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黑化》无相劫

6、下山除妖（四）

　　秦雪站在阵法边缘挥出一剑，女妖侧身闪过，却被灵力打伤，原来那剑只是虚晃，真正伤人的是秦雪另一手蓄积的灵力。

　　妖精断了手脚，落在地上变成烂翅膀。肢体残损的妖精呆愣片刻，惊骇过后是暴怒，纷纷朝秦雪冲撞而来，发出巨大声响，阻绝阵的灵光微闪，似乎快被冲破。

　　秦雪心惊回头道：“怎么回事！？”

　　灵玉同样慌神，往充当护阵的仙剑剑柄投了一堆灵石，他道：“阻绝阵需得灵石支撑才挡得住她们，如此灵石消耗太快，撑不了多久。这样，小师弟留在阵内，你出来。”

　　灵玉手在虚空一划拉，阻绝阵缩小了两大圈，将将容纳谢隐。秦雪兀地暴露在众妖可及之处，招架得他措手不及，大骂道：“有病！撤阵说一声啊！”

　　妖精们似乎格外厌烦秦雪，成团往那边扎。楚景瑜这边杀了十几只转头见好大一个妖精球，胳膊腿的分不清，冲里面喊道：“砍脑袋！”

　　听见的不止秦雪，还有妖精们，于是那团团围住秦雪的妖精又蜂拥往楚景瑜这边来了。

　　谢隐听悬在空中断了手脚的妖精惊叫，见着掉落地上的虫子尸体，出声道：“这些妖精，就这样杀了吗……”

　　秦雪将将松快两分，听他这句气不打一处来，手上一剑两个，吼道：“怎样！你还要把她们一网打尽，一个个地审，确定害过人才杀！？现在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死，少来这菩萨心肠！”

　　谢隐被骂得噤声，若是师尊，说不定可以呢。

　　战了大半夜，脚下已不是泥土，而是铺了一层虫子尸体，踩上先是松软，再有液体爆出黏在鞋底发出黏腻声音。秦雪干呕两声道：“怎么杀不完啊！”

　　楚景瑜脸上见了血，周身衣服被妖精们的指甲划得破破烂烂，他扯下缠在手上的蛛网，又往剑柄里投掷了一波灵石。灵玉靠着自身费力转化灵力，剑身只一层薄薄灵光，转挑女妖脖颈处抹。

　　三人都没好到哪里去，捏碎灵石的速度跟不上挥剑的消耗，尽是快要力竭。

　　谢隐看了一夜，忍不住疲倦地蹲下身，盘腿坐着。又一只妖精来和他攀谈，他闭眼道：“抱歉，我不能和你讲话。”

　　妖精回头见三人自顾不暇，又看看这闭目蹲坐的小儿，面色一喜，伸掌轻触阻绝阵，潺潺紫气泄出。

　　“谢隐！”

　　听得惊惧交加的一声吼，谢隐兀地睁眼，阻绝阵灵光几乎灭尽，眼前妖精头脸裂开，手还抚在阵上。

　　楚景瑜抛过去几颗灵石，道：“塞剑里。”

　　谢隐接住三颗，照做了，顿时灵光大盛。有那么一颗掉落地上，就在他脚边，阻绝阵外，他抬头四下看看，没人注意他。

　　楚景瑜传音道：“怎样？”

　　灵玉道：“灵石不多了。”

　　秦雪道：“现下怎么办？”

　　灵玉道：“杀不出去，碎玉吧。”

　　三人齐齐回头，见一小儿自空中划过，齐齐三声——

　　“草！”

　　“草！”

　　“草！”

　　“该去救救了吧？”

　　萧乐手肘碰碰楚宇，楚宇一直不怎么接话，还当他紧张徒弟得很，这下却听他他开口道：“你去吧，看了一晚上的戏，也得出出力。”

　　“诶～你个做师父的不去显显神威，我去有什么意思？”

　　楚宇又没回他，他歪头看去，见楚宇面露讶色，低声似自语，“这妖……”

　　萧乐看向虚空中投影，乐了，“怎么？认得？”

　　藤蔓缠住谢隐手腕将他扯向洞穴深处，眼前景象倏忽划过。藤蔓顿住，他悬停于洞穴西南角晃荡。刚才离得远了，这下谢隐才看见角落里一条深邃的甬道，甬道深处有事物蠕蠕而动，谢隐咽口唾沫，声音变了调：“师…师兄！”

　　半大小儿差点被吓哭，甬道中的事物动得快了些。待它走近才分辨出是个人形，借着穹顶照进来的光亮，谢隐看清眼前是个极妖艳的女子，头顶繁花，脸上浓妆艳抹，她板着脸道：“叫什么叫，我长得很吓人吗！？”

　　谢隐抬起另只未被束缚的手，把噙在眼眶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擦掉，回道：“不吓人，好看。”

　　女子顿了顿，对谢隐夸一声“真乖”，转而对远远三人道：“停手，否则我杀了这小儿！”

　　声音不多大，却能清晰地传入几人耳里。三人不敢再杀，将扑上来的妖女打退，凑到一堆，执剑直指女妖。

　　女子携着谢隐走近，女妖们让出一条通路。

　　女子见几人仍是强硬态度，笑了笑，悠然道：“弃剑。”

　　几人不动，秦雪一个劲冲谢隐使眼色。谢隐像是被吓傻了般，呆呆愣愣的。眼色不行那就传音，谢隐听见猛一低头，藤蔓先他一步摸上他胸口的灵玉，妖妖娆娆道：“救命灵玉呀～”

　　藤蔓将灵玉吊起，半空中一松，直直投入女子双峰之间。

　　“好～”萧乐赞道。

　　“算是旧识吧。”楚宇这下接话了，“当年她还没这么放肆。”

　　他手放在茶盏上，指尖绕着杯缘一圈圈地打转。

　　三人遍体生寒。

　　完了。

　　“不必救，这妖不可杀生。”楚宇道。

　　楚景瑜传音道：“不必担忧谢隐，这花妖我从典籍中见过，是个不可杀生的，否则天劫危力陡增。不过她预言厉害。”

　　花妖挥挥手，女妖们上前欲要缴剑，没想到三人又是挥剑，又几只女妖跌落地面，混入千千万万只虫尸之中。花妖瞪眼，怒道：“你们三个！不怕我杀了这小子！”

　　“睡火莲！有本事你杀一个试试，我看天雷劈不劈得死你！”

　　睡火莲心下一紧。

　　睡火莲，通天河中拖愿莲花，万万年来承载着万千信徒的愿景辗转于人界与仙界。世间仅她一朵修成人形，偷摸入世。杀人有违天命，度天劫时天道会想方设法灭掉她，可这样隐秘的事怎么会被一个小儿知晓？

　　她迟疑的功夫，底下已又打作一团，她看着三人脚步碾碎的虫蛾，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战，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她好容易得了造化，修炼数百年才稍改自身天命，得以吸人精阳助她修炼。人类精气可比灵气来得轻巧，可惜夺造化于天地，她便是妖，以此天地灵气嫌恶她。

　　睡火莲悠悠叹一口气，转头对谢隐道：“小子，你就等着看你三个师兄日后的废物样子。”

　　藤蔓将睡火莲托起，睡火莲居高临下俯视洞穴内三人手越来越沉，剑挥舞得越发缓慢，身上负伤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谢隐是个小孩，她格外松懈，只用藤蔓束缚住他腰腹，将谢隐托在一旁同她一起看脚下厮杀。

　　她看着，时不时还同谢隐道：“你看，你师兄要撑不住了，刚后背空出给我蝶儿了，可惜了不能下杀手，否则直取他心肝！”

　　“灵石耗尽了吧，这总翻不了天了，等着看吧。”

　　谢隐听着，一个劲点头，睡火莲同他四目对上，笑意盈盈道：“吓傻啦？这还早着呢哈哈哈哈。”

　　洞穴内不复先前拥挤，妖精似乎快被杀到尽头了。楚景瑜一剑挥出，手上脱力差点没能握住剑，他倾身去够，背上一股大力将他打倒在地，后背重力层层叠加，压得他呼吸凝滞。灵玉见此情景，奋力挣脱身边群妖，飞将过去贴着他后背划过一剑，楚景瑜顿觉身上力量消失，跳起来又是剑花飞舞。

　　睡火莲嘴边的笑凝住，她柳眉微颦，眼中浮现血色，忽听身旁人道：“好可怜。”

　　她扭头看去，口气轻飘飘道：“怎么？你还会可怜妖？”

　　谢隐叹口气道：“皆是生灵。”

　　或许是他叹气时的滞重感，睡火莲信了半分，开口道：“你们是仙，我们是妖，天生的仇家。”

　　谢隐听过点点头，睡火莲又道：“不若这样，小子你将你师兄们劝降，我不伤他们，只将他们囚禁，你嘛，可以跟在姐姐我身边，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便都给你。你看他们反正总是会败，若是投降，少杀几个生灵也是造福。”

　　睡火莲穿着妖娆，露在外边的大片白花花胸脯晃人眼，谢隐瞟了两眼，睡火莲顺着他视线往下看，笑容暧昧道：”怎么，想要灵玉，自己来拿呀～“

　　她跪上藤蔓，俯下身，将胸脯送到谢隐眼前。谢隐脸色涨红，他抬手，心跳得厉害。

　　秦雪余光见上头有动作，瞟了眼便骂开了，“谢隐我去你娘你个小色鬼！”

　　灵玉楚景瑜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脑子一顿，下手更慢，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谢隐猛地看向脚下，睡火莲将他脸掰过来，同他四目相对道：“别理他们。”

　　她俯身将胸脯送到了谢隐手心，谢隐触到绵软，呆了瞬息，稍后手往上挪了挪，兀地用力。

　　佑泽山乃福泽宝地，山上灵气纯净雄浑。

　　谢隐眼睁睁看着花妖脸上笑容迅速扭曲，眼中怒意仿佛要化成鲜血溢出，她高声尖叫道：“好啊！好啊！你也骗我！当你是个小儿竟还小瞧了你，竟是天资绝顶，我便咒你与所爱之人同是惊才绝艳之人！他日夜提防于你，你终不得所爱！”

　　藤蔓往上扬起，谢隐被重重砸向地面。

　　萧乐一拍几案，惊道：“你这小徒弟怎会有如此醇厚的灵力！”

　　楚宇搁在几案上的食指敲了敲几面，道：“不知道。何时有的？”

　　灵玉飞扑，接下谢隐。洞内起了一阵风，扬起地面虫羽，之后便再无声息。楚景瑜秦雪二人以剑撑地，伫立良久，确认洞中没了妖精才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灵玉此刻也顾不得嫌弃虫子尸体恶心，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对一旁的谢隐道：“你摸一下她就撤了？你手是有毒吗？”

　　楚景瑜也忙问：“你干嘛了？”

　　“我…”谢隐挠挠头，发现说不清楚，抬手用力，一道醇厚灵力自他掌心射出，击打在穴壁上，洞穴震荡轰鸣久久不息。

　　“草！”

　　“草！”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