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契约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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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你不是说自己吃一碗半吗？啊？？
穿着白色上衣、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眼神略带无辜望过来，她的眼眸干净，像一洼沉淀过后的池水，黑白分明，很神奇地让人心底一静。
“您回房间吧，把门锁上，该我洗碗。”
……
主卧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收拾完碗筷，孟怜青轻轻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半晌，里面的“人”问：“谁？”
“张姐，是我。”
里面的人听出了她的声音，隔着一道门问她：“你来做什么呢？”
孟怜青不正面回答她，只说：“我看您只吃了两口，恐怕晚上会饿呢。我这里有城里带的饼干，您吃一点吧？”
饼干是她从背包的小包里翻出来的，连半包都不剩，是“小孟”带着偷吃的。
“张姐”身在自己家中，会少这么一点吃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饼干只是敲开主卧门的一个借口而已。
两秒之后，主卧门被打开。
张姐的脸黄中泛着红，明显是方才哭得很厉害——所以眼睛微微肿起，眼周的褶子因此而变得饱满；鼻子上起了皮，鼻孔缓慢地一张一翕，来为刚刚情绪崩溃的身体主人供给呼吸需要的氧气。
主卧的房间大小和侧卧相差不大，不过孟怜青更注意的是房间里的装饰和摆设，一张床，一个床边的圆桌，一个矮矮的风扇，一个竖着的小书柜和几个堆放在一起的肥料袋子。
其中一个口袋没有绑上，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孟怜青移转视线到张姐脸上，笑道：“我以为，屋子里没有米呢，原来在这里。”
这样明亮的笑容落在这间暗沉沉的主卧里，仿佛能驱走一片阴霾。
“张姐”的嗓子有些哑，她扫过面前人手上小半包饼干，接着就目不转睛盯着孟怜青的脸，语气颇有些不自在：“我当时……”
话未说完，就被女生接住：“我知道的，当时您也不好做嘛。”
女人在心里把话过了一遍，几乎立刻就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孟怜青盯着人，不太好意思地问她：“您还记得，我们调查组是来做什么的吗？”
女人眼神带了惊疑。
女生身体微微前倾，却丝毫没有威胁意味——她的声音诚恳：“我想要知道一些电狼的事情。作为交换，我知道您的儿子在哪里。”
张姐怔怔望着她，牵挂似乎在一瞬间落到实处，泪像小泉般涌出来。
……
新婚的夫妇即使家无余财也总是恩爱有余。等到她生下孩子后，问题就逐渐显露出来了——王某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宠溺儿子，对妻子动辄打骂。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到来为王某带来巨额补贴之后，他更加变本加厉，不让女人出去抛头露面赚几个小钱了，同时迷上了赌博，家里多的钱都被投进赌局，日子对女人来说，竟比从前没有国家补贴时还要艰难。
日复一日，埋首于灶台之间，年复一年，女人也就认命了，生活就这样半死不活继续下去，直到三年前她被老鼠药毒死。
可她不放心，放心不下家里才六岁的儿子，她飘回来，在屋子里左左右右找了个干净都找不到儿子的身影，她害怕、疑惑，屋子里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丈夫，一个是被称为王某弟弟的小孩。
她的儿子呢？？！
“张姐”说到这里，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孩沉默低着头。
【憋笑技能升级中】
【（哽咽）我~是~~xxx~（哽咽）】
【离谱设定】
“过了一年多，他弟弟就死掉了，我当时不知道……他进城去了。我想跟着他，可是我不能离开村子，我就到村头等他。后面他就突然回来了，我跟着他回家……我才知道他弟弟被电死了。不，当时还没死，就是送到医院给医死了的……我出不了村子，他过了两天多才回家来。我婆婆死得很早，我记不清活着时候的一些事了，我婆婆好像是死得很早。她没回来找她的儿子。可是我回来找我的儿子，我找不到我的儿子。”
“刚刚在房间，那个人说我死了，儿子也死了。我猜到了！不然他怎么一直不出现呢！王某把我儿子的房间都让他弟弟睡了！他们一定把我儿子埋在村里了，那他的魂也应该在村里呀！我要带他走……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他。”
女人仰起头，她的脖颈探在空气中，像鸵鸟一样的姿态，问孟怜青：“我的儿子在哪里呢？”
孟怜青回问她：“你难道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他吗？”
“……”
“阴阳有隔，鬼亦有隔，这一点，在你从来没在村子里见到其他鬼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孟怜青说：“他活着的时候你没有认出他，他死之后，你们无法看见对方。”
女人面部几乎没有动，她看着面前人，嗓子眼里干干发出一道细长的呜咽声。
她声音暗哑中带着不可置信：“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是王小沙？是王小沙？”
“是。”
女人呆呆凝视着孟怜青的眼睛，孟怜青与她对视。
“那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电狼的事呢？”她声音拔高，“它们杀了我的儿子！我恨不得它们死光！”
“你想要见他不是吗？”
女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下啊。“我可以去找我老公。你们能通过什么看见小沙，他肯定也能……他不是怕我带走儿子吗？”
“好了。小沙死了，我带不走他了。这下他不就放心了吗？”
孟怜青微微垂了眼皮复又抬起，姿态从容问她：“那么——你要去找他吗？”
女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剧烈抖动起来。
夫为妻纲，王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当然应该站在丈夫那边，为家里争取利益……
可是儿子死了。这利益给了谁呢？给那些城里的烂人了。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让那个人赌博，儿子怎么会出事？！
儿子是命根子！
“张姐”掩面而哭：“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电狼，你知道的所有。”
“我可以答应你。”女人的脸好像被泪水烫伤，她避着孟怜青的视线，低声说，“但是除了你让我看见小沙之外，我……我想要你帮我调查，我的小沙究竟是怎么死的？王某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孩子了？”
孟怜青正要张口，女人就快速叫：“你们不是调查组吗？调查这些应该也没什么吧？！”
孟怜青苦兮兮和她打商量：“两个条件吧，三个太多了。”
女人噎了一下。
“第三个没完成也没关系。请您……”她咬了咬牙，泪迹斑驳的脸痴痴仰着，“满足我一个母亲的心愿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孟怜青的眼前终于弹出一个黑色边框、内部透明样式的“操作面板”出来。
面板的上下边缘，是长条状的……字幕广告。
广告？？
上边框的是花体字：“官方有奖问答：你对我们了解多少？”
下边框的是另一种花体字：“第一神颜绝杀剪辑——沈君独美！！”
孟怜青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到面板中央黑色的标准字体上。
（交易&契约：王某妻子请求见到儿子，并请调查组调查儿子死因，玩家探索失败则下调积分系数50%。
作为交换，玩家得知王某妻子关于电狼的所有消息，王某妻子不得有所保留。是否接受？
是否）
【来了来了】
在女人看来，目前情况就是她说出自己的条件后，面前的女生沉默了。
她的心下沉，绝望从眼中溢出来：“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知道小沙的……”
孟怜青目光回到她脸上，正色：“我答应你。”
于是透明面板上，“是”被打上一个勾，然后整个面板消失。
要查王小沙的死，首先就要瞒过王某，不能让他知道妻子已经知道了儿子的存在。
手机所拍下的照片是载体，只有活人的灵魂作为媒介，才能用镜头捕捉下鬼魂，也就是说，女人用张姐的身体、张姐的手机也没法拍下王小沙。
孟怜青将之前拍到的那张给女人看，并许诺会多拍些给她。
【唉……】
【哇耶，她好镇定，90%清醒度诶】
【没戏，走了走了】
【你们要求别太严（笑哭）又不是谁都是一梦封神】
【全大之前不也是走了这个（捂脸）】
【老婆！注意重点啊老婆】
孟怜青给李叔发过消息让他看着点王某，王某果然没有再出来。天色已晚，孟怜青叫了李叔出来，和他讲过之后，两个人从院子里的小门出去。夜幕中看不见狼的身影，狼圈里安安静静，两人沿着墙根走，走到房子侧边。
王某的房子侧边有搭建的小棚子，里面盘了一些木头和许多秸秆，还养了两只鸡——这是上午调查组就见过的。
远处狼嚎凄凉。
李叔打开手电筒，还要一手掩着光，怕鸡受惊把王某引出来。手电筒的光照到地上，黄黑色的泥土地上裸露着一根电线——这是上午调查组没有见过的。
电线一直延伸，黑色的电线像细长的蛇，伸进厚重的夜色里，伸向狼圈的方向。
孟怜青站在电线旁，听着狼嚎声，饶有兴趣地想起她在调查组的资料里看到的民间关于电狼的传说。
【民间，常有电狼月圆之夜山巅嚎叫为自己引来闪电以锻造筋骨之说。传闻闪电往往劈到电狼的前胸处（注：当地村民提供，目前并无科学依据证明），电狼们会兴奋地嚎叫彻夜。】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契约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