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鬼录》巳温

108、番外二

　　袅家有一女，年方十五，眉目如画，面赛芙蓉，婷婷玉立，聪慧过人，色艺无双。

　　这是街坊邻居相传的一段话，不了解的人可能以为这是夸大其词，实则不然。

　　袅家虽不是权贵之家，但也是个小官，再加上其女温婉贤淑，秀丽端庄，好几户人家都找上袅父，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如今青青已然十五，确实到了相看的年纪，袅父也正有这个打算，只是上门者众多，他得好好挑选。

　　“小姐，可有中意的？”

　　一波又一波的人来了又走，袅青青不想知道都难，她本不想来看热闹，奈何她的丫鬟小翠硬要拉着她来，现在还问她有没有看上的？

　　“小翠，我们走吧。”

　　袅青青不多解释，只是和小翠说想去散散心。

　　从小到大，她一直安安分分守规矩，做大家闺秀，成为众口中的好姑娘。

　　可她却不是为了寻个好人家，她只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活着，但她觉得人的一生如此漫长，并不只局限于婚嫁生子。

　　“小姐，那儿有红糖糍粑，我去买一点！”

　　丫鬟小翠让袅青青站在原地等她一会。

　　可片刻后，青青的目光被一处吸引，她想走过去瞧瞧，只见那儿有两个奇怪的人，披着黑袍，看不见真容，他们好像在询问什么，但被问的路人纷纷摆手离开，还有的直接一脸不耐烦。

　　青青更加好奇了，她走过去打算先看看那两人在问什么。

　　“这位少年，想不想来我们——”

　　“不想，滚滚滚！”

　　其中一位黑袍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挥开，周围人嘴里念叨着“哪里来的两个失心疯的，还说抓鬼？这世上哪有鬼？”

　　青青转身去看那两人，不料其中一人正好拿出一张纸伸到她面前，“姑娘，要看看吗？”

　　她看清了黑袍下的面容，那是一张慈祥笑着的脸，那是她第一次认识佟老。

　　往后种种时日，袅青青回忆起今日之景，都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很高兴结识了三漫鱼宝祁老大这样的朋友，以及慕海风。

　　初识慕海风时，是在上清书院，那时她只听旁人的只言片语判断他是一个冷淡又傲慢的人。再后来，她看着慕海风和三漫只见的相处，又对他多了一份了解，原来慕少爷也会幼稚地呛人。

　　直到他们被卷入云舒的梦魇之中，她去找慕海风才知道他小时候的不幸，原来他也有一道伤疤。

　　再后来，经过左戮一事，她知道慕海风一直用他的方式默默保护自己，她向他道谢，可他竟那般随意说出以身相许。

　　她知道，这只是玩笑话罢了。

　　她也不知怎么就赌气离开，却误入白的梦魇，她很担心慕海风，因为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她被小鬼设计，命悬一线时再次遇到慕海风。

　　那是在一片灰暗的林子中，暗沉的光线让人喘不过气，袅青青如游魂在林子中转悠，在看到同样如死尸的慕海风时她似乎回了点理智。

　　“慕海风。”

　　青青叫他。

　　慕海风慢慢移动身躯，僵硬地转动脖颈，骨碌碌的眼睛定格在袅青青身上，他昔日白净的面容染上污垢，身上的衣服也散发着酸臭腐败的味道。

　　他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如果再不出去，他将会和这里融为一体，永远都留在这儿。

　　袅青青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慕海风变回正常，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可效果微乎其微。

　　她也试过笛子，也不管用。

　　实在是没辙，袅青青和慕海风两两相瞪。青青试探性往前走，慢慢朝他靠近，他好像稍微有点反应，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青青继续观察他的反应：“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还记得三漫、鱼宝、祁老大还有玄光，你还记得袅青青吗？”

　　她看到，在她说最后的名字时，慕海风的眼睛转了转。

　　这招还是有用的！

　　袅青青心头一喜，又喋喋不休说了许多，她从自己对慕海风的看法再到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最后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乱发脾气，如果不是我任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害得你们被牵连。”

　　她声音带着哽咽，却看到慕海风伸出双臂，青青狐疑地看着，他神色依旧呆滞，并未恢复神志，可看他这个动作，难道是要自己抱他？

　　袅青青没多想，上前拥入他的怀抱，也没管他身上赃污狼籍。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傻姑娘，不关你的事，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袅青青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我就想抱抱你。”

　　慕海风把下巴轻轻放在袅青青脑袋上，这些天他一个人在这黑暗中漫无目的，出也出不去，他好害怕，他现在就想抱着她。

　　袅青青感受到他的无助，轻轻回抱。

　　“没事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

　　“那出去后，你还会躲着我吗？”

　　青青摇头：“不躲了，再也不躲了。”

　　趁着两人独处的时光，慕海风趁热打铁：“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这种事我从来不开玩笑，当初是我冒昧，没有好好准备就提出来吓到你了。”

　　“如果你愿意，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就让我爹去你家提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会风风光光娶你，我承诺的我一定会做到。”

　　深邃的黑暗在林间晕染，却因慕海风的一席话添了三分温暖。

　　风声和枝叶的摩擦声中响起袅青青温柔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