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烈酒》yionee

9、材料

　　走出二教的遮蔽区，雨滴落在伞叶，上空环绕着嘀嗒声，高青青不自觉想起刚刚。

　　今天周六补课，陈月没来学校，高青青被黎昕揪去做思想教育。

　　黎昕出现在她座位旁的时候，她一脸的惊讶，脑子乱成一团。

　　“发什么呆，来我办公室。”黎昕轻叩桌面，唤醒愣住的高青青。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过周末去了，高青青有意往值班表过，今天的值班老师是英语王芝灵。

　　也没思路去想来这间办公室的缘由，看见黎昕面前摆着两哒答题卡。

　　不会吧？抓我来补课啊。

　　果然，下一秒，黎昕把左手边最上面一张递给高青青：“对过答案了吧，给你一个小时，大题重新写一遍。”

　　高青青本来以为是她的答题卡，来回扫了一遍发现是全空白的。

　　把题目重新读了一遍，就开始写。黎昕坐在那，也不看她，等她把题写完，才幽幽飘来一句：“我果然没猜错。”

　　高青青不明所以，黎昕看着她，一脸惋惜的模样，弄得高青青忽然不知所措。

　　黎昕把两沓答题卡的第一张都拿出出来，放到了高青青面前的桌子上。

　　2020230423高青青
　　2020230104陈月

　　“我前几天把你的卷子抽出来，发现解题风格我很熟悉，刚开始还以为是巧合。”

　　“这两张答题卡没有那么明显，你再对照一下你刚刚写的。”

　　高青青把两张纸摆在一起，猛的发现，解题步骤一模一样，甚至是哪一步省略掉也一模一样。要不是黎昕说，她还真没发现，她跟陈月越来越像了。

　　不是的。黎昕说。

　　“你学习能力很强，但是没发现你学习的不是物理，是陈月。”

　　“她给你讲题，你就记住了那道题的答案。可是高青青，你真的懂得那道题了吗？”

　　“我让你再做一遍，你脑子里建立起的不是模型，是那天她给你的答案。”
　　“青青，你不是一面镜子。”

　　一时弄不清楚是骂是夸，高青青来回翻着两张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昕不说话了，眼睛一直盯着她，似乎在等一个回应。

　　“那我该怎么做呢？”她问。

　　黎昕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塞给她一张新的卷子：“我希望下学期能在我的班上看见你，行吗？”

　　高青青却没回答，冲黎昕道了谢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直到放学，高青青都还感觉脑子乱乱的，杨梦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反应过来。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最近雨下得频繁，明明不是夏天，大阳却热烈如火，让人感觉干燥闷热。

　　杨梦社团临时开会，高青青不好意思约理1三人，打算自己回家去。

　　一路神游到校门口，余光撇见不远处草丛边蹲着个人，高青青也没在意，仍然思想打漂向前走。

　　走过那人身边，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呢？管他呢。

　　身后传来“啧”的一声，随后她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高青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了一些，回头看见陈月正拉着她，熊瑞怡撑着伞站在一旁，好似看热闹一般盯着她。

　　“走路也不知道看路。”陈月说着，接过高青青侧过来的伞。

　　“有出息了，不主动找我就算了，微信也不看。”熊瑞怡撅了撅嘴，假意要删她好友。

　　高青青马上双手合十求饶，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包糖递上。

　　陈月问她分什么神，她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件事，最后说：“要不，你还是多给我讲讲基础吧，小严老师最近忙，已经两周没见她了。”

　　熊瑞怡看着面前打着一把伞的两人，默默放慢了脚步，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照片中陈月举着伞，伞侧向高青青那边，这个傻子，连雨都的方向都不会判断，两个人都被飘了一身。高青青轻轻扯着陈月的短袖袖口，看向身边的人正说着什么。

　　走出十几米，高青青突然回过头，冲她招了招手，熊瑞怡眼疾手快拍下这一幕，然后朝两人奔去。

　　二中青协会议室内，杨梦和邓利利两人对坐着瞪眼。两人细说起来还是那种半生不熟的状态，好死不死那个部长要请假一段时间，青协的工作安排丢给了她们两人。

　　“你不细皮嫩肉的吗，报这个大太阳下的项目干嘛？”杨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感觉一阵头疼。

　　邓利利回：“你不碰到紫外线就要死要活的吗，报它干嘛？”

　　就这么干瞪眼坐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不知道先戳到谁笑点了，一声轻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部长：“你两没事吧?”

　　邓利利摆手说没事，掏出手机接收了文件，具体内容部长都做好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确认人员，然后安排工作。

　　“我先声明，我这人天生就是做领导的命，所以我不希望有人过多的干涉我的决定。”
　　众人都望向杨梦，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也什么仇，但这话明显是对着她的。

　　杨梦也接收了文件，一直没搭话，等她慢慢把流程看完，才站起身说道：“巧了，我也是。”

　　说完她就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在大群里发了报名通知。

　　“我靠?”邓利利拿着手机，有点震惊。

　　脑子震惊的同时腿就追了出去，杨梦已经跑下了楼了。她追了两步没追上，就回去拿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抽要追上去。

　　“真的有病。”

　　半小时后，邓利利在自家楼下看见耷拉着脑袋的杨梦。

　　杨梦坐在石阶上，手撑着膝盖，看起来有点疲惫，跟刚刚在会议室呛人的时候大相径庭。

　　“哟，杨姐也是落魄了，都流落街头了。”

　　杨梦听见声音抬起头，眼神冷冷的。两秒后又恢复那副欠打的模样：“邓领导怎么不觉得我就是隔这等你的呢。”

　　抬眼那瞬间把邓利利吓了一跳，但现在她这样邓利利又觉着刚刚是错觉。

　　但她知道杨梦绝对有事。

　　“别睡街头了，你领导大发慈悲留你一晚，顺便问你点事。”

　　邓利利越过杨梦开了门，倚在门边看着杨梦。

　　“我不会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吧？”杨梦这么说，身体很诚实的进了门。

　　杨梦自觉没有随意打量人家住宿的习惯，这会眼神却没忍住乱飘了一圈。两房一厅，总体不大，一眼就能分析个透彻。

　　她径直走向沙发坐下，随后邓利利也跟着她坐了下来。

　　杨梦：也不知道给客人倒一杯水吗？

　　邓利利站起身，厨房传来水壶加热的声音，没一会水就冒起了泡，开始咕噜滚动。

　　杨梦突然嗓子发紧，她猜得到邓利利想问什么，但她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去回答她。

　　咚。

　　杯子落在她面前的桌上，邓利利问：“既然你不喜欢齐轩，为什么还要死追着他不放呢?”

　　杨梦没想到她这样问，屋里没开灯，炽热的阳光穿过薄纱窗帘落在桌上，点亮在两人的瞳孔。杨梦直视邓利利，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对不起。”

　　“我们根本没见过几面，你对不起我什么呢？”

　　“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杨梦说。

　　她道歉，不给个缘由，解释也解释不清楚，邓利利一下火大，离开桌前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直直打在脸上，却无暖意。

　　“我对你是真没什么印象，也是碰头那天看见你那个对象，我才想起那么一点点。”

　　邓利利回头看她，看见她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杯延：“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没记错的话我班主任是你们班的任课老师，应该是吧。再没猜错的话老班嘴里念叨的那个好苗子应该也是你。”邓利利继续说，“所以我的保送材料，是你拿走了对吗？”

　　“你没在高青青面前说我的坏话，我还真挺意外的。”杨梦还是不理她，自顾自说着，“确实是我对你刻板印象了，我甚至以为你是坐鬼火后座的那种人。”

　　回望邓利利的眼神，她似乎已经默认了答案，但在等着她亲口承认，杨梦这才说点她想听的：“你的名字和脸我一直对不上号，也是前几天我才知道，那个申保的人就是你。”

　　“我的照片挂在一教那么久，你也不知道看一眼。你什么时候认识我，怎么认识我的不重要，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我跟齐……”

　　“我也没兴趣。”邓利利打断她，再次问道：“我的申保材料，是你拿走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