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疏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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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疏离
这个暑假，辛悦没有接受江沐辰同游的邀请，回了Z市老家，她需要时间梳理情绪。
在无聊的时候，她喜欢窝在市图书馆查资料。
1999年的夏天，图书馆的空调极凉，她查着资料，心也越来越凉。
彼时，能说的上话的人物，也只有一个李银河，她虽已小有名气，但仍不够被重视。
而Homosexuality，虽然很早就从精神病名册中除，但在国内很多医院仍是作为一种精神疾病进行治疗的。国人对它避之不及，唯恐这种伦理不容的东西沾染到自己身上。
精神疾病？辛悦冷笑，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病，只是刚巧喜欢的是同性而已。而所谓的伦理道德，她亦从不放在心上。
可是，江沐辰呢？她会怎么想？
沐辰啊，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姑娘，待她极好，从不惹是生非却愿意为她出头的女孩子，她的娇嫩肩膀可能承受这样的压力？
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
而自己随性的态度，会不会伤害到她，就想当年司睿那样，只是好感，顶多算是喜欢，根本不能执手到老？
她终究是怕了，又恨极了自己的犹豫不决，复杂的心情吞噬了她的简单和快乐，她一天天憔悴起来。
只是，她不再去图书馆，既然世人不能给她肯定，她也不愿再理睬世俗的眼光。她一日日在家呆着，从来没觉得这么孤单，仿佛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舒缓。
对江沐辰的思念，却日益加深了。压抑了太久的心情，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喷薄而出，反噬了她的灵魂。
她想到了在惠灵顿的海边，她多么希望身边的人是江沐辰。再美的风景，没有那个人一起，似乎都蒙了厚厚的尘土，看不清，也不愿看。
等到开学时，江沐辰见到消瘦的她，着实吃了一惊。
“悦悦，你怎么了？”江沐辰上前，想揽住她的肩。
辛悦朝后一退，躲过了她：“没事，没事。”
看着辛悦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哀伤，江沐辰心中五味杂陈。
到底是怎么了？想到从前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辛悦，又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愈发单薄的女孩，江沐辰既担心又难过。
而刚才，辛悦居然在躲闪着她的亲昵举动。
江沐辰的眼神在辛悦脸上久久停留，她多想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拥抱着她，可是，辛悦在躲闪，为什么？
辛悦低着头站好，她很想抱抱江沐辰，告诉她自己很想她，可是，再想到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是退缩了。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对她心生爱恋，还能这样无所顾忌地拥抱么？
此刻她能做的，就是离沐辰远一些，再远一些，直到克制住自己想亲近沐辰的欲望，直到确定自己的心。
二人寒暄几句，辛悦找了借口，急急地走了。
看着辛悦仓皇的背影，江沐辰的心似被划过，钝钝地疼。
之后，辛悦一直躲着江沐辰。她很想她，却不敢靠近，生怕自己的某个举动过于亲昵，暴露了她的心，将江沐辰吓跑。
因此，当牧晨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她也没有再推拒，任由他跟着自己。
牧晨已经在学校很有名了，虽然他还年轻稚嫩，可是他的聪颖甚至奸诈加上他温文尔雅的绝世外表足已让无数人倾慕，一颦一笑都能引起全校女生的尖叫。
J大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大，牧晨是全院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在倾慕者的眼中，辛悦和牧晨的绯闻很快传开。
这天，辛悦放在图书馆占座的书又不翼而飞，她叹口气，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也不在意，干脆留在寝室不出去。
郑西子极喜欢牧晨，最近对辛悦渐渐疏远，她曾找西子谈过，告诉她牧晨和她并没有关系，西子并不说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她也就随她了，不再争辩什么。
不过，之后郑西子似乎放下了牧晨那件事，和她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亲热。
牧晨并不常来上课，似乎牧氏真的准备将偌大的企业交付给他，可是每个月总会来见见她，嬉皮笑脸的无赖表情，是别人见不到的。辛悦可惜这人居然没有去演戏，否则绝对是一代影帝。
江沐辰也不常见了，许是辛悦刻意躲着她，许是真的在忙些什么，辛悦开始失眠，白天却也不觉得困，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天，辛悦正在办公室呆着，换届以后，大三的她做了办公室主任，有副主任和干事忙着，算是清闲了很多。
牧晨走进来：“悦悦，发什么呆呢？”
牧晨已经大二了，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加上本来就早慧，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成熟男子的味道。
辛悦也不理他，低头看书。
牧晨习惯了她的冷漠，仍笑着：“悦悦，何必对我这么冷淡呢。”
辛悦早已被他磨完了脾气，随他说什么，就是不理他。
牧晨一手托着桌子，一手支起辛悦的下巴。
辛悦恼了：“牧晨，你干什么？”
牧晨双目阴沉，嘴角却还噙着一抹笑意：“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呢。”
“放开，”辛悦打掉他的手，“这就是你的礼貌么？”
牧晨笑了：“很好，很好，果然有趣。”
辛悦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牧晨，能不能不再缠着我？”
牧晨挑眉：“哦？”
“你的存在给我造成了太多困扰，我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本事，也无趣，您不如换个小猫小狗的逗着玩。”
牧晨笑：“可是，你比小猫小狗好玩多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辛悦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不免呆住了。
正好，郑西子过来拿宣传资料，看见了这一幕。
郑西子冷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毫不犹豫地出去。
“西子……”
辛悦使足了力气，将他推离自己，转身跑出去，她知道郑西子定是极伤心的。
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江沐辰双手攥拳，一言不发。
牧晨在办公室坐下，整理这一届新生的资料，江沐辰走进来：“我想和你谈谈。”
牧晨冲她一笑：“呦，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江沐辰拉起他：“跟我出去。”
在D市一个幽暗的酒吧，二人坐定。
“三少，放过她。”江沐辰坐下，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呢？”牧晨笑得自然，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对她并无爱意，何必要占着她？”江沐辰皱眉。
“你倒是真喜欢她么？喜欢就去追啊，一直到追到她为止。”牧晨啜口酒。
江沐辰苦笑：“我不是你，做不到这么霸道。”
“那就不要怪她身边出现别人，即便不是我，也会是那些个不入流的人，你倒是乐意么？”
江沐辰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当年的江少怎么变成了个孬种，”牧晨轻笑，“幸而我并不中意她，否则，你输定了。”
江沐辰也不说话，呆呆坐着。
“果然，情字最是伤人啊，“牧晨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要不，跟着我得了，我保证让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连辛悦是谁都记不得。”
江沐辰拍开他不规矩的手，喝光了杯中的暗红色液体，站起身：“我先走了，这次你请客。”
看江沐辰远去的背影，牧晨笑道：“这一对冤家，不下猛料怎么能行。”
然后，结账离开。
此时，辛悦还在找郑西子。
郑西子没有回寝室，也没有在图书馆，她找遍了学校，都没有找到。平素她和郑西子关系很好，当然知道郑西子对牧晨的爱慕，这次被她撞见二人搂在一起，真是说都说不清楚。
本来她的人生就是一团糟，这下连好朋友都得罪了，辛悦只觉得暗无天日，想把自己打死重生。
终于，傍晚在海边找到了郑西子。
郑西子抱着膝，头埋得低低的，双肩抖动，似在哭泣。
辛悦走过去：“西子……”
郑西子不理她。
“对不起，西子，今天的事的确是个意外，我和牧晨真的没有什么，一点都没有。”
“不用骗我了，”郑西子没有抬头，“你们都抱在一起了，怎么会没什么。”
辛悦不知如何解释：“西子，今天的事情我无法解释清楚，但是我发誓，我和牧晨绝对是清白的，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真的？”郑西子抬头看她。
“嗯，千真万确，否则，就让这片海淹了我。”
郑西子忸怩：“不用这么毒啦，我信你。”
辛悦坐下：“你当真这么喜欢牧晨？”
郑西子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他了。”
辛悦叹口气：“可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你倒是可以主动些。”
郑西子沉默一阵，突然看她：“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我怎么不清楚？”
辛悦摇摇头：“一个可能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人，告诉你做什么？不过是徒增担心罢了。”
郑西子看辛悦神色黯然，就没有再问，只是安慰她：“放心吧，命中注定会有那么一个给你幸福的人出现的。”
辛悦看着深沉无边的大海，勉强扯出一个笑：“也许吧。”心却是冷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