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全召唤恶魔》魔法毛毛虫

26、第 26 章

　　卢德恩在一片白茫茫的柔光中醒来。
　　他不知道现在是几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海中留有印象的最后一幕就是他试图撞枪自杀，仿佛是下一秒他就直接来到了此处。
　　所以我现在是死了吗？
　　身上没有痛感，仍然穿着当时那身衣服，但是却十分干爽舒适，常用的匕首也没在身边。他没有魔法天赋，平时也没有学习相关的知识，常用的武器不在手上意味着万一遇到了危险，他想自保也无能为力。
　　这地方空旷，静谧，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界，又好像像一个无处可逃的牢笼。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虽然眼见之处没有地面的存在，但是他的每一步确实都是落在实处上，不过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没有地面，没有影子，当他想低头仔细观察脚下的地板时，恍若悬空的地面让一阵眩晕感袭来，冲昏了他的头脑。这种头晕脑胀的感觉让他不敢再四处观察，只好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幸好这片地方暂时没有看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生物，他渐渐放下了戒心

　　由于没有参考物，也观察不到影子因为时间推移而产生的变化，卢德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因为不断向前而出现的疲惫。在他对了无休止的行走感到有些不耐烦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歌声。
　　这歌声仿佛有魔力，听起来既像是柔美的民谣，但是又像圣徒的赞歌一样蕴含充沛的信仰。引导着卢德恩不断向前，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自觉的向那个方向迈出许多步了。
　　既然已经向着这个方向出发，干脆直接去一探究竟。卢德恩找到了想去的方向，干脆继续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歌声越发清晰了。卢德恩能听出这歌声大概是在歌颂神明的仁慈英明，像是一首仪式上会出现的颂歌，但是却没明白歌曲中描述的究竟是哪一位神明。他从小跟随教会流浪，各地的不同信仰也基本上有所耳闻，哪怕是不常见的侍奉死物为神明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位神明的名字。
　　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往前走，他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在为这位不知名的神明咏唱颂歌。

　　继续往前走，在视线尽头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人工修建的水池。水池上边上竖立着非常高大的立柱，上边似乎有植物攀附，整个场景看起来和谐又古怪。卢德恩仔细的打量着这画面，但是离得太远了，始终看不真切。
　　越是向那水池走去，耳边的歌声就越清晰，一直缭绕于耳边，几乎夺取了卢德恩脑海中的全部思绪，让他无暇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走。仿佛只要走到了那里，他就可以解开心中的全部疑惑，让内心压抑的内疚得到宽慰。
　　走进了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卢德恩一开始预想的小水池，而是一座巨大的喷泉。这喷泉足足有三层高，水流从最高处一层层留下，带出阵阵清凉的湿意。哪怕这个空间中没有阳光，喷出的水花还是才喷泉的水流的最高处形成了一道彩虹。虽然喷泉喷出的水花很高，水花落下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但是那道奇异的歌声却完全没有被潺潺的水流声掩盖，反而让水流声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一旁高大的立柱上篆刻着扭曲的花纹做装饰，翠绿的藤蔓环绕其上，用绿叶将这些花纹遮挡起来。卢德恩不太懂艺术，但是也大概能看出来这种花纹描绘的不是常见的物体，十分扭曲混乱，却又带有独特的美感，不过或许是太过复杂，仅仅是看了两眼，他就觉得有些头晕。
　　几根立柱呈拱卫状高竖在喷泉两侧，看起来十分有气势。卢德恩绕过喷泉绕继续往后走，才发现喷泉还有一条宽石板铺成的路。路的两侧同样有那些扭曲的花纹做装饰，卢德恩识趣的没再多看，而是直接看向路的尽头。那里有几层阶梯，阶梯尽头供奉着一座高大的石像，似乎就是颂歌赞颂的神明本尊。这石像虽然高大，但无论是衣物褶皱还是身体细节都做的细致自然，但却唯独在脸上的位置是空白的。
　　一个身影背对着卢德恩站在石像下，一直听到的颂歌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台上的神像虽然诡异，但是卢德恩看得却目不转睛，仿若痴迷，不自觉的抬脚迈步走上阶梯。

　　当他踏上阶梯第一层时，耳边的颂歌声音骤然放大，连带着歌声背景中的乐器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歌声仿佛是在脑袋中直接播放的，离开了皮肉骨头的阻隔，感觉更是震慑灵魂。
　　当他踏上第二阶台阶时，他的过往人生开始渐渐浮现在眼前，从试图撞枪自杀开始往前回溯，略过一段血色的回忆来到他第一次刺杀教会圣子时，又慢慢往前回溯，来到他开始跟随前任圣教教主生活的时候，再继续往前就是一片纯正的苦难了。
　　卢德恩来不及思考这些自己的记忆开始回溯的原因，因为他很快又迈上了第三阶台阶。他还没来得及从那些不愿回想的回忆中挣扎出来，浓稠的情感就从大脑中挣脱，海啸一般向他扑过来。那些被压抑的憎恨，被逃避的内疚，还有很多被他忽视的其他感情从心底翻涌上来，冲刷着他的大脑，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感情如此充沛的人。
　　点点血液从五官中迸射出来，在脸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随后他感到眼前一阵昏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靠在一根石柱上，一旁就是那没有脸的石像，四周再没有其他人影，刚才那个人似乎不见了？
　　“你醒了。”
　　轻柔的呼唤将卢德恩四处打探的目光拉回身旁，刚才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就站在他身边。这人身穿白衣，虽然留有一头长发，声音也很柔和，但是长相却十分中性，让卢德恩分别不出他就是是男是女。最奇怪的是他的面容，虽然卢德恩已经努力去记忆了，但每次挪开目光再看时又会感觉十分陌生。
　　卢德恩就这样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好像不太礼貌。

　　“抱歉，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他仓皇移开目光，但心里还惦记着对方脸上的古怪。
　　“是，我刚才看到你在台阶那边晕倒了，就把你带到这边来，想着让你休息一下。”
　　卢德恩意识到眼前的人说话时的音调很奇怪，刚才的短句尚且不明显，现在他一说长句子，卢德恩明显感觉到他的字句发音都与普通人不同，语调扭曲，像是不了解发声方法就直接模仿着音色发出的。他的声音也不像是从喉咙中传出的，反而十分空灵，像是直接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谢谢，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虽然意识到眼前人的奇怪，但卢德恩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反而选择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与人界隔着一层壁障。只有魂灵才可以来到这里。”白衣人听到他的发问，声音中出现的些许惆怅，似乎有故事在等着卢德恩继续发问。
　　不过卢德恩不吃这一套，对他话语中的未竟之言充耳不闻，继续发问道：“那我出现在这里是死了吗？”
　　虽然卢德恩之前一心求死，但是现在他的欲望却远没有那么强烈了。似乎在踏上刚才的三层阶梯时，所有的情感，欲望都被抽出，排空了。现在他只想摆脱这幅摸样，重新回到人界。

　　“不是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变成魂灵的，如果活人的身体受到重创，□□承受不住魂灵的力量，那即使那个人还活着，他的魂灵也会来到这里。”见卢德恩没有接话，白衣人也不生气，反而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是谁，卢德恩。其实我一直在看着你，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只要我说出我的名字，你肯定会知道我究竟是谁。”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其中些许的势在必得混杂在刻意装出的温柔腔调中，破坏了其中的和谐。
　　卢德恩没有接话，沉默的等着眼前人揭晓答案。

　　“我就是你一直跟随，侍奉，信仰的光明女神，赫卡忒。”

　　光明女神的名字在人界并不算是忌讳。但是一般为表尊重，信徒很少直接称呼女□□讳，而非信徒的平民又不关心女神叫什么，因此平时这个名字也不会被提起。久而久之，光明女神的名字在外人眼中就成为了一个迷。
　　不过卢德恩既然身为圣教的一员，自然知晓光明女神的名字。他记得很清楚，也曾偷偷在地上用树枝写过这个名字许多次。光明女神的名字就是...
　　是...
　　眼前白衣人说的没错，光明女神的名字就是赫卡忒。但是光说出名字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仍然对眼前的人抱有一丝警戒。
　　“光明女神不是女性吗？”

　　“神明其实是无性别的，所有神明的性别都是凡人的臆想。”眼前人似乎笑了笑。“不过或许是我的长发和声音误导了信徒，让他们认为我是女性了。”祂的声音确实很温柔，而长发也如同书上说的那样闪烁着熠熠金光。卢德恩发现他现在可以看清祂的脸了，那柔和的轮廓和眼底的温柔就正如他常常想象的那样。

　　“卢德恩，现在相信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