阿真身子确实又瘦弱些,可有好好看看大夫。”冯翀听了,满脸竟是关切,细细询问。

      “不用看大夫,二小姐是冻成这样。”平儿脱口而出。

      关键时刻,还是没有疼错人,林司真很想对身后的平儿竖一个大拇指,奈何在场人太多,不敢做的太明显。

      “冻着?”林仲栋诧异,看向冯氏。

      冯氏避过丈夫的目光,喉中发出一丝轻蔑声,“这丫头定是贪玩,整日出去才冻着,这身边丫鬟也该好好惩治,小姐任性,也不规劝一点。”

      “是李嬷嬷说外面比屋内暖和舒服,司真才偶在院子耍玩一会。”林司真说得无辜,悠悠地抬着大眼朝李嬷嬷看去。

      李嬷嬷正忙着在桌上摆放酒碟餐盘,听司真这么一说,急忙辩解:“奴婢刚才只是说二小姐屋内和屋外一样冷,可没说过让小姐去外头耍去。”

      冯氏听之变了脸色,沉着脸睨视李嬷嬷。

      林仲栋素日偏向大房一些,却也分辨的出真假话,他见有旁人在,便缓了语气,“碳不旺,就让你屋里的人找张管事领一些银骨碳,再让他请个大夫给你调理一下身子,过几日,永王齐王二位殿下都要到府里来玩,你这病殃殃的身子如何见人?”

      “谢谢父亲。”

      林司真计谋得逞本应是高兴,可是一听齐王要来,心里似乎压了块东西,透不上气。

      那梁嘉珩没有做祁云国君主之前,封的便是齐王。

      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林司真脸上失了笑容。

      “阿真,可是喜欢我送你的那支簪子?”

      碳火风波有了结局,冯翀急着和林司真搭话。

      “冯舅舅送什么,总是最好的。”司真冲他一笑,挂在一边耳朵上的绳子正巧断了,露出了林司真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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