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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三日后。

      渭洲,禹城,一家客栈。

      “小二,上壶好酒,再来桌小菜。”

      “好嘞,您稍等。”

      时黎放下手中的包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们听说没有,汴梁最近出了大事了!”

      方才坐下,就听见隔壁桌的几人凑在一起,说着八卦喝着茶。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闻汴梁城死了个人,变成了冤魂四处吓人,还掳走了官员之女!”

      “什么?竟有此事?!你快细说于我等!”

      闻言时黎喝茶的手一顿,眨巴着眼睛思考隔壁桌方才在说什么。

      “据说那个冤魂还是那位相国的女儿,被困在深宅内无法逃离心灰意冷才引火自焚,死后怨念不散四处作乱。”

      “就连太子和定威小将军都被她吓得到如今都缠绵病榻呢!”

      “嚯!竟恐怖如斯!”

      隔壁桌又是一阵唏嘘声。

      片刻后,又听那人言。

      “此事还不算,那作乱的鬼魂还抓走了礼部尚书之女和鸿胪寺管正之女,将她们几人折磨的不像样子呢!”

      听到这,时黎抬眼看过去。

      看这些人的打扮,也不像是汴梁人士,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

      隔壁桌一人注意到了时黎的目光,拿胳膊怼怼身旁的人。

      余下几人都纷纷朝时黎望过来。

      “这位小哥,瞧你气度不凡,不像是我们渭洲人啊。”

      其中一人端着酒碗上前搭话。

      时黎礼貌笑笑,做样子的端起自己的茶碗。

      “我的确不是渭洲人士,此行是来探亲。”

      那人见到时黎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话茬子,直接坐到时黎对面。

      “那你路途可曾听闻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来与我们听听?”

      时黎淡淡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一路行来,并未遇见什么,怕是不能让几位尽兴。”

      他们闻言,兴致缺缺,转身就要离去。

      巧在此时,时黎的菜上来了,还有一壶好酒。

      酒香弥漫,馋的人魂都要丢了。

      时黎见他们这样,开口留人:“几位大哥若是不嫌弃,便坐下一起吃些吧。”

      他们立刻摆手拒绝。

      “你我非亲非故,那多不好意思。”

      时黎笑着招呼小二又要了几个空碗,给他们每人都倒了一碗满酒。

      “你我都是大虞子民,五湖四海皆朋友,不必如此客气。”

      “如果几位兄台过意不去,那便同小弟说说那汴梁的事情。”

      时黎十分随和客气,倒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那些人也不再推诿,和时黎围坐在一起。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将来是干大事的人,不过你为什么对汴梁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时黎笑着回答:“没去过汴梁,听闻那里遍地生金,心之向往。”

      “加之适才不经意听闻几位兄台说起汴梁之事,颇为好奇。”

      话音落,那些人哄堂大笑起来,倒是让时黎面上平添一些窘色。

      “你这小兄弟倒是有趣,那汴梁虽是天子居所,却也不能真的遍地黄金啊。”

      几人夹了满满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酒,这才继续说着。

      “不过我们刚才说的,可都是真事。”

      他说着,神秘兮兮的靠近了一些,满口的酒气。

      “我有个兄弟就在汴梁当守备,方才我说的,都是他亲眼见到的。”

      时黎挑着眉毛哦了一声,又给他碗里添了不少的酒。

      那人见到时黎这么上道,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五日前,汴梁那位相国遗留之女引火自焚。当日夜里太子殿下和小将军就吐血三升缠绵病榻,这不是被恶鬼缠上了还能是什么。”

      “我那兄弟领命去收拾被烧毁的房宅,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幽怨的哭喊声,可见那位小姐死时十分悲戚。”

      他说的真真的,就像是自己见过一样。

      “这还不算,据说这位小姐死前还见过几个闺中密友,临死前还在和她们谈心。却转头就将她们给掳走,至今都没个下落。”

      时黎敛下眼眸,面上浮上一丝不解和震惊。

      池泽和莫星辰吐血三升昏迷不醒?

      他们怎么可能,平日里不是身体很好吗?

      “小兄弟?!”

      他们几人见到时黎沉着脸不说话,还以为时黎是被吓到了。

      “你莫不是被吓到了,大男子汉还怕鬼怪不成?”

      时黎抬头,脸上的震惊和不解消失殆尽,再次挂起礼貌笑容来。

      “我只是在想,那被掳走的小姐们是何下场。”

      她没死,所以鬼魂注定也不是她。

      那么宁芙她们,又是被谁掳走的。

      时黎临走时把她们叫来,不过是为了借她们的口将自己病重将死的消息宣扬出去,好让外人都知道她心灰意冷。

      但如今,宁芙却被人绑走了,至今未归。

      能在汴梁城内绑走一品官员之女的,怕是官衔手段远在礼部尚书之上。

      时黎细想几人,汴梁里现如今也唯独有那位吐血三升缠绵病榻的太子能做到了。

      “能有什么下场,不就是一个死呗。”

      几人谈笑间,就将最残忍的一面吐露出来。

      “那位相国究竟是怎么倒台的,汴梁那些当官的可都知道的最为清楚,如今被留在汴梁的女儿死了,那位相国还能坐得下去?”

      “莫说是什么鬼怪出手了,这世道就连鬼怪都不屑来瞧一眼。”

      他说完,将碗里的酒一干而净,脸上泛起红晕,说话都有些摇头晃脑的。

      时黎眸子沉沉,望着他们只是笑着给他们添酒。

      这顿饭时黎并未吃多少,却从他们口中打听到她离开后汴梁的变化。

      结完账后,时黎拿起包袱走到客栈门口的小吃摊买了两个包子,就站在角落里等着。

      不消片刻,方才和她闲谈的几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互相搀扶着往一处小巷子里拐。

      时黎一口塞下最后一点包子,跟了上去。

      这些人走进巷子里,一改面上的醉态,各个脚步飞健。

      “爷,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他们站在一处拐角的阴暗里,对面似乎站着一个穿着杏色衣衫的人。

      那人穿着不俗,腰间更是挂着一个成色极其温润的玉佩,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都告诉她了?”

      “您交代的事情不敢不尽心。”几人弓着身子,谦卑至极。

      “只是下奴不懂,为何您要如此拐着弯的行事,且下奴瞧着,那位小公子也并未全信的模样。”

      对面那人淡淡开口,声音是说不上来的温润好听。

      “不需要让她全信,只要把事情告诉她就好。”

      “她那么聪慧,定然知道该如何做。”
      此人说话语气,倒是和她十分相熟的样子。

      可时黎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他们口中,掳走宁芙的不是太子,而是她那早被流放的爹。

      思量片刻,时黎转身离开。

      这些人做的局太过明显,明摆着的请君入瓮。

      她如今武艺并不高,若是在这里被逮到,那可真是走投无路。

      时黎转身骑上自己的小马,打算先离开禹城。

      她如今虽然离了汴梁,却又没有彻底离开汴梁管制之下。

      还不够远,要再远一点。

      来到禹城东门,远远的就瞧见城门口多了许多守备兵。

      他们手中还拿着画像,一个个的抓着路人比对。

      “不好……”

      难道是来抓她的?

      是池泽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时黎握紧缰绳,还是逐步靠近了东城门。

      “你!下来!”

      刚靠近,就有守备兵走上前来,对着马上的时黎招手。

      时黎翻身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

      “官爷,有什么事?”

      那守备兵低头看看手中画像,又看看面前的时黎,一阵沉默。

      时黎捏着包裹的手忍不住颤抖,心里更是狂跳不止。

      “你瞧着,有些面熟。”守备兵抬头,幽幽开口。

      见状,时黎赶忙赔笑:“小人打小都被人称为大众脸,谁看我都觉着眼熟。”

      时黎笑着上前,探着头去瞅他手中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十分清俊的面庞,很明显不是她。

      时黎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笑更加真诚了。

      “大人在这里辛苦了,这些是小人孝敬给您的茶水钱。”

      那守备兵见到有银子,面上的态度自然是软了下来。

      他又比对几眼,确认时黎不是画像上的人后就放她离去了。

      “快走快走。”

      时黎连连点头,牵着小马驹离开了禹城。

      殊不知时黎走后,守备兵们又收到了一副画像。

      而这次的画像上,正是时黎的脸。

      “陆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她如今拿着的还是汴梁的行文路引,如果池泽他们想到什么,在关卡处设伏,她就算是白跑了。

      时黎找了一处渡头,用马驹换了一艘画舫,雇佣船家送她南下。

      不管那画像上的人是谁,她也不敢再走陆路。

      船上不比陆地,一直晃得时黎头晕眼花,只能早早入睡。

      画舫行过渭水,突然停在了江中心,船家更是不翼而飞。

      “怎么没动静了?”

      因为颠簸,时黎没怎么睡着,此刻耳边更是少了流水声,也少了那摇摇晃晃的感觉。

      当下就感觉不太对。

      从枕下摸出一枚匕首,时黎将它藏进袖口,又将枕头塞进被窝里,做出有人睡在上面的样子。

      随后就躲进了暗处,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船身突然摇晃几下,紧接着就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此刻登船?

      难道说他们察觉不对,已经追上来了?

      时黎压低自己的呼吸,手中握紧了匕首。

      舱门被推开,外面的风灌进来,船舱内的烛火瞬间被吹灭。

      一个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带着血光的长刀。

      身影越靠越近,时黎更是压低了自己的呼吸。

      那人走到床前,挥起长刀毫不留情的砍向床榻。

      或许是意料中的触感和鲜血没有出现,男人愣怔一瞬,随即猛然掀开床褥。

      下面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堆放着的枕头。

      下一瞬,寒光一闪。

      时黎手中的匕首精准的命中男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时黎的面目,更没发出一点呼救声。

      时黎一把抓过他的衣摆,堵住喷血的伤口,将人丢在床榻上。

      这次,床上是真的有人了。

      “张老三,还没好吗?”

      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时黎刚想说话引人进来,黑暗中却突然伸出一双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进黑暗之中。

      “别出声。”

      男人低低开口,双臂抱着时黎,一手捂在时黎的唇上。

      身后传来的温热以及男人在她颈间的呼吸都让时黎浑身起鸡皮疙瘩,被迫的挣扎着。

      “唔……”

      男人闷哼一声,抱着时黎的胳膊骤然收紧。

      他竟低下头,咬在了时黎的肩膀上。

      肩膀传来剧痛,时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的更加剧烈。

      此时,舱外的人久久未得到回应,这才觉察不对,朝着舱底进来。

      “张老三,你在墨迹什么?”

      他声音低哑,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扫视整个船舱。

      床上有人躺着,身下还有血,可就是没见到他的同伴张老三。

      时黎和那男人躲在暗处里,也看到了来人的长相和装扮。

      “潜林卫的人……”

      时黎认出了这人,是定威将军麾下的潜林卫小头目仲图。

      难不成是他们真的发现了?

      是莫星辰要杀她?!

      仲图手握长刀,十分谨慎的走到床前,猛然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并不是这次他们要杀的对象,而是张老三。

      “老三!”

      他顿时大惊,面上带着悲伤,扑到张老三的身上。

      在看到张老三是被利刃贯穿咽喉一击毙命后,仲图眼色瞬间冷冽起来。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起身,走出船舱。

      见人走后,时黎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几只火把被丢进舱内。

      船舱里本就放着谷物干草,此刻更是被一点就燃。

      “唔唔唔!”时黎剧烈挣扎着,想让身后之人松开自己。

      可谁料身后那人竟靠在她的肩上昏死过去了。

      时黎咕扭着身体,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腕都被这人硬生生的捏红了。

      死男人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此刻火焰已经烧到了床边,浓烟弥漫在整个船舱内,让人呼吸不畅。

      此时再不跑可就没得跑了。

      时黎捡起地上掉落的包裹,刚迈出去一步,却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倒在角落里的男人。

      “……”

      思索片刻,时黎转身拖拽着男人,推开窗户将人丢了下去。

      那男人在一瞬间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紧紧的抓住时黎的手腕,连带着将时黎也拖下了水。

      仲图并未走远,此刻听到水声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

      “人在水里!”

      “别让他跑了!放箭!”

      箭矢如同雨点一样落入水中,尽管时黎潜入水下,可还是被射中。

      鲜血在水中荡漾开来,形成一朵朵的血色花瓣。

      “下船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仲图一挥手,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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