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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当年（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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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逼哪个……”
抬腿一踹，男人往旁边一歪去，抱着腿倒在地上，后面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
声音冷的不行，整个人浑身是刺。
女人见了，笑一声，把椅子往旁边一丢，指着面前的人尖声叫道：
“干什么？钱！没钱老娘拿什么养你个赔钱货！不好好上学成天围着那老不死的！你有什么脸来管老娘！”
说完，她走到那还赖在地上哎哟鬼叫的男人跟前，抬腿就是狠狠一脚：“再不滚起来，□□烂肉别要了！”
这男的还真就慌忙地麻溜爬起来了。可能是见对方有两个人，气势没之前那么盛了，但还是不依不饶道：“臭婊子还钱！”
“找你妈要钱去！”
女人骂完转身要回牌铺，见一旁还围着一圈人，眉毛又是一竖。
“再看你妈死，滚！”
旁边的人唏嘘几声骂骂咧咧地散开来，继续各打各的牌去。
夏柚看着她进了牌铺，把门关上后，又是一阵麻将哗哗声。
巷子前边有住人的楼，有人看到了全程。
难怪眼熟，这女的原来是他妈啊。
“哥……”夏瑜没有走，她跑过来抓住夏柚的手。
“我们走吧，走吧。”夏瑜牵着他。
忽然，夏柚一笑。
“我就是狗拿耗子了。走吧。”
他的书本费还是她交的呢，他凭什么管她。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他就是不来，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吃饭去吧。吃完我送你回来。”
夏瑜抿紧唇。半晌，她才小声含糊道：“我不想回来。”
也是，一个打牌一个不知道在哪鬼混，回去也只有一个人和空荡荡的屋子。
“那就不回去。拿东西吧。”
夏瑜小小地欢呼一声，飞快跑回去收拾东西，顺带留了张字条压在门口。至于留给谁看，她也不知道。
夏柚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一辆迈巴赫从他面前驶过，带起一阵风。
他偏头看了眼。
夏瑜背着包来了。俩人上了公交车，回了那老房子。
叶红英正坐在摇椅上看书。听见动静，她转过头。
“嗯？瑜宝来了啊……”老人说着放下书，颤颤巍巍扶着椅子要站起来。
夏瑜连忙走去，扶着叶红英坐下。
“外婆您坐着吧，站着累。”
叶红英看着面前的丫头。丫头正用大眼睛看着自己，嘴唇开开合合，好像在说什么。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女孩这样站在她面前。
那时她还年轻，她是当时的知识分子。一次偶然相识，终是误了一生。
嫁给了当地的大户，熬过了特殊时期，却终究没能熬过丈夫公婆的冷言冷语。
女孩站在她面前，泪珠子断了线地往下滚着。
“为什么……”女孩质问她。
“外婆……”
叶红英回过神。夏瑜递来一杯清茶。
“乖瑜宝，长高了。”
她慈祥地笑着，怜爱地看着夏瑜。
“吃饭吧。”
夏柚简单炒了两盆青菜，见冰箱里还剩着点排骨，就又烧了盆夏瑜喜欢的糖醋排骨。
“好吃！”夏瑜夹了块排骨吧唧吧唧起来。真好，还是熟悉的味道诶。
“吃吧吃吧，吃完你洗碗。”
“没问题，就冲这排骨，洗一个星期都没问题！”
“好，那你就洗一个星期吧。”
夏瑜脸色一变。早料到她哥这么不要脸，她就不该一时兴起夸下海口。
“不要，你又不是天天给我做饭。”夏瑜又夹了块排骨，含糊地嘟囔了句。
叶红英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眼角的皱纹不由得加深上扬。
幸好，夏宝和瑜宝都是好的。
夏柚帮着夏瑜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水池。剩下的，自然是全丢给夏瑜。
老房子不大不小，有三个房间，不过只有两个房间有空调。夏柚总不能让夏瑜跟叶红英一起睡，谁知道那丫头睡觉会不会动来动去的。
那就只能打地铺。
夏柚铺好地铺，又换了床单。
六点多钟了。
点开微信，十五班动物乐园又是消息爆炸式弹出。假期这些人好像也放松了点，除了问题问作业，还聊了点其他的。
比如什么时候学校要开运动会啊校外哪里又开了家什么店子之类的普通话题。
“哈哈我还挺想去的。下周一起去吗@蓝天”苹果树问。
“你自己去吧。”蓝天回答。
“你要人陪着干什么，自己不会走路？”猫猫糖说。
“就是。再说了人家要学习，你有空别人没空。”
……
连着好几条都是明里暗里地嘲讽最开始的苹果树。直到有人问下周考试什么范围才消停一会儿。
“高考范围，不过重点考察最近学的。”
夏柚说了句谢谢，关起手机。
这班基本上是应届生，就几个复读生。这才八月份，就考全范围，对于这些应届生来说确实有些麻烦。
难怪戾气这么重。他想。
拿了衣服洗完澡，夏柚坐在书桌前抽了本生物资料写。生物是他的第一学科，他很乐意把写生物当做一种放松。
“哥，晚上我睡地上吧。”夏瑜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别，你睡床，不然我床单白换了。”
夏瑜咧嘴一笑，她就知道她哥会这样。
“明天自己去上学，别迟到。我晚上十点四十才能回，晚餐方叔送来。”说完，夏柚想了想又接着道：“记得跟她交代一下。”
女孩儿应了一声，低着头有些落寞：“反正她最近一直都在外面。”
“知道了，休息去吧。”
一早起来，夏柚轻轻地整理完被子关上房间门，快速完成洗漱后，找到了正忙活的老方。
"方爷早。这几天夏瑜来了，晚餐多送点儿，费用月底一起结吧。"
老方粗着嗓子，一边飞快地抓两个包子给夏柚，一边不满嚷嚷道：“瑜宝又吃不了多少，加口饭的事儿这么客气干什么，见外！”
夏柚放了钱，笑道：“那谢谢方爷了。”
很好，准点到班。边上的人不知是干什么去了，一早来趴那不动。
早读是英语，柚子同学痛苦万分。拿出单词表，好像就记得一个“abandon”。
英语老师过会儿要听写一个单元的单词。为了让本子上多点红勾勾，夏柚努力地根据每个单词的长相来试图读出它们。
“ju…d…gement……”怎么读怎么怪。重复了好几遍，舌头还是捋不顺。
“那个，d不发音。”边上的人终于坐起来了，转过头。声音沙沙的，真就像刚起床。
“哦，谢了。”夏柚又不禁看了他一眼，问：“你晚上没睡觉？”
陈梓想起昨天晚上跟他爹陈观海不甚愉快的会谈，瞬间垮起脸。
“家里有事儿。”
陈观海这回来倒不是直接叫他回去，而是要跟他谈谈。
说是谈谈，其实就是同意对陈梓让一步并下通牒。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去香港前，你随意。”
“考完之后，你必须按照计划执行。”
大吊灯照得人眼花，陈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晃着腿，盯着天花板。
“那我要不按你的计划呢。”
陈观海喝了口茶，茶杯在桌上轻叩一响，他看向他唯一的儿子。
“到时候也成年了吧。那就只好请你离开这一切，自谋出路。”语气波澜不惊，跟解雇哪个不听话的员工似的。
“行吧。”
事实上，正如他所说，本就没别的路可走。除了按陈观海的计划，他就只能等着被扫地出门，然后拿着高中文凭去打工。
打工的滋味没体会过吗？
陈观海走后，陈梓在客厅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第二节课下课，钱班主任把新校服拿给了夏柚。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每天穿校服，最好裤子也穿。
“新的洗了明天给你。”
陈梓看了他一眼。
“不用，新的你留着。我明天不来。”
夏柚站起来身了个懒腰，答道：“行，我放你抽屉。”
食堂见鬼的饭还不便宜，一份居然最低十块。夏柚果断选择啃小卖部五块钱的吐司。
穿过绿荫小路回到班上，就一个人在教室里。
“中午吃这啊。”陈梓看了眼他手上的面包，随口说了句。
“不想吃。”夏柚翻开发的语文套卷，找了篇阅读理解文章，边啃着面粉团边怡然自得地欣赏美文。
结果才看一段，面前就出现了个黑盒子。
“给你吧，免得浪费了。”
盒子里装的切好的橙子。果粒澄黄透亮，边上还摆了薄荷叶，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你还不吃橙子啊。”夏柚直接没话找话。
“不喜欢。吃吧，没关系。”
“噢……谢了。”
好吧，那还是吃掉吧。
主要是看着真的好好吃诶。
晚上回去时夏瑜还没睡，趴在书桌上看书。叶红英已经回了房间，也许是夏瑜照顾的。
“早点睡吧你。”夏柚把书包放到桌上，又对一边脑袋贴书的夏瑜说。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撑不住了。”夏瑜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说话也要吐字不清了。
夏柚看着她笑了一笑，薅了把她的头发，很是意味深长：“好好珍惜能这个点睡的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