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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一切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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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天气晴朗,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放线菌的气味。
宋春茗照旧坐在老地方,摊开一本边角已经有些破损的笔记本,重重地写下“第十七次”的字眼。
这次醒来的时间比起之前依旧是晚了两天,照这样下去......算了,她能怎样呢。
合上本子,宋春茗重新抬头看向操场上正在做运动的学生。
这种朝气的活动向来与她不着边,但可能是人总是趋向于靠近自己没有的东西,她总是喜欢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感受来自别人带来的青春。
一声微弱的叹气声从不远处传来,宋春茗眼皮子动都没动一下,只默默地拿着本子起身,把前方不远处的不知谁放在跑道上忘了收走的铅球放在安全的地方。
叹气声的主人悠悠走过,显然思考着什么,只凭着直觉才前进。
宋春茗站在原地目视她安全走过,然后转身朝着教学楼离开了。
初春的天气在外面呆久了会觉得四肢僵硬,而在屋里坐着又容易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得直发困。
又是一个春天,坐在沉闷的教室中,窗外的鸟儿叫得人心生厌烦。
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宋春茗跟班级上的人不熟悉,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她转过来的年级有些尴尬,高三是一个埋头学习的年级,而且学生内部早就各自划分好了群体,熟悉三年的同学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外人,所有人想必都不适应,就更别说宋春茗自己了。
她本就是冷淡的性子,与人交流什么的在她看来过于耗费精力,只要不是非必要情况,大多时候宋春茗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状态。
起初,面对转学生,班上的孩子像所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样对她抱有好奇,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聊天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短短两周过去,已经再没有什么人和宋春茗说话了。
大家之间互相保持着一种冷淡疏离的同学关系,说话内容只局限在了“今天语文作业是什么?”诸如此类的话题。
宋春茗的成绩并算不上优异,如果不是那张长得还算姣好的脸,估计她就会成为所有人十年后怎么也想不起名字的那个存在。
一手撑着下巴,宋春茗看着班级中形形色色的人,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眼神不经意间飘向黑板上悬挂着的时钟,她缓缓站起身离开座位大概一两步的距离。
只听后方传来饱含怒气的女声:“哎呦!别撞我!”
紧接着哗啦一声,滚烫的热水正好不偏不倚地泼在了宋春茗的椅子上,打眼看过去,还能看清热水冒出的丝丝白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后边那群男生打闹撞到我了,你没有伤到吧?”
一个长相清秀,皮肤略黑,眼睛明亮,留着干净利落短发,脸上布满小斑点的女生神色慌张地询问宋春茗。
宋春茗淡淡地说:“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女生看上去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有伤到你这张脸,要不我罪过可就大了。”女生的嘀咕声并不算小,宋春茗实打实全部听到了,眼神短暂地落在女生的脸上一瞬,眼眸暗淡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女生似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刚刚接的可是滚烫的开水,即便初春时节,大家厚重衣衫还没有完全换下,但真要是泼到人身上依旧要出大问题的。
“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以表赔罪。”女生赔笑着,满脸真诚。
“不用。”宋春茗轻轻摇头,接着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块干净纯白的抹布,准备将座椅上的水一一擦干。
然而抹布还没有沾上椅子,就被对面的女生夺了回去,“你这么细皮嫩肉怎么能干这个呢?我来我来,本就是我的不对,我来擦。”
女生放下杯子后,傻笑着就要拿着抹布直接往还冒着热气的水上抹。
宋春茗及时握住她的手,“烫。”
女生愣了一下,撂下一句“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你千万千万不要自己擦哦!不然我会非常不好意思的!”
说罢,她便拿着抹布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教室。
宋春茗十分清楚,她是去卫生间把抹布用冷水浸湿。
“宋春茗,你先坐我这里吧,我要去趟老师办公室。”
扭过头看向发声处,英语课代表米若楠正抱着今早上刚收齐的英语作业,语气怯懦。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很快,刚刚风风火火离开的女生就回来了,她嘴上一边喊着“闪开闪开!”一边拨开挡路的人回到宋春茗身边。
女生自顾自地解释:“二楼三楼女卫生间人太多了,我去的四楼,所以慢了些,你别介意哈。”
“没关系。”宋春茗摇摇头。
女生三下五除二就把布满水渍的椅子擦了个干净,“好了!等晾干就可以坐下了!”
明媚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本是瑕疵的斑点,却成为了她灿烂的点缀。
“对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市里比赛,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女生向宋春茗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刘毅,毅力的毅。”
眼前的手指节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干净整齐,手掌表面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宋春茗垂眸顿了一会,眼底闪过缕缕情绪,过了一会她挪开视线并未伸出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你叫宋春茗,一个月前刚转来育明的对吧。”
闻言,宋春茗点点头。
没有得到回应,刘毅也并没有什么不耐的表情,反倒是十分自然地将手收回,点点头说:“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我早就知道有转学生来了,听说是个大美女,果不其然啊。”
说着,宋春茗好似提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动作一样,在她凑近之前便向后退了一步。
刘毅见状愣了一瞬,随即眼中的光彩又更加明亮。“唔!反应好快!你这反应速度不去学体育可惜了。”
“过奖。”
点点头,宋春茗便重新坐下掏出作业本摆在桌面上,“不好意思,我要准备写作业了,请问你还有事吗?”
“ok,那你忙。”刘毅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在另一边观察很久的女生,走到刘毅身边,说起不算悄悄话的悄悄话。
“你看吧,刚刚我在卫生间就说了,她不好相处的。”
“好吧,你是对的。”刘毅耸耸肩无奈地回答。
她们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小,即便是在嘈杂的课间,宋春茗也能捕捉到这来自不远处传来的冷嘲热讽,更别说说出这话的女生一边看宋春茗一边做出嫌恶的表情,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是在说坏话。
宋春茗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如何,但听到刘毅的回答,握住笔的手还是紧了一下,但很快便松开。
这样挺好的,既然避免不了初见与相遇,但可以选择是否成为彼此人生中的过客。她心中想到。
敛回心神,宋春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立体几何数学题上开始奋笔疾书。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宋春茗照常来到操场的领操台坐下。
领操台相比看台铺设了一层红色的地毯,坐起来会更加温暖,现在正值放学期间,除去一些想要在学校和朋友做做运动的学生和住宿生,学校里已然不剩什么人。
目视着远处的夕阳,宋春茗的思绪再一次飘向了远方。
现在距离那件事,还有短短的一个月。这次还是一切照旧吧。
不知不觉间,宋春茗叹出一口气。
“你是上个月转过来的转校生吧?”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打断了宋春茗的思绪。
领操台的边角摆了好几个一看就是男生用的书包,而这个李倾然就是过来找书包里的水喝的。
他的脸上还冒着颗颗汗珠,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水后说:“抱歉,吓到你了,我看你在这坐了好几天了,一直在叹气,怎么了,是刚转过来不适应吗?”
“不是,只是有一些私事比较烦心。”
话说到这里,他一下明白了宋春茗并不想说太多。
“嗯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李倾然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找纸巾擦擦汗,可最终只掏出来一个空荡荡的纸巾袋,见状,他下意识的想用衣服的下摆擦汗,但刚一撩起来就被宋春茗递过来的纸巾吓得回过了神。
他手中攥着掀起的衣摆,火速接过纸巾,飞快地瞟了眼宋春茗,脸色猛地爆红。
“对......对不起,我习惯了,刚刚不是故意的。”
“理解。”
尴尬在二人之间弥漫,静默无言,没多久后宋春茗右手上的智能手表提醒她该离开了。
关闭闹钟,宋春茗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快要尴尬到扣出三室一厅的李倾然,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李倾然的呼喊:“同学,你的纸巾我还没还你呢。”
“不用,你留着吧。”
眼看宋春茗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李倾然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愣神,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巾,嘴里喃喃道:“这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好相处啊。”
猛地,一个男生把胳膊搭上了李倾然的肩膀,“哟,兄弟,你和新转来的冰山女神怎么认识的?”
“什么怎么认识的,我们才刚认识。”李倾然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身边的张志明。
“嘿,你别跟我俩装,我们俩都看见冰山女神刚刚还给你递纸巾了。”张志明满脸的不相信。
“对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转学生跟男生聊天呢。”另一个男生在一旁打趣道。
李倾然皱着眉头回答:“别瞎说,只是我没纸了,人家看见了借了我一包。”
两个男生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贱兮兮地说,“人家看你没纸了借你一包,我们也没有纸怎么不借我们啊。”
见实在跟这俩货说不清楚,李倾然地推开了身上趴着的人,“去去去,一股子汗臭味离我远点。”
被推开的张志明在被推开前抢走了李倾然手中剩下的纸巾,“我们俩也没纸巾擦汗,借我俩用用。”
“嘿!你俩站住!”
“还说没什么,一包纸巾你至于吗?”
“冰山女神虽然冷淡,但是这个纸巾竟然是香的嘞!”
“给我一张我也闻闻。”
“张志明!你俩变不变态!”李倾然吼了一句,飞快拿起书包跑步追上。
没人知道,此刻的宋春茗还站在操场楼下的楼梯目视李倾然几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