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知天文下知地质》雾杳眠

6、图书馆

　　在学习这方面没什么毅力他们总能达到高度统一，常常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他们到底还有区别，立燕双和许澄属于学不下去就不学了，边学边玩，除非离考试不远了，再不想学也会逼着自己学的类型。宋若采则属于很烦，边烦边逼着自己学的类型，可能是他长此以往的习惯。

　　看完群消息，宋若采一时语塞。

　　又过了一分钟的时间。

　　嗷嗷打怪兽：快来个人反驳我啊，我跟闻折柳不熟
　　逆不了天：你俩一个寝室的还不熟？
　　嗷嗷打怪兽：你在说什么鬼话？才开学多久我就熟啊？

　　宋若采的眸光移到眼尾，瞥视了一眼旁边的闻折柳，谁料，他已经开启娱乐模式了，显然和立燕双、许澄是一个类型的。

　　宋若采眸光又转回手机屏幕，瞩着群聊信息，挑了一下眉。

　　乌铭柿：交际花，点你呢，让你去

　　随后他又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逆不了天：谁啊？

　　立燕双开始装起傻来，但是属实没什么信服力。

　　嗷嗷打怪兽：别装傻充愣了
　　嗷嗷打怪兽：今天早上你嘴上说自习室，你也没去自习室啊
　　乌铭柿：所以现在我这种低级的话术，你听不懂谁信啊

　　二人说的有来有回，让立燕双有些招架不住，于是翻起了旧账。

　　逆不了天：我是交际花我也得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啊。
　　逆不了天：咱仨熟起来用了多少时间你俩心里没数啊？

　　宋若采看着群聊信息，撇了撇嘴，毕竟是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自己被称为“宋冰块”，还以为许澄跟自己是同类人的旧历史了。

　　不言而喻的绰号，光凭气质来说就有种敬而远之的不明滋味，性格也是，别的男生整日“报团取暖”的时候，他总一个人待在座位上。有同学找他搭话，他也理睬，但是别人不找他，他就自娱自乐了。

　　毕竟他早就习惯孤独了，即使后来逐渐开朗了，班里同学还是“冰块”、“冰块”的叫着。他知晓是在开玩笑，没有恶意，便也习惯了。

　　至于许澄，刚开始因为他上课回答问题时声音很小，几乎见过他和别人聊天的缘故，所以宋若采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同道中人。

　　后来二人接触至熟悉后他才恍然大悟——许澄当时不像他一点朋友没有，只是朋友很少。

　　说来也是缘分，许澄和立燕双做前后桌的时候，立燕双硬是凭着自然熟的体质将许澄带开朗了，只是宋若采不知道。后来他跟立燕双做前后桌，把他也带开朗了。

　　他往闻折柳的方向斜觑着，一时起意地身体稍稍前倾了几度，确保自己能睨到闻折柳之外的两个人。

　　他们聊天这会功夫，闻折柳游戏已经打完了，手机在他手旁摆着，而他身侧那两位还抱着手机兴致勃勃的看着。

　　总的来说，学习兴致都不高。

　　宋若采一向看的很开，眼下又被这三个人影响。

　　他想，既然如此，确实没什么在图书馆待下去的必要了，毕竟才高一刚开学不久，又不是考公考研的时候，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干吗？哪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再者，星期天不就是休息与娱乐的一天吗？怎么就成学习日了？哪有自找不快活的理？

　　心动不如行动，他参透后，迅速拿起自动铅笔在书页的空白处写起来。

　　为了防止闻折柳看不懂自己字的情况，特地写的楷书。

　　随即他将书缓缓推往闻折柳视线范围内，手肘轻轻碰了碰闻折柳的手肘，示意让他看。

　　然后单手抵着下巴等对方看完后的回复。

　　闻折柳眸光还没瞥到人就先注意到字了，但是上身需要微斜几分，才看清宋若采的字。内容如下：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四个都不怎么想学下去了，所以你有没有想离开图书馆的念头？

　　闻折柳薄唇张开又闭上，最终指了指宋若采书页夹缝中躺着的自动铅笔，表示借用一下。

　　宋若采抽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毫不犹豫地对着那支笔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注视着闻折柳挥翰临池的模样，片刻后推回去让前者看。

　　或许是宋若采写了一手好字给他，他也回了一行横竖撇捺没有连笔的字，但比前者的字大一倍。内容如下：

　　早想遛了，但是你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若采扫视完后，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几个人简直把“死要面子活受罪”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拿起自动铅笔，按动了一下笔头，又写下一段话，然后又回到单手抵着下巴的习惯性姿势。内容如下：

　　刚才在微信聊过了，其实你旁边那两位也想跑，现在就看谁当出头鸟，你有没有兴趣当啊？

　　闻折柳看完后，用口型说了个：真的？

　　宋若采嘴角不自觉地浅浅向上了几个弧度，和他面无表情有不小的区别，看起来极具温柔，他正视着闻折柳，悄声说：“骗你干嘛？”

　　顷刻，他见闻折柳没什么要起身的反应。想了会便顿开茅塞。

　　也对，毕竟才认识两天，哪来那么多信任感给他？

　　他刚要说什么，忽然计上心来，瞬时开始径自收拾起书本来，背上帆布包便起身将离开，剩下三个坐着的闻声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他见此状手在胸前挥了挥，轻声轻语的说：“我先走了。”

　　然后向着楼梯口方向徜徉而去 ，三人坐在桌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倏然反应过来，按捺不住地急遽收拾起来，紧随其后。

　　几人陆续出了图书馆大门。

　　立燕双如释重负般喊道：“我向往自由！我的自由！！”
　　“你有病啊！”许澄斜觑着他，嫌弃的说，“别犯二。”
　　“这是我心灵的呐喊。”立燕双哭笑不得，“这是我第一次进图书馆，也是最后一次，妈的，再也不想来这个图书馆了！”

　　宋若采迟疑片刻，质询说：“不至于吧？才几小时。”
　　“我靠……”立燕双忍不住槽了一句，“我把学习当敌人，你当消遣时间的道具。你简直不当人啊，咱俩能一样吗？”
　　宋若采略微一顿，淡淡的说：“高中是环境所迫，现在有手机玩了，所以咱们早就统一战线了好吗？”

　　闻折柳闻讯登时瞪直了眼睛，讶然道：“燕兄，你刚才说什么？”
　　他消化片刻，干巴巴的说：“佩服。”

　　立燕双抓住槽点，便不轻易舍弃，“你说说这小贼，从小学初中直到我接触他之前，一直用学习打发时间，是怎么没上清华北大的？”

　　宋若采斜睨他们一眼，把不满意写脸上了，“你当着我面说啊？再说了我那不是因为无聊吗？”
　　立燕双点了点头，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着实神奇啊！除了你因为低烧导致状态不好以外，没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
　　“差几分就是差几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的道理要我教么？我又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宋若采有点纳闷，“我还没可悲可叹上，你老是提这事干吗？”
　　“多可惜啊。”立燕双一股惋惜的沉痛模样，跟自己没考上似的。

　　“行了，先别可惜了。”许澄看不下去了，“先想想你要干啥去吧。”

　　立燕双若有所悟的“噢”了一声，目光投向闻折柳，“柳兄，尚忆呢？”

　　闻折柳心说，我怎么知道这二货跑哪去了。但是面上波澜不惊，顺口问：“找他干什么？”

　　“补全昨日未成之路。”

　　闻折柳：“……”

　　他抓了抓额前的头发，一脸麻木，心说，我比他爹都了解他，他能有什么拿手好戏还是绝活啊？

　　他小声呢喃说：“指望他不是相当于指望猪会上树么？”

　　许澄蹙眉道：“什么？”

　　闻折柳艰难地抬起下巴，不知说什么好，琢磨片刻，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们那么看好尚忆的项目？”

　　宋若采：“没，我只是闲来无事。”
　　立燕双：“不看好，只是好奇。”
　　许澄瞥了他们一眼，语声里带着无奈：“……我无所谓。”

　　“三个人三种答案？”

　　从根本目的来说，还挺团结。

　　闻折柳摁开手机，打算给备注是“二货”的人发信息：“等会儿，我联系一下。”

　　他对着键盘思忖片刻，最终退出微信，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几乎是秒接，但是两三秒时间过去对方依旧默不作声，他等着发起人先说话。

　　闻折柳“喂？”了一声。

　　立燕双凑近手机也跟着“喂”了一声，见闻折柳没有恼怒，许澄也跟着“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尚忆声音明显不是很平稳：“卧槽？什么鬼？你被绑架了？”

　　“你有病啊？”闻折柳问，“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我寻思加什么社团活动呢。距离放寒假还有两个月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闻折柳眉梢一挑：“我问在哪。”

　　尚忆：“……榴园。”

　　闻折柳“哦”了一声，瞬时挂掉电话，把手机息屏了。

　　宋若采：“挂那么快？”
　　“快吗？”闻折柳满不在乎的说，“之前比这次快多了。”

　　顷刻，手机倏然震动起来，举在眼前一看，“二货”又打回来一通电话，闻折柳按下接通键。

　　尚忆先发制人：“你问我在哪干吗？”
　　闻折柳：“随便问问。”
　　“你当我是傻的？”
　　“你这不是能猜到吗？明知故问。”
　　“我这不是……”
　　许澄插了一嘴：“你俩一会儿当面吵不好吗？”
　　尚忆比跟闻折柳说话时高了几个音量，说：“许澄是吗？那不吵了，待会再吵。”

　　闻折柳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你在维护形象吗？”

　　没等闻折柳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对方就已挂断通话。

　　闻折柳沉默片刻，恍然的“哦”了一声：“现在找他去吗？”
　　许澄摊开双手，有些戏谑的说：“找呗，但少闲人如吾五人者耳。”
　　立燕双毫不留情的反驳他：“你只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