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24小时》山思

19、迷失（大修）

　　前往笼中鸟的路程很顺利，在成为织绪者前许观知对于笼中鸟的了解仅限于历史课上老师圈起来的重点笔记——以一己之力挽救了人类文明的伟大宗教。

　　她刷卡上了电车，在网络上搜索着与笼中鸟相关的资料。

　　这个宗教从出现起就保持着一股神秘的作风，在网络世界的吹嘘里笼中鸟是真善美的化身，末日中最明亮的光束，而在课本上笼中鸟则是以一己之力开创了新时代的证明。

　　没有人见过笼中鸟的核心成员，这个宗教奉行着绝对的金字塔结构，知识的获取与力量相关，越强大的织绪者手上掌握的知识就越多，这意味着如果许观知想要获取更多关于黑潮的知识她就需要变强往上爬。

　　这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似乎只需要拳头够硬就行。

　　许观知的手指翻阅着网络上的资料，能让普通人看见的信息当然不会触及到核心，网络上能搜索到的更多都是有关笼中鸟在某年某月关停了什么黑潮，又在某年某月收回了哪块区域这类的消息，许观知点开信息，发现新闻里对于这些信息的描述大部分都很简洁，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吹嘘。

　　她注意到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里与笼中鸟相关的新闻里有一个关键词——王庭。

　　王庭时代，这是笼中鸟在降临世界时就提到的年代，他们为自己来自王庭而感到骄傲。

　　这是在世界历史上从未被发现的时代，笼中鸟宣称黑潮曾经出现于王庭时代，而在那个时代世界上存在有神明，这无疑是撼动大部分人三观的发言，建国之后不准成精这条定律几乎牢刻在人类的脑子里，要不是黑潮与启蒙之书证实了超能力因素真的降临了世界，大家会以为笼中鸟的精神有问题。

　　许观知是无神论的信仰者，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有神，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有神。那么为什么神对于黑潮却不管不问？她更倾向于这是笼中鸟为了塑造自我形象而扯出的旗子，自古以来宗教的传播总是容易坚定人的立场。

　　而在网络上许观知当然也没查到跟圣子相关的信息，搜索引擎上跳出来的更多是动漫里的虚拟角色，而有关于王庭时代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网络上曾有传谣某知名的历史学家借用关系询问过笼中鸟的核心成员有关王庭相关的内容，但除了在对方嘴里得出那是一个伟大而又充满幻想的统一年代这一要素后就再无所获。

　　【前方到站——知云城笼中鸟教堂分部，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按下手边的下车键】

　　电车的广播里传来到站的提示音，许观知顺着人流下了电车，来教堂的人很多，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笼中鸟的教堂。

　　教堂的风格是旧时代的罗马风，圆形的拱顶上描绘了繁杂的花纹，每一块玻璃上都画着一段关于王庭时代的故事，这个建筑从外到内都十分瑰丽华美，白金配色的建筑有一种奇异的圣洁感，透过教堂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宽大的穹窿与铅灰色的天空，一缕光线从窗棂里撒下，落在了教堂的女神雕像上，雕像没有面容，因为凡人无法直视真神。

　　教堂的内部摆放着质朴的长椅与讲坛，空气里有一股浅淡的木头的味道。

　　这是许观知第一次来到笼中鸟的教堂，在过去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地方扯上关系。

　　教堂内的长椅上坐着数名双手紧握闭目的信徒，他们虔诚的低吟着祷告词，祝愿人类的未来能够长久并且美好。

　　在人群中许观知一眼就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坐在长椅上，她看上去很年轻，一头黑发被端庄的盘起，样貌很清丽，胸前佩戴着笼中鸟的胸针，图案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她看见许观知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女人笑了笑，许观知注意到她的手上拿着一张资料，资料上还有自己的大头照。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到许观知的面前，身量很高，起码有一米七五，温声说：“你好观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笼中鸟协和部门的负责人，董玲。”

　　许观知礼貌的跟董玲打招呼，她的目光落在董玲的耳边，注意到对方佩戴了一副青蓝色的耳坠，像是水晶质地，很特殊。

　　她不意外董玲知道自己，消息与消息之间的传递是很快速的，更何况西部里从来不缺乏笼中鸟的眼睛。

　　董玲推了推眼镜，示意许观知跟着她走：“据我所知在你来之前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维和集团的人邀请过你？”

　　许观知抬眼，点了点头。

　　“看来你做了很明智的选择，你来之前我还在猜你最晚什么时候会到这里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教堂见到你了。”

　　她们此刻正行走在教堂的一条走廊中，连廊外是一片花园，教堂的内部比许观知想象的还要大，董玲边走边跟她介绍环境与部门所处的位置，下午的光线并不刺眼，董玲的身上有一股木香，或许是因为常年待在教堂的缘故。

　　许观知离她有些近，能看见董玲眼眶底下有些青黑，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你没休息好吗？”

　　许观知主动抛出话题。

　　董玲领路带着许观知前往一间祷告室，听见许观知的问题她叹了口气。

　　“是啊，忙的要死，昨晚一宿没睡……你知道昨天银座爆发的那场黑潮吧？直到现在结界还没关闭，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跟我这种后勤人员没关系的……”

　　董玲推开了祷告室的门，边走边吐槽。

　　“但是人手不够啊，要不是看在加班费的份上……鬼才来！”

　　祷告室的大小大约十平方左右，中间立着一尊无面女神像，角落放了一台饮水机。

　　董玲从饮水机下方抽出一个纸杯接水：“知云城好几年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了，别说笼中鸟了，医院都要忙飞了。”

　　许观知坐在祷告室的椅子上，伸手接过水杯，她歪了歪脑袋：“很严重吗？”

　　“你没看新闻吗？因为黑潮开启的速度很快，银座那个时间点人又很多，爆发了超大型的踩踏事件，死了不少人。”董玲停顿：“而且不止普通人，笼中鸟派去的调查员也在死者的名单里。”

　　“织绪者也会死在这种事情下吗？”许观知有些诧异。

　　“当然，织绪者毕竟还是属于肉体凡胎的一类，进化的安装包里可不包含肉-体。”董玲笑着说：“刚刚说到哪了？哦对，我们死了不少调查员，这可是个严重损失，所以在收到有新鲜出炉的织绪者消息后我可开心坏了。毕竟我们现在很缺人。”

　　董玲摊了摊手。

　　对方的态度很松弛，看起来像是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让人觉得亲切。

　　“我想你来这里应该是做好要加入我们的准备了？”

　　许观知抬眼看她，不自觉笑了一下：“你们甚至没给我做书籍类别的鉴定？”

　　每个织绪者的能力都是与众不同的，就像经典网游一样分成攻击、防御、辅助三个维度，而这三个维度中又根据能力的详细作用而细分为无数条杂乱的支流，通常情况下能成为调查员的织绪者需要在笼中鸟的鉴定中心鉴定书籍的类别，再根据自身持有的能力划分等级。

　　董玲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独自关停黑潮的织绪者，这种人才的含金量我们还是明白的，观知，你还很年轻，未来不可限量。”

　　并非所有织绪者都具备有独自关停黑潮的能力，在当前的情形下大部分的黑潮都是经由受过专业培训的调查员组队关停的，像许观知这类刚成为织绪者就关停黑潮的织绪者很少见，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类织绪者一般具备有很高的潜力值，这是董玲出现在许观知面前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人手不充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表达笼中鸟对于许观知的看重。

　　许观知垂下睫毛：“听起来你很看好我。”

　　一个协和部门的负责人为什么会单独在笼中鸟的教堂里等待自己这个疑惑在这句话里得到了诠释，许观知稍微松了口气。

　　董玲并不否认这句话：“当然，不过你自己是什么想法？你有做好成为调查员的心理准备吗？频繁进入黑潮世界对于人类而言，是相当考验心理素质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

　　她露出一个包含深意的笑容。

　　许观知心头一跳，与董玲的对话进行的越深入她越觉得自己像是主动送上门的小白羊。

　　而说完这句话后，董玲却没有过多往下解释，她撑着下巴看向许观知：“我们来说一个稍微现实一点的问题好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加入笼中鸟都抱有目的，要么是为了金钱，要么是为了正义或权势，观知，你是哪一方？”

　　许观知沉默，直觉告诉她董玲的这个问题是个陷阱，她知道知云城里有很多笼中鸟的眼睛，但是却不确定对方对自己已经了解到了哪个地步，她忍不住揣测难道董玲已经知道自己响应过黑潮了吗？

　　但是不对，如果知道自己曾经是黑潮的核心的话，董玲不会是这种态度。

　　她在试探自己。

　　为什么？

　　“为了世界和平？”许观知扯了扯嘴角，避开了董玲的目光，这个回答她说出来后自己都觉得扯。

　　董玲挑眉，在她含笑的目光里许观知补充了一句：“或许还为了获得知识？探索欲是人类的本源。”

　　在听见这句话后董玲笑了，她给予肯定：“那你选择我们的行为很正确，如果是为了知识而来，那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我们懂得更多。”

　　“观知，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提醒你一点，一旦你深入黑潮的世界后，你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我希望你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去直面未来。”

　　这句话很微妙，许观知觉得自己这两天都要对‘未来’这两个字过敏了。

　　她想问董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脱口而出的话却停在嘴边。

　　因为在祷告桌的遮掩下董玲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许观知忍住了自己的好奇没有在第一时间低头往手里看。

　　董玲递给她的东西是一团纸条，许观知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收进衣服的口袋，她觉得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从踏进笼中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送上门的小白羊，被董玲牵着往前走。

　　坐在桌对面的董玲好像无事发生一样伸手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她补充完了这句话的后半段：“黑潮世界的内部是很残酷的，织绪者的世界也一样，进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关停黑潮也需要付出代价，我希望你不要像你母亲那样，迷失在自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