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月寄昭昭》秋毓

9、云昭的桃花

　　薛黎笑意盈盈的走向云昭：“小云是吧。阿姨一看你就有眼缘，今年多大了呀？是本地人吗？”

　　云昭这下是真不敢动了：“沈夫人，我今年26，是本地的。”

　　这什么情况？沈家夫人怎么问这些？还是得赶紧找个借口把老板拖走才行。

　　薛黎笑的更灿烂了。

　　26啊，跟宴清差四岁，也不是很大嘛，可以接受，还是本地的，太合适了！

　　知子莫若母，但知母也莫若子。沈宴清一看自家母亲大人笑的好像要吃小孩儿就知道她想的啥。顿时有点脸红。

　　看着越来越不对的气氛，季似亭脑子里崩了一根弦。脑子里警铃大作。

　　“那个，薛姨，我和小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您和我妈慢慢聊。”

　　说完第一次不顾什么礼仪，拉着云昭脚步加快地离开。夏明意礼貌道别后也跟了上去。

　　她无比感谢云昭救她一命，再不走她真的会笑出声。

　　薛黎一皱眉，瞪了眼杵在旁边的沈宴清：“看什么看？跟上去啊。”

　　沈宴清：“哦哦。”

　　陆清瞥了眼薛黎，以为她是想让两个小辈再战八百回合。摩拳擦掌准备继续过招。

　　结果，薛黎心情颇好地摆摆手：“今天我心情好，就这样吧。”

　　呵呵，这陆清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就算季家小子对他没意思，看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普通。等他儿子把人追到手，哼哼。

　　季似亭拉着云昭进去，然后非常不耐烦的回头：“憨货，你跟来干嘛？”

　　沈宴清：“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去哪儿，管得着吗你？”

　　眼看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云昭抽回了还被季似亭拉着的手。

　　“别吵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沈宴清瞪了季似亭一眼，一把创开他。

　　“你好，我是沈宴清，可以交个朋友吗？”

　　这字正腔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明月清风呢。

　　“你好，云昭。”

　　云昭和他握了个手，季似亭脸黑的能滴墨。

　　“沈总，我公司的员工就不劳您费心了。”

　　云昭表示心累。

　　年会进行到后半夜才结束。云昭喝了好几杯红酒，脸颊泛起了微红，转头一看，季似亭和沈宴清已经醉的一塌糊涂。

　　没错，这俩傻子连喝酒都要比一比。

　　夏明意老早去跟她小姐妹聊天去了，至少，这年会确实挺热闹。

　　临走，夏明意特意来跟他们道别，她穿了一身白色礼裙，轻盈纤细，高贵典雅。

　　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到底是什么呢？

　　——

　　南方的冬天不常下雪，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云昭一个人窝在家里，下一步行程，就是和季似亭约好的母校探望了。

　　他们说的没错，他确实孤身一人，在这欢庆的冬天，显得格格不入。

　　微信里出现陌生的联系人申请添加好友。

　　云昭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还是点了同意。

　　名为“哈哈”的陌生人发了一句非常官方的开场白。

　　“你好。”

　　“你好。”云昭回了一句。然后聊天框安静了下来。

　　云昭无所谓，对面却好像很紧张似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东西发过来。

　　难得他没有立刻不耐烦地给这人拉进黑名单。

　　云昭：“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当网友吗？”

　　云昭：？

　　他现在怀疑对面这人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

　　下一秒，这人又来一条消息：“我不是那个意思，能交个朋友吗？”

　　云昭感觉有点无语，打字回复：“沈总，您这个问题昨天问过了。”

　　对面又进入了自我纠结状态，良久，发来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云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他：“沈总你昨天自己说的，还说今天要加我微信。”

　　聊天框进去一片死寂，云昭已经能想象到沈宴清在对面的样子了。

　　他关了手机，继续研究新买的摄像机，这人下次再来消息，估计得过几个小时。

　　然而，他手机刚放下没两分钟再次震动起来。

　　云昭动作一顿，此刻极度暴躁。

　　哪个吃饱了闲的没事儿干的傻der，不知道放假期间最好的相处状态是消失吗！

　　捞起手机打开，哦吼，老板，哈哈，更该死了。

　　季似亭：“你在家吗？”

　　云昭：“在。”

　　一个字回复是他对老板最大的容忍。

　　季似亭：“关于A大那件事，我打算后天过去，你可以吗？”

　　云昭：“嗯。”

　　敲了两个字，手机免打扰打开，沙发上一扔，从此我是失联人群。

　　另一边，季似亭终于察觉到什么，无奈笑了笑，这家伙不耐烦了，以前也是这样，惹急了要么一张嘴怼的你怀疑人生，要么直接懒得跟你多废话。

　　一般来说，第一阶段是不熟的时候，真正熟悉了，他直接就不理你。

　　想到这里，季似亭莫名有些高兴。

　　——

　　人们总喜欢缅怀过去，或极致欢愉，或撕心裂肺，这些无一例外的大喜大悲无论多么刻骨，回想起也只剩无可奈何的悠悠叹息。

　　所以云昭从不屑做这样无用的事，比之过去，他更愿意将精力放在拥有可能性的未来。

　　A大建立在郊区，占地面积极大，当初得到拆迁消息时，云昭也确实没有想到。

　　手机关机后，乐趣顿时少了大半，他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直到季似亭回到座位。

　　“要睡一会儿吗？时间还很早。"

　　云昭依旧偏着头，嗯了一声。半点儿对待上司的态度也无。季似亭轻轻弯了下嘴角，倒也不在意，某人还在记着仇呢

　　他脱了外套，不那么端庄地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手里的书，目光扫过每一个字，却完全无法建立起逻辑。身边那人侧躺着，本是睹气，没过多久却真的呼吸平稳起来。他最终妥协般叹了口气，问空姐要了条毛毯盖在云昭身上。

　　自季似亭恢复正常后与云昭相处，总会觉得他与大学时没有什么变化，或许是有的，哪有人能一直不变呢？

　　只是有一种东西，似是一直存在的一那不真实的感觉，无论是少年还是如今。甚至有时恍然，他会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逝：

　　云昭真的存在吗？他会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然后心念着自己真是胡思乱想。可，说不清楚的事，他也经历过了。没有逻辑，莫名其妙。

　　云昭又动了动，调整成平躺，原本冷冰冰的面容在安静闭目时倒显得格外柔和。一瞬间，季似亭的思绪又被牵去了其他地方。

　　A大的校园在全国惯有美誉，只因其风景秀丽，四季更达皆是各不相同，也因此上到锦绣花园下到逼仄角落，都是天然的取景地。

　　季似亭第一次见云昭，便是以A大的绿坪当树为背景。

　　单薄俊美的少年如此刻一般静静闭着眼，刺目的光撞在树顶绿叶上，碎成一片，斑斑点点地落下来。

　　他挑的位置不错，有风，有光，温度刚好，角度刚好。很惬意，也很惊艳。

　　地方有些偏僻，加上开学第一天，没有人来。这是一条小路，是去学生处会议室的近路。他在校门口因为一个意外耽误了时间，恰有学长告知，才来了这儿，看到了云昭。

　　季似亭眸光闪了闪，现在想来，他那不可抑制的情愫其实早有预兆。他对云昭，是一见钟情后的久生情，如同酿制好的酒，慢慢发酵，愈久愈浓，只待打开盖子的那一刻，瞬时爆发。

　　困意来得措不及防，双眼渐沉间，季似亭轻轻抚上云昭的手。

　　他好像又看到当初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冷少年。淡漠对他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