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的墙角》5悦

15、谋划

　　魏毅在建国之前一直是义勇军的军师，而沐家军是由沐家兄妹率领的一支部队，沐家兄妹在义勇军中威望极高，当初若沐子烨不死，坐拥天下的有可能是他们沐家。所以建国之后，吴明奇才那么怕沐家军，才一心想除掉沐江生，怕的是有朝一日他的江山不保。

　　魏毅一直都觉得吴明奇心中格局太小，不会是一代明君，但是他当君主有一个好处就是人不够聪明好把控，不然他又怎会轻易混到如今位极人臣的地位。本来他已给魏府铺好了路，魏曦寒只要嫁给吴丁坤，他只要帮他保住太子位，再把他扶上皇位，那魏曦寒就是皇后，他就是国仗，他也就能安坐朝堂。即使日后自己不在朝堂，或者与世长辞，魏府也能安然无恙，也能荣华富贵。可没想到，吴丁坤现在要另娶他人，魏曦寒再嫁过去，最多也只是个妃子，虽然也是皇亲国戚，但是兵部尚书向来与他只是面和心不和，如今他女儿成了正室，将来吴丁坤登基，不单他在朝堂难混，他女儿在后宫估计也不好受。

　　不过这还算好的，若是二殿下敬王登基的话，那他这些太子党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他不得不为自己和家人准备一条退路。

　　很巧，在前不久，他得到了一封密信，是被他拦截的，要是以前，他或许会考虑把信交给皇上，或者以此牵制沐江生，但是自从出了这事，他偷偷把信留了下来，还拿着它去找沐启煜做了谈判的筹码。

　　魏曦寒是聪明人，不用魏毅分析的很透彻就明白了目前的局势，也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但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心里不抗拒，毕竟这关乎到自己的人生大事，之前嫁给太子，虽然心中没有爱意，但起码从小认识，多少有点感情，可现如今，她要嫁的人是个从未谋面之人，这让她如何安然接受?可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她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吗?她从小就知道，她命不由她。

　　“还有一件事”魏曦寒还没消化完刚才的信息，魏毅又抛出一件事。

　　魏曦寒安静地看着他，想知道还有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皇上之肯答应我的赐婚请求，是因为我答应了他一件事……”魏毅停下了下棋的动作。

　　魏曦寒离开书房的时候，思绪有些烦乱，她爹的这步棋下的有些凶险，付出也太大，稍微不慎，可能就是鱼死网破。

　　魏曦寒回到房间，琴画见小姐情绪低落，一脸愁容，关心询问。魏曦寒只是摇了摇头，吩咐她：“你去给赵刚带句话，让他把沐江生将军和他三公子的情况收集了报给我，包括他们在边塞的事，越详细越好”。

　　琴画走后，魏曦寒看到了洗好后叠整齐放在桌上的衣服。

　　魏曦寒缓步走过去，低头看着并不华丽的衣服，缓缓伸出手放在衣服上，轻轻抚拭，心底一声叹息，她真羡慕她的自由自在，不像自己，说白了，她只是一只身不由己的金丝雀而已，被关在这华丽的牢笼，为了自己和亲人的将来，她还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这几年的努力，就因为那个人荒诞的行为让他们前功尽弃，一切都得重头再来，所以有今日赐婚的一切都拜那人所赐，她发誓一定要尽己所能阻碍他登上最高位。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一路回京的遇刺，看来不想让自己回京的人，要不是沐家的，要不就是太子这次要娶的人。一个是为了阻止自己嫁过去，一个是防止自己回来会影响到太子顺利娶她。如果是兵部尚书林达朝对她动手的话她不担心，因为她已经回京了，杀手就不好动手了，而且等到他女儿和太子成婚后，她的危机就解除了。但若是沐家的话，她的危机就会时时环绕周围，自己嫁过去的话，更是危机四伏。刚才因为父亲交代的事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她没有把一路回京遇刺的事告知，现在想来这事还挺至关重要的，明日她得跟父亲好好谈谈。

　　魏毅的到访让沐府众人心事重重，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与敬王通信的信件竟然落入到他的手中，这封信对于沐府而言就是一把刀，若落到皇上手里，就会被怀疑沐家军勾结敬王图谋不轨。驻扎边境军队勾结皇子那是国法不允许的，防的就是内外勾结叛上作乱。若皇上拿到这封信，不会管你是不是意图谋反，他都会以此为借口派兵镇压或者逼迫他们交出兵权，那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魏毅得到这封信就等于掐住了他们的命门，随时可以要他们的命。

　　他们应该庆幸这封信魏毅没有递交到皇上的手里，而是拿着它跟他们谈条件，不然他们接到的就不是赐婚圣旨而是抄家圣旨了。

　　“他只要我们好好对待他的女儿吗?”周玥怎么都不相信魏毅拿着这封信开出的是这么简单的条件。

　　“他这人善于心计，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而知，但我觉得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我们得做好防备。我这边联系下敬王，让他也早做应对之策。”沐启煜道。

　　“离你成亲之日不足半月，不知师父何时能回京?我们要不要飞鸽传书告知他?”姜叶羽觉得此事重大，还是得告知师父。她们离开军营的时候沐江生还不能离开军营，但他们成婚之日，他总得回来做主婚人吧?

　　“我就怕信传到军营的时候爹已经离开，这信要是再落入别人手中可能就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还是等爹回京吧，就算他在军营收到信，也只能干着急的份”沐启煜不想再有把柄落入别人的手里，这次是魏毅拿来谈条件，要是下次落入吴明奇手里呢?她不能冒这个险。

　　“要不我去把那封信偷出来?只要他手里没有这封信，那他也就没了证据，到时就算他去和那昏君说，昏君就算信了，他也没证据，没证据也就不能把大家怎样”姜叶羽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她不能任由这么不利的证据落到别人的手里。

　　这个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太危险了，而且若是被发现，有可能会惹怒魏毅，到时他把那封信交给吴明奇的话，那就是把自己逼入了绝境。而且，那是丞相的府邸，混进去偷信谈何容易，而且还是一封这么重要的信件，他肯定会藏得很好。但是任由这份信在他手里，也确实不放心，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又想拿那封信去邀功呢?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把那封信给偷出来毁掉。

　　“好，我来想办法”最终沐启煜还是赞成姜叶羽的提议，她不能把所有人的性命交到魏毅的手里。

　　“这事我来办吧”姜叶羽觉得这种事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是得会轻功的人才行，而沐启煜自小习的是外家功夫，做这种事还是不适合。

　　“不行”沐启煜坚决反对，她不能让姜叶羽涉险。

　　“小煜，这事你不能去，万一被发现难以洗脱和沐家的关系，而且，我自小习轻功，我去，不容易被人发现”姜叶羽坚决自己去。

　　“羽姐姐……”沐启煜还想反驳。

　　“这事还是羽儿来办吧”周玥觉得姜叶羽说的在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能有一个万一，这个万一有可能会要很多人的性命。

　　“娘，这太危险了，万一被抓……，不行”沐启煜虽然知道姜叶羽比她更合适，但是，万一被抓，有可能就是死，她不同意让姜叶羽去冒险。

　　“就算被发现，他们也怀疑不到沐府，而且凭他们也拦不住我，我可以脱身”对付那些家丁和府卫，姜叶羽还是自信的，不然这么多年的武功就白学了。

　　“羽姐姐，我知道你武功好，但那是丞相府，而且我相信他也早有防范，我们想到的，他定然也会想到，说不定早就布下陷阱等着我们去踩”。

　　“小煜，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应该相信我”姜叶羽态度坚决。

　　她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担心，罢了，“那我在外面接应你”她知道不管她再如何阻拦，估计都改变不了姜叶羽的决定。

　　“好”虽然姜叶羽并不希望她去接应她，但是她知道若她不答应，对方也会偷偷去的，因为她明白对方心里的担心。

　　烛火熄灭，二更时分，魏曦寒才睡熟，可她睡的并不安稳，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恐惧的感觉迟迟无法消散……，最近，她一直在做噩梦，梦的内容，都和破庙里的遭遇相似，不过幸好的事，梦里她总会看到那个熟悉的冰冷银色面具……

　　她不敢再睡了，也没有起身点燃烛火，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被梦魇缠身。睁着双眸安静地躺在黑暗的床上，想着梦里的银色面具，还有戴着面具的人，她很庆幸她的梦里有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梦里，那个身影就是她唯一的救星，是她唯一逃离恐惧的希望。她很难想象若有一天她的梦里不再有她的出现，她该如何逃离?她开始心慌了，她开始想找她了，她怕时间久了，那个身影会在自己的梦中慢慢消失，到时可能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又一夜难眠，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魏曦寒就起身了。今日起来，她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看书，而是让琴画去找一把剑给她。琴画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敢问，乖乖去找府里的护卫借了一把。

　　魏曦寒手里拿着长剑，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仔细地端详着，仿佛这种东西她从来没见过。她在想那个人常年拿着这么锋利的剑练习，练到如今的成就，是不是付出很多，是不是很辛苦?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不到她那样的，但是多少……能懂一点也是好的，起码，自己不会再手无缚鸡之力的等待被刀俎的案上鱼肉，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今日主子的行为很奇怪，琴画不免有些担心。但是她还是了解自家小姐的，不该问的，她绝对不会问。

　　魏曦寒把长剑交回给琴画，“你让赵刚帮我寻一位懂得剑法的女师父过来教我”，说完，转身回房准备研究如何办好父亲安排她的任务，一点都没多看一眼睁着双大眼睛惊疑看着她的琴画。“小姐说她要习武?我没听错吧?”她很难想象像主子这么娇柔百媚的女子拿着剑习武的模样，她觉得肯定是自家主子疯了，她是大家闺秀，为何要学那些粗人习武呢?她的身份，有的是人保护她。琴画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在破庙里发生的事，因为魏曦寒并不想任何人知道此事。

　　“小寒”魏曦寒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二娘王妍的声音。回身去看，看到王妍和一熟悉的身影正走进院子。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她就猜到他们前来的目的，心里难得出现少有的烦躁情绪。

　　“小寒，夫人昨天有交代，让王师傅今日过来为你量身做嫁衣，现在时日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一套好的凤冠霞帔制作一般都需要月余，而现在婚期不足半月，现在赶制都已经时间仓促，就算赶制完成，也不能是上乘佳作，因为嫁服上的图案都得一针一线缝制，这就特别的耗时间。

　　“买一套现成的就可以了”魏曦寒对这婚事本就抗拒，所以穿什么都无所谓。

　　“那怎么可以，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怎能随随便便?”王妍觉得虽然不是自己满意的婚姻，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的大小姐，出嫁这样的大事怎能随随便便呢?再者说了，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穿嫁妆的机会，怎能草率。

　　“二娘，我有些累了，成婚的事就劳烦您多费心了”魏曦寒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似乎真的很累。

　　王妍本还想再劝两句，但看魏曦寒无精打采的模样，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答应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成婚的事你放心。”说完，又对琴画道：“琴画，你一会记得再去接大夫过来给小寒看看伤口”。王妍还记挂着魏曦寒的伤势，走前叮嘱了一声。

　　王妍走后，魏曦寒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本书，而她的视线并未落在书上，她在想事情，想如何博得沐家的信任，想如何拿到皇上要的信息，想着如何在这两者之间做好平衡。还有，她要如何对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谈感情?自己该如何接受和面对?越想她就越觉得烦乱。再想到洞房花烛夜，脑中又出现破庙里的那一幕，全身泛起一阵恶寒，恐惧感顿生，她要如何面对和未来夫君的亲密接触?魏曦寒头好疼，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到。若没有经历破庙的那件事，或许她和大多数女子一样，不会排斥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夫君行周公之礼，但现在……她抗拒那样的事情，现在，她该怎么办?

　　“小姐，小姐，太子来了”琴画本要去请大夫，可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太子从车辇上下来，琴画赶紧又跑了回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