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月寄昭昭》秋毓

7、现在·从前

　　“想什么呢？”

　　人到眼前，云昭才回过神似的微微抬头看他，那双眸子是片片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季似亭有些恍惚。

　　他真的，一如当初。

　　“没，走吧。”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季似亭回神，习惯性的揽过面前人的肩膀。

　　“走。”

　　似乎从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云昭明显僵硬了一下，有些诧异，微微偏头，只看到旁边那人微微牵起的唇角。

　　上次的菜单交给了两位女士。基本什么口味的菜都有了，这次整桌菜则是整体口味偏甜。

　　云昭看着一桌眼熟的菜，终于是没说什么。只是季似亭今天第二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小情绪。

　　气氛突然之间就安静了，饭桌上谁也没说话，云昭向来不怕尴尬，季似亭也是个脸皮厚的，两个人硬是把僵硬的气氛吃出几分轻松。

　　——

　　现在的风吹在脸上都是疼的，中午的阳光就显得格外温暖，云昭将针织衫的高领往上提了提，缩进半张脸。

　　“感觉冷吗？一会儿上了车就好了。”

　　“嗯。”

　　靠，早知道今天这么冷，我还不如点个外卖窝在公司。

　　两人加快了脚步，上车之后，季似亭坐在了驾驶位，没有立刻开车。

　　“对不起。”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云昭顿感疑惑。

　　“什么？”

　　“对不起，把你拉来了夜明又对你不管不顾。大学那时候，我是很想和你一起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好像不认识你了一样。”

　　呵呵，你也知道啊，跟魔怔了一样，当初要不是你软磨硬泡，加上机会好，傻子愿意来受着劳什子罪。

　　云昭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他心里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没想到，季似亭会告诉他这些，并正式的向他道歉。

　　从前，都没有的。

　　“所以，我们能像以前一样相处吗？像大学时那样，不要对我那么客气。我不想和他变成陌生人。”

　　他摘下金丝眼镜，微垂眸子，看起来格外失落。

　　云昭手中握着的偃月，发出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良久，他应了一声。

　　车发动的时候，季似亭紧紧抿着唇，嘴角比AK还难压，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失落的样子。

　　可惜云昭没看他，不然绝对得感叹一声，老狐狸就是狡猾。

　　路途不算远，时间还有很多，所以季似亭带着云昭兜了个风，甚至还有时间去公园转转。

　　虽然云昭觉得冒着冷风出去散步的行为属实有病，但看季似亭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还是跟着一起吧。

　　闪烁的星光照亮了整片夜空，却也抵不过一轮明月的冷光。

　　洽谈的对方大概不是什么厉害的，毕竟云昭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如果是龙套，大概率不会太厉害。

　　对面显然诚意满满，面对季似亭很是恭敬，云昭跟着季似亭落座，并不打算多说什么，适时帮忙讲解一下产品就可以了。

　　对方永利集团，按季似亭的说法，虽然比不上夜明，但也属于是第二等。

　　云昭默默拿着杯子小口喝酒，并不参与季似亭老狐狸似的和对面掰扯。

　　只在轮到他的缓解开始讲解和评析产品的各方面功能。

　　季似亭听着云昭条理清晰，简洁明了的解说，心中隐隐感到自豪。

　　他这次带云昭来，也是觉得云昭的才华太过于埋没，如今可以给他提提名气，毕竟今天应酬的对方在圈子里也很有威望。

　　只是他不知道，不是云昭不想升职，不想有名气，而且他根本做不到啊！老天爷不让啊！

　　了解到季似亭的心思，云昭绷不住了。

　　他瘫坐在工位上，从昨晚emo到现在，然而，由于一直以来的冷脸，硬是每一个人看出来。

　　另外……刘佳明这几天似乎对他格外“热情”，让他更烦躁了。搞得他好几次想把他的脑袋按进墙里清净清净。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能这么吵呢？不过话说，你不是佛系中年吗？OOC了啊老铁！

　　看着今天第五次晃到自己眼前的刘佳明，云昭扣住右手虎口，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是同事，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把他按进墙里。

　　“刘哥，你，又，有事吗？”

　　云昭终于放开被扣出红印的右手，抚上偃月，让自己冷静下来。

　　刘佳明也看出他满身的抗拒，不耐烦到了极致，大概是想到这几天自己过分“热情”的表现，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个，云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你上次做的栗子蛋糕我女儿很喜欢，你能不能，再做一次？我付钱。”

　　就这？就为了这？您不能直说吗？有必要每次都晃到我面前又欲言又止吗？咋滴，我不答应还能把你埋土里当花肥啊。

　　“刘哥，你下次直接说就好了。”

　　“那你答应了？”

　　“要给钱。”

　　空气安静了一瞬，刘佳明看着面无表情到无懈可击的云昭，嘴角抽搐，这人的形象好像又崩塌了一点。

　　“咳，当然，当然。”

　　云昭扯了扯嘴角，当作是微笑。

　　开玩笑，白干活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刘哥，我不打人。”

　　最后，云昭还是没忍住插了一嘴，然后，他看到刘哥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毫不怀疑，刘哥脚底下已经扣除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这人，这么腼腆的吗？

　　“我知道了。”

　　刘佳明艰难的挪回工位，想起杨芙“好心”告诉他，云昭脾气不好，而且懒得动手，让他再做可能性不大，小心他一生气把你埋土里当花肥。

　　靠，被坑了。

　　不过云昭确实没想把他埋了，只有把他头按墙里的冲动。

　　另一边，云昭看着缩在自己工位的刘佳明，感叹，世界终于清净了，当然，如果某人能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少吵吵的话会更好。

　　不爽，想埋！

　　正在同事们的工位游走的钱总监莫名感觉后背凉凉的。

　　——

　　秋叶全部归于尘土，窗外那颗树进入新的轮回，像所有的春生冬死一样，秋天是一个过程，由生到死的过程。

　　“小哥，你们也快放假了吧？”

　　杨芙端着热可可，坐在了云昭对面，他的面前，依旧是黑咖啡。

　　他偏着头，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

　　“嗯，后天年会过后就放了。”

　　夜明的年会，每年都是大办，隆重热闹，没有任何硬性要求，想表演可以表演，想摆烂就随便摆烂，而且当天的吃食住宿都是免费的，直接包了全市最豪华的酒店庆祝。

　　别人怎么样不说，反正云昭是很满意。

　　他是孤儿，放假也是无事可做，年会对于他来说，也算得上假期的一个娱乐活动。

　　公司的同事们，当然也有为了讨好上司领导，或是有关感情问题，想要一展才华的。

　　也有像云昭这样，纯看乐子的摆烂人。

　　不过今年，出了个让人意外的通知。

　　本年度年会将与沈氏麟鹰集团联谊举办，地点时间不变。

　　啊这……

　　杨芙和云昭看着他手机上传来的通知，一言难尽。

　　杨芙艰难开口：“你们季总……抽风了？”

　　云昭：“可能？”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家和季家那是世代敌对，大到上亿项目，小到一次斗嘴，都得争个高低。

　　现在这两家居然要合办年会？这不闹呢吗？别人不说，两家老总可是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到现在见了面都得踢上几脚。这俩人不在年会上干起来都不错了。

　　云昭当即打开微信问本人。

　　上次季似亭袒露心声之后，云昭确实也直接回到了大学时候对他的状态。

　　两个人相处模式又开始慢慢磨合，直到现在已经没什么间隙了。

　　云昭：年会和麟鹰合办是怎么回事？

　　对面秒回。

　　季似亭：家里老爷子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啊。你以为我想见那个憨货啊？

　　云昭：哦。

　　季似亭嘴里的憨货，就是沈家大公子，沈云筝的哥哥沈宴清。名字挺好听，有实力长得好，就是情商为负。

　　小说里对他描写，可以说是，一条狗都比他有情商。

　　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偏偏说的还都是实话。也怪不得季似亭一见他就想抽他。

　　说他憨是真没错。所以到现在都没媳妇儿。

　　至于季似亭？人家好歹有女主有人追。

　　沈宴清那是真上相亲黑名单啊。跟人姑娘聊不到三句一准翻脸。

　　不过最最主要的是，沈宴清他，是个东北总裁，按理说，他们公司现在在南方，家里人也都没啥口音，他应该也是一口正宗普通话才对啊。

　　结果这玩意儿一急就飙东北话，还特容易急，这就导致他说话容易两边参半。简直和他的外貌严重不符，这人长得风光霁月，斯斯文文的，一开口就是“你揍嘛”“想嘎哈”。反差简直太大了。

　　为此，他弟弟沈云筝甚至都不想跟他说话。

　　用沈云筝的话说，就是锯了嘴还是个好霸总。

　　沈家人取名字都特文艺，一股子书生气，就是希望后代别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

　　本来大家都正常，就出了这么个血脉觉醒的奇葩。名字取自“海晏河清”，结果一开口，直接“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