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若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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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谢沐已经走过来了，她眼里泛着笑意，像极了六年前苏逸然带她来看自己时的样子，眼睛会笑，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陶醉。纪如璟曾经私下里偷偷问过苏逸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谢沐？”要知道倒追他的女学生很多，比谢沐漂亮的也大把大把抓。
苏逸然坐在椅子上，从未离开手里捧着的书本的眼睛，在这时稍稍偏离开来，移到他办公桌一角上摆着的相框。随后是令纪如璟大跌眼镜的场面，——妈呀，他竟然笑了，那是他第一次提到季尺墨以外的女孩子还会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因为是她。”
那简短却有力的四个字，一定包含了他非同一般的感情吧。
纪如璟的目光几乎离不开苏逸然漂亮的笑脸。
但是现在……
纪如璟摸着脑袋，使劲想着该怎样替那个当年说“因为是她”的男人圆场。
“纪老师，好巧。”谢沐走到纪如璟面前，笑了笑，又说，“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她也太单刀直入了吧？毕竟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啊……可又不好意思断然拒绝，纪如璟只好点点头，说，“呃……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她指着对面的冷饮店。
谢沐跟着她走过去，没有点任何饮料，单纯分坐在两旁，大眼瞪小眼。
纪如璟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地笑了出声。这个场面实在太欢乐了，因为六年前谢沐倒追苏逸然的时候，见苏逸然和自己走得过近，不免怀疑她和他有私情，也曾经小孩子地跑过来围观她。
那个时候，她们就是这样站在阳光底下，面对面站着互相瞪眼的吧？
“谢沐啊，时间过得还真快。当年那个胆子特大特意跑来经院围观我的小女孩居然一下子就这么大了，而且还生了个孩子。”纪如璟说起这番话，半是感慨半是羡慕。她都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的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在为什么人守身如玉，虽然很羡慕谢沐，可她依然提不起任何恋爱结婚的兴致。
想起当时的糗事，谢沐也掩嘴笑了。是啊，六年前，她也有过曾经的疯狂……但是，既然时间辗转到了六年后，她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了。谢沐敛起笑，开门见山地问纪如璟：“纪老师，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他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还是……”那个简直可以毁掉她一生幸福的名字还未说出口，纪如璟就及时地插上一句话。
“谢沐啊，我觉得吧，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太过较真。苏逸然这个人吧，怎么说，他不是那种什么事都会跟你讲的人。在他非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你真的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他如果不愿意说，那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好过探究竟探不成还探出个头破血流。”
她说这段话是为了帮他掩饰些什么吗？谢沐猜疑地看着纪如璟，却不说话。
纪如璟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有点越俎代庖，甚至会给对方造成一种“我比你更了解苏逸然”变相示威的错觉。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哎呀，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就凑合着听好了。”
谢沐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她：“季尺墨来了C市吧？”
奇怪，明明以为讲到那三字会需要莫大的勇气，没想到却能如此轻巧而顺畅地一口气说出来。
纪如璟一愣，显然她没料想谢沐会面不改色地提及一直住在苏逸然心里的青梅竹马。“呃……大概吧。”其实谢沐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她会来找自己，只是求一个证实而已。事到如今，与其再替苏逸然掩藏真相，倒不如索性摊牌。
“还真是……”谢沐摇了摇头，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有了动作。十根手指慢慢蜷缩，握起两个拳头。谢沐垂下眉，盯着自己泛白的手指，连笑容也挤不出来了，她的声音听着真绝望，“这次又要我怎么样呢？又找以前的借口，说他只顾着工作不理我，还是坦白地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要怎么评价她这两段相似的恋情？
第一次破裂，是她自己歪打正着地发现了男朋友若即若离的真相；
而这第二次破裂，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得知了男朋友心不在焉的原因。
可这两次的破裂，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六年前，因为发现她的存在，使她的初恋彻底幻灭；
六年后，又因为她的再次出现，让好不容易重逢的两个人再度分离。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反正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路人，两度倾情演出女炮灰的角色。
纪如璟这时叹了口气，完全看不下去了。她一向心直口快，这次也没例外。“谢沐啊，其实……你真的了解苏逸然吗？你知道他以前的那些……事情吗？他会自卑、他会沉默寡言、他会忘不掉季尺墨，那些原因，你真的有去了解过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面前，苏逸然的压力只增没减？”见到谢沐惊愕迷茫的表情，纪如璟了然地笑了笑。
谢沐肯定不知道，当年她和苏逸然在一起以后的一个月，她那财大气粗的父亲路过T大，专门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天天在电话里提到的有为青年。那天纪如璟去了一趟校医院回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从屋里传来的私人间谈话声。“我的确调查过你，你的背景说实话，实在配不上谢沐。我谢凯的女儿，再怎么说也得配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而且对方的背景必须干净纯粹，不是像你这样……”对方有意省略不必要的话语，给苏逸然台阶下。
躲在门外的纪如璟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谢沐居然是谢氏集团老板的千金。
她同时也替苏逸然捏一把汗。
谢凯是出了名的高眼界，绝对不可能认可谢沐和苏逸然这段的感情。
没有听到苏逸然的声音，向来不乐于和别人争辩的他，即便到了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没有为自己说半点好话。
“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再纠缠谢沐。你给不了她幸福，就别害她一辈子。”
而后“吱”的一声，门被谢凯打开。
来不及闪躲的纪如璟被逮个正着。
她讪讪笑着，谢凯却瞧也不瞧她，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估计苏逸然也看到了自己，她也就没必要伪装了，大大咧咧地踏进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意味深长地盯着苏逸然。
苏逸然老半天才转过头看她，他脸上仍然扬着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痕迹。
“咳……”纪如璟不由收敛自己的眼光，好奇地问他，“谢凯说得有些过分，你干吗不为自己辩驳？”
苏逸然微微笑，不予以答复，只是重新提起笔审批文件。
纪如璟自讨无趣，伸了伸舌头，拿起手边尚未看完的书继续翻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吧，那家伙才轻轻地说：“没必要。”
她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了，抬起头看过去，他还是低着头专注于桌面上的那叠文件。
真是怪人。
不过，有过那些惨痛的经历，他变得怪兮兮的，似乎也挺正常吧？
而那些他不愿意回想的经历，正是谢沐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到了谢沐有权利知晓的时候了。
纪如璟自作主张地约谢沐：“这样吧，明天我有时间，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去一个地方。”
谢沐有些迟疑。
纪如璟赶紧补充要点说：“也许到了那里，你会更了解苏逸然。”
这回谢沐没有犹豫，爽快地点头。
第二天上午谢沐请了一天的假，赶到相约的车站，陪纪如璟坐车去了一趟麦城。
麦城是苏逸然生长的地方，这个城市的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他带有皂香的气味。
纪如璟把她引向郊外一个依山而建的墓园。
墓园里很是冷清，稀稀落落的人群为墓园更添几分秋意。
她们来到东边一个角落的公墓面前。
公墓照片上有一张年轻而漂亮的女人，她哂笑的眉目里有苏逸然亲切的影子。
纪如璟站在一旁，看着照片对谢沐说：“这是苏逸然的母亲。”
虽然墓碑上没有标明她的名字，谢沐倒也隐约猜到了。苏逸然的母亲出落得楚楚动人，在她那个年代，一定也会像苏逸然那样夸张地轰动整个大学吧？
“很漂亮吧？”纪如璟问。
谢沐“嗯”了一声，低低地问纪如璟：“这么漂亮的人……她一定会很幸福很受丈夫的宠爱吧？”
“哈？”这是什么歪理？纪如璟摇头，打破了谢沐不切实际的设想。“她不幸福。她的丈夫白手起家，在事业上有了一定成就后，很快就搭上一个比她年轻的小姑娘。本来想一直瞒着自己的老婆，没想到事情过不了多久就曝光了。而且看起来温柔可人的妻子，居然二话不说立刻选择了离婚。不过苏逸然的父亲到底很贪心，他的拖拖拉拉不肯妥协激怒了苏逸然的母亲……”说到这里，纪如璟有些顾虑，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
而急着知道下文的谢沐不断催她。
算了，都说到这里，干脆就豁出去吧。“苏母很偏激，她利用了自己年幼无知的儿子。她诱骗年仅六岁的儿子误饮农药，以达到苏父答应离婚的目的。”
听到这个自己从未听过的事情，谢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纪如璟，企图从对方脸上寻到否定的讯息。
可纪如璟却毫不留情地点头，再一次肯定这件事情的真实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若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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