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救世主开始搞基建》观星望月

20、辐射

　　温热潮湿的丝线自动缠绕成茧，失去神智的人被拖拽着前进，升空、阶梯、下坠，冰冷的潮水包裹丝茧，从无处不在的缝隙涌进侵蚀。
　　施乐在昏沉间做了一场噩梦，挣扎不开的束缚，游不出的海域，身后穷追不舍的黑影……

　　“呼……”从噩梦中惊醒的施乐猛然坐起，手背无意识地擦拭额头，带着铁锈与青苔味的滴水将额头打湿，在梦中化身成夺走行动力的海底牢笼。

　　“你醒了。”
　　沉闷的声音像经过粗糙的变声处理，哒哒的脚步声踩在各类杂物上，沉重夹杂着几分滑稽。
　　施乐抬头望去，一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身前五步距离停下。

　　“你是？这里是？”施乐左手摸到腰间，藏在那儿的武器还在。
　　“毕元，这里是我的避难所。”面具挡住所有情绪，毕元语调毫无波澜，“你倒在我家附近，我出去寻找物资时顺手把你救了回来，不过我的辐射检测仪坏掉了，不知道你吸入了多少辐射，你察觉到快死时麻烦提前告知我，方便我处理尸体。”

　　“辐射、尸体、我倒在你家附近？”
　　信息量太大，不知道是不是被毕元说的辐射影响了，施乐竟真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她捂住脑海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穿过通道，通道似乎开在空中或者某个高处，来不及反应的她经快速降落砸在地面上的物体上。
　　但在降落后似乎有东西很快将她拖走，如果毕元没有撒谎，那么她就是被某样东西拖到毕元家附近的，只是为什么那样东西将她丢在那儿不管……

　　“嘶……”神经突然抽搐，施乐按住脑袋吃痛喊了一声。
　　“记得，要死前提醒我一声。”毕元冷冷出声。

　　“我会的，感谢你的关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更新时会一问一答的系统本体陷入沉睡，施乐按住疼痛的地方，眯着眼睛缓了会儿后恢复正常打开角色页面。

　　【施乐】
　　性别：女
　　年龄：21
　　物种：人类
　　身份：星球主
　　……
　　身体状态：负伤（轻微受辐射影响）

　　看见轻微受辐射影响这几个字的施乐松了口气，还算在能接受范围内。

　　搞清自己现在身体状况的施乐终于有精力探究如今的处境，避难所内堆叠着各种杂物，生锈的铁架与腐烂的木板为毕元规划出各个分区。
　　这坨是金属垃圾，那里放着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罐头塑料袋，墙角堆着看不出用处的被布裹住的东西，而在这些杂物的夹缝中，属于毕元的那张瘸了两条腿的床卡在它们中间，并不牢靠地倾斜着。

　　施乐还从没见过这样令人无从下手的乱地方，心理原因导致她感觉吸着的空气都有一股混合的复杂臭味，她从咯人的‘床’上下来，勉强为自己挤出一块能踩的空地。

　　嘴上说不会死不算什么，还能动就说明一时半会死不了，确定暂时不用收尸的毕元蹲回原位，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可这位新捡回来的‘客人’却没眼力见地凑前来观摩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防护服将毕元保护得严严实实，几分钟后她还是停下动作瞥向施乐：“你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好像失忆了。”这几分钟里施乐绞尽脑汁思考该怎样从毕元嘴里套话，如实作答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被当成疯子，为了省事还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好了。
　　施乐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最后也只能祭出艺术创造中常用的失忆大法。

　　“失忆？”毕元停顿了几秒，点头道：“失忆也挺好的，起码你能更容易的接受这个新世界。”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你说到了辐射？”对方接茬，施乐也如愿地问出想问的问题。

　　“很久了，五六年前辐射席卷整个世界，现在还活着的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就像我和以后的你一样。”毕元语气平静的说出灾难过往，施乐还要详细询问，毕元举起一扳手递到她眼前。
　　她冷冷道：“虽然你失忆了，但也不能吃软饭，既然你短时间死不了，那就来给我打下手。”

　　“行。”施乐接过黏糊糊的扳手，怪异的触感让她眉头一皱，上面的黏液难以清除，施乐只好拿东西将扳手包住。

　　毕元正在拆解的东西也是她从附近捡回来的，世界还没毁灭前的最新款机器人，如今成为一坨废铁，它被藏在地下室展览区，因此逃过了别的拾荒者的魔掌，却没逃过老道的毕元。
　　类人型的机器人被大卸八块，不认识这些用处的施乐只能做着拆解的简单工作，毕元则边拆边分类，将它们按照顺序摆放在一边。

　　“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吗？”没忘初心的施乐手里虽忙，嘴上还在套话。

　　“三四年了吧，辐射越来越厉害，那些勉强聚集起来的人类营地没支撑多久就分崩离析，大乱之前我找到了这里，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毕元也很久没跟人交流过了，面对施乐的问题还算有耐心，她哼笑道：“也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再晚点你就会和我在路上看到的那些腐烂的尸体一样被那些变异的怪物啃得稀巴烂。”

　　“真是谢谢你了。”
　　施乐也没想到这次的通道之旅开头就这样不顺，看来下次在进入通道前还得先套个降落伞，她拖了块新的“肢体”进行拆解，继续问道：“那这周围还有其她人生存吗？”

　　“其她人？那我不知道。我一般不出去的，避难所有净化设备还好些，在外面呆久了可不是好受的。”
　　避难所看着乱，但每一样都是毕元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宝贝，她那样也舍不得扔，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这也是毕元能苟活到今日的原因。

　　将一整个机器人拆分完成，施乐也从毕元口中把想知道的内容问了出来，按理说这样的世界正适合她发展居民，可目前有一个大麻烦。
　　施乐摸着空荡荡的脖子，虽然出通道时坠落，她还是第一时间将通道收进道具，可是忘了把道具放进仓库，在迷昏过程中存放着通道的吊坠道具不翼而飞。

　　“你的吊坠？你觉得我把你捡回来时还能注意那种小东西吗？”被问话的毕元无语挥手，让施乐别来烦自己。

　　浑身上下、仓库和躺过的地方都仔细寻摸一遍一无所获后，施乐本想询问系统能不能帮忙定个位，刚一开口又想起来系统还在更新，二十四小时还没到。

　　“吃饭了，你看这两种你能吃得下哪一种？”
　　避难所不见天日，也没有时钟这样的奢侈品，施乐曾躺过的地方上方有个漏水的水管，下雨时雨水会被储存在里面，平时就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毕元在下面放了个小碗，根据碗里的水量判断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到了吃饭时间，毕元掏出两袋避光袋装着的食物问施乐。

　　“不用了，我自己有。”虽然看不到这两个袋子里的内容，但根据毕元的生活条件一看一定是比不上仓库里的食物。
　　“你有？你有什么，都这时候了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也就今天能吃顿带渣的算欢迎，之后就跟我一起吃食物糊吧。”毕元强硬地塞了个黑袋子给施乐。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没有失忆。”想知道的信息都问明白了，得离开这里寻找项链的施乐不再维持之前那个谎言，她捧着黑袋子歉意对毕元说。

　　“所以？” 毕元对此接受良好，不过隔着黑色面罩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其实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寻找愿意去那个世界的人。”施乐特意给毕元留了怀疑她是不是有病的时间，没想到的是毕元只无意义地轻哼了一声，其它什么话都没说。
　　施乐见状接着往下说：“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被我存在吊坠道具中，我没来得及把它放仓库就昏过去了，现在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我得离开这里去找它。”

　　“哦。”毕元点点头把施乐捧着的黑袋子拿回来，既然她有个装着新鲜食物的仓库，这袋好东西还是留着她以后享用吧。

　　施乐发言完毕，毕元坐回地面开始进食，她吃饭时也依旧带着那笨重的面罩头盔，只把黑袋子插个吸管往嘴里塞。

　　“哦？”没想到毕元的反应从头到尾都如此冷静，施乐一时有些愣住，要知道哪怕是拥有众多奇思妙想的娄晶刚得知时也产生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怀疑，毕元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进食，连多说一个字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施乐凑近她，毕元将黑袋子挡住防备施乐抢食，施乐见状从仓库里拿出个速食递给她，毕元视线扫了一眼后毫无兴趣，快速将黑袋子里的食物吸完。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施乐问毕元，周边的环境未知，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带路会轻松许多。

　　“我还活着是因为我足够惜命，你要走的话请自便。”毕元收拾着垃圾，头也不抬道。

　　“那我找到吊坠后再回来找你。”没了领路人，施乐还是得去寻找吊坠，毕竟半个月才开启一次的通道机会不能就这么浪费。

　　她在仓库里翻找着防护用品，饶是娄晶也没能未卜先知到有天还需要防护服这东西，仓库里并没有以像样的防护用品，施乐只翻出一个略大的防毒面罩，戴上调整后有些气闷，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至于衣服，施乐翻找出严实的长袖长裤加上一登山靴，对于防止辐射污染的作用聊胜于无，主要起个心理防范作用。

　　穿戴完毕，施乐扫了眼满满当当的避难所，高矮不一的物品将这里每一处都遮得严严实实，施乐不得不又麻烦毕元：“请问出口在哪里？”
　　“就在这附近，你自己找吧。”毕元好像很忙的样子，垂着头整理着那些零件。

　　施乐从杂物之间的缝隙中艰难挤身穿过，在视线可及处寻找着出口，在这个过程中难免需要将那些碍事的障碍物挪走放在旁边，毕元始终一言不发，只默默忍受着施乐制造出来的噪音。

　　几个明显的空地看遍后都没有出口，施乐突发奇想上下打量，毕竟避难所不能算正常的房子，电影里有很多出口都藏在天花板或者地板下，可惜虽然想法很有依据，天花板和地板却明显没有能够让人出入的通道。
　　施乐挤得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个平整地坐下歇了口气，她灌了口水休息了会儿后，正打算再厚着脸皮问问毕元出口究竟在哪儿，刚起身却看见杂物堆叠中隐约有个疑似门框的存在。

　　施乐将拦在前面的杂物搬开，都出汗了才将它们清空，灰尘在这期间肆意飞舞，累积多时的它们终于有机会去污染别处。
　　原先只露出一角的门框现出真身，黑色铁门锈迹斑斑，沾染上不知道哪个垃圾上的脏污，黄一块红一块，令人毫无触碰的欲望。

　　施乐伸出手，在门把手上轻轻擦过，她的手在刚才搬运过程中已经脏的不像样，可和摸过门把手的手指一对比，其它部位甚至还能称得上“干净”二字。
　　出口终于找到，施乐却没着急离开，她低头看着门把手上那层厚厚的灰，不由得回头看向黯淡光芒下穿着严实防护服的毕元。

　　她翻找至今这里是唯一发现的出口，可门上的痕迹足以证明它许久未被人碰触过，如果这里真是唯一的出口，那么毕元……她是怎么把她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