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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信封 ...

  •   深夜,在得知要和徐雁山一起睡时,沈坞嘴唇微微翕动。本来是要回公寓歇息的,可见秦母热情好客的性子,她硬是开不出口,索性也就应了下来,在这住一晚。

      沈坞趿拉着拖鞋,蹑手蹑脚的走进徐雁山的房间,正见他专注坐在电脑前,眼神不离半步,据说他是处于创业中,但创业的内容是什么,他并没有细说。
      不过从电脑里的程序来说,大概是一个游戏IP。她对于这行业的了解只不过是片面之词,据说这些年来行业竞争压力大,创业更是一步难,步步难。
      不过成功了,也是一步登天。沈坞并未深究太多,而是自顾环顾起他的卧室。

      整体偏黑白布调,桌上陈设的东西只有一蓝牙耳机,一本译书。沈坞知道,这是她高中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傲慢与偏见》。在他对面,便是被遮住的窗帘,若是掀开,又是一片光明。
      只见徐雁山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弄着她看不清的程序,沈坞甚是倦怠,转头就坐在他的床上。

      徐雁山拿着手机,与朋友闲暇聊完后,他重敲了下键,随即便回头看沈坞,发现她在对着他的桌肚发呆。
      “沈坞。”徐雁山忽然喊她。
      沈坞轻应,回神后,抬眸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徐雁山忽地愣住,见沈坞盯着他的眼睛看,忽然,他就想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那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高中时有喜欢的女生,就难过了?”徐雁山神情自若,在看向女孩时,眼神是温和的。

      沈坞没回他,而是转移了个话题,自嘲道:“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只求老板能够给我们添点薪水,就够了。”
      徐雁山重吸口气,转头就蹲下身翻箱倒柜,聚精会神于某件事,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这见他掏出一封又一封的情书,沈坞面色略显僵硬。

      她只记得徐雁山最后拿出来的,就有一沓情书,还有一本厚本,而且还有密码锁。对此,沈坞神色讶异,目光也随之移过那沓情书,总觉得心里揪落一地,陪同橱窗外偶尔停留的鸟雀,她也在停留。

      “看?”徐雁山对情书进行多年来的拆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情书,眼睑微垂,露出的神情到底是遗憾还是庆幸,她不得而知。
      那天,夜深人静,偶尔只有车鸣声在轰响,那只鸟雀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归途。于是,它远走高飞。

      沈坞接到徐雁山递给她的情书,在将他的情书一折折展开时,她竟会紧张,连难过的神情也跟着消失殆尽。
      忽地,沈坞呼吸一滞。
      因为署名是她。

      “沈坞同学,我喜欢你。”
      每一句话的开头,都是如此,而且日子,都巧合在那年盛夏的四月,还有她的八月生日,跨年时候,凡是重要日子,他都有写。

      徐雁山的气息缓缓扑在她的怀里,他拆完了,就与她一同坐在床上,神情注视着她,就不肯撒手。

      他设置的密码是19910813。
      沈坞惊讶得捂住嘴,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个像样的生日,唯一一次,还是她坐在大桥下,吹着蜡烛,吃着三块钱一个的小蛋糕。

      人群穿梭来来往往,她也没在乎那么多。

      翻着书本,只见他偷偷拍的她。坐在课桌上,撩着头发的她;还有看他打球的她,笑意盎然;还有独自蜷缩在角落里,哭成泪花的她……
      沈坞脸色倏然一红,在看向徐雁山,更是毫不掩饰的撒娇:“这照片好丑啊!我哭的样子怎么是这样……”

      “不!”徐雁山将头凑在她的脸下,笑着说:“沈同学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我……”沈坞心头一颤。

      对于突如其来的告白,沈坞可谓是打了场措不及防的心理战,在翻到一页又一页的日记,她笑意盈盈。
      忽地,徐雁山亲了下她的脸颊。

      沈坞呆滞片刻,随即眼泪就像止不住的哗哗流下,徐雁山浑身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只是离了她有些距离,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后脑勺,难堪道:“我不亲你了,一亲就哭,还得哄。”

      “不是。”沈坞扑哧一笑,“不是这样的……”
      “那是……”他疑虑的望着她。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沈坞略显无措:“你会喜欢我,真的,好意外啊——”
      “这是天注定。”徐雁山拉着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

      沈坞忽地脑子一热,急说:“我不敢说,我其实……也喜欢你好久了。”

      “嗯?”男人笑容可掬,盯着沈坞,满是不可思议。

      “真的。”沈坞说:“就在我奶奶家,有时间的话,我翻给你看吧!”
      “那明天。”徐雁山点头:“恰巧,我有时间。”

      半响,在两人呼吸萦萦时,沈坞缓缓开口:“好。”

      今夜,他们互相坦白出自己的心意。

      _

      翌日清晨,随意吃了顿早餐后,沈坞和徐雁山就与秦月蓉临行告别,今年正是到休息日,她们工作日暂时停歇,在与秦月蓉打好招呼要去奶奶家时,沈坞就已经坐上徐雁山的车,准备出发。

      待坐上车,暖好气后,徐雁山往导航里打字,顺便问:“地址?”
      “云南普洱,永仁县。”沈坞缓缓开口。

      徐雁山应声,在输入地址后,导航就此打好,这儿离沈坞奶奶家不远,大约只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沈坞就透过窗子,看了许多不曾关注过的风景,徐雁山则是偶尔透过镜子,看着呆滞的沈坞。

      她没告诉过徐雁山,她爸死于一场车祸。据说是起早贪黑骑着三轮车拉货时,竟被大货车的酒驾司机狠狠一撞,人就这么离奇的去世了,没来得及抢救。

      她哥哭的伤心,可她只是靠在医院走廊上,就连身子骨都是麻木的。情绪百感交集,她甚至都不稀罕哭出来。在最后那司机家属想赔了三万私了时,哥哥一怒。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撞死人就赔那么点!当我们这么好糊弄么?”接着,他转头看向沈坞,“对不对,沈坞你说句话!”

      静默半响,沈坞只觉得这一切太过煎熬。煎熬到医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他们,她本就不喜欢别人过于关注她。这下,沈鸣耀这么大吵大闹,更让她心里一揪。

      “行了哥。”沈坞扯了下嘴角,无所谓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也不容易,这点就这点吧!该走的程序还是要得走。”
      那时,她只感受到沈鸣耀一直摇晃着她的肩膀,朝她歇斯底里:“沈坞,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爸死了你就这态度?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沈坞没答。她依稀记得,沈祥歧经常提着皮带,或是衣架,又或者是他那双充满茧子的手,就狠狠往她脸上一拍。

      “你怎么不像你哥一样!让我省心点呢!你就这样,偏偏不让我省心!”沈祥歧呵斥着她,语气不善:“别人欺负你,那是因为你活该,你不过就是你妈生的贱种!小杂种!别人欺负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告老师干么?你以为他们会帮你么?”

      沈坞两眼泪汪汪的,就懵懂的盯着年老的父亲。
      她不明白,伸张正义竟也成了错误。

      “就是因为你不听话,你妈才不要你了!就是因为你嘴贱,她才和别人跑了!现在老子打了你,你也得受着这气,哭也给我滚出去哭!”

      她没应,只是缓缓颔首。
      “听到没有!”沈祥歧怒吼。

      她应了。接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就扇在她那白皙的脊背上,沈祥歧很会找地方打,偏偏就不打她脖颈,那张脸他也不打,因为太显露他的罪行。
      而沈鸣耀呢,就只会躲在门外,偷偷的捂着嘴笑,做个旁观者。

      “没事吧?”徐雁山看着前方,对她说。
      沈坞这从回忆里剥离而出,见面前有张抽纸时,她连着抽了好几张,擤了好几次鼻子。

      她默默流泪,可偏偏又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可真够难堪的。徐雁山意识到沈坞的情绪时,他偏头看向女孩,安慰道:
      “那儿有纸,抽点吧!哭完了,就好了。”说罢,他又回头,专注看向前方。

      “谢谢。”沈坞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外露,于是她竭力吸了口气时,抱歉着说:“不好意思啊!每次回到家,我都这样,情绪有点敏感。”
      “没事,这很正常。”徐雁山语重心长的说。
      路程总归是短暂的,在到奶奶家时,沈坞喊了声:“可以停了。”
      “好。”徐雁山踩住刹车后,停在房前。

      下车后,风便吹过她的脸庞,迫使她狠狠的吸了口气,在回头看向徐雁山时,她说:“奶奶就在屋里,好久没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

      “为什么会这么说?”徐雁山不解,问她。
      “你说。”沈坞抬眸,盯着远方郁郁葱葱的山崖,淡淡道:“一个老人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她记不记得人,都要看运气。”

      徐雁山没再说话,而是走到她身边,陪她安静半响,沈坞大抵搭到他的脖颈处,徐雁山不枉是班里最高的男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能打。

      “进去吧!”沈坞说。
      两人缓缓踏入这木屋子,待门‘嘎吱’一响,坐在床上发呆的老人瞬间扭过头来看他们。

      “奶奶,还记得我么?”沈坞从兜里掏出一只锦囊,在她眼前晃,“我是阿坞啊?”

      “阿坞……”奶奶咿呀了好几声,一直念。
      房间过于陈旧,要不是隔壁邻居好心收拾,恐怕都要落灰。沈坞心想着,便靠近老人家。

      徐雁山只是在站在里屋,看着沈坞紧紧将头靠在奶奶的样子,很亲切。“奶奶还记得那颗梧桐树么?”

      “记得,记得……”
      “那现在它被砍了吗?”
      “记得,记得……”老人家神志不清,只是一直念“记得”两字。

      徐雁山忽然回头,撞见隔壁大婶。
      “你是说那颗树啊!”大婶一想到那棵树,神情不禁缅怀:“那棵树啊!在你奶收完最后一封信后,就被砍了。”

      “是么?我知道了。”沈坞对于来龙去脉有了一定了解后,便对大婶和蔼一笑:“谢谢刘姨,这么多年,麻烦你照顾我奶奶了。”

      “这有啥客气的,应该的应该的。”大婶不明所以,只顾着跟沈坞客气。
      沈坞推开那件卧室门,徐雁山眼神会意后,也跟着她进了那件狭小的屋子。

      屋子过于逼仄,麻雀虽小,胜于五脏俱全。装的东西也是参差错落,在她翻着箱子时,徐雁山走到她面前。

      咔嚓一下,抽屉被拉开。一堆又一堆掺杂着泥土的信封,就此重见天日,纵使灰尘满天飞,仍不见沈坞皱一下眉。
      两人都是平和的看着这间怀旧的屋子。他们沉默不言,待沈坞拆开信封时,他也跟着拆开那属于少女的情书。

      徐雁山呼吸急促,在看向写的用力的“徐雁山”三字时,他的神情不禁盯着沈坞偷拍他的那张照片。

      “找到了,你看。”沈坞激动道:“徐雁山,你看,我也给你写了情书。”
      我给你写了情书,那可不可以说是,我们相互喜欢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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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练笔作,可以帮忙纠正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