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的猫》第九十九只羊

26、 不会再见

　　只觉得心跳都变得沉重。
　　男人的眼眸如幽静的湖水，并末随着花枝一晃动。而当他转头看向她和身边的男人时，眼中的水波凝皱，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而在卿雪儿看来，这一切变化，皆是源于他身旁的小姑娘。
　　“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卿雪儿的视线就定定地落在二人身上，声音有些哑，“以后都不是了。”
　　牵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嘴上笑着，眼神却空洞的让人感到窒息。
　　没再管周围人的眼光，转过身就要离开。
　　手指颤巍巍地，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喂，夕沉。”
　　“承桑他，有妹妹吗。”
　　像是一场致命的博弈。
　　这是她最后的赌注。
　　可惜。
　　她赌输了。
　　在烈日下，她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下一秒便会在日光中化为烟就此散去。
　　直到卿雪儿感觉身后有股力量在拉她，缓慢抬眸，对上男人有些泛红的眼眶。
　　“还有事吗。”
　　“你和穆云舟到底怎么回事？”
　　承桑激动着，捏着她手腕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
　　卿雪儿哼笑一声。
　　蛮可笑的。
　　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呢？
　　卿雪儿努力压制着声音的抖动，“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满意了吗，放手。”
　　承桑哽了下，甚至已经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卿雪儿感到鼻尖微酸，盯着他的小臂，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剥离，并狠狠甩开。
　　“听明白了吗，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滚呐。”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承桑看出她的心虚和不舍。
　　她又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
　　......
　　砰——
　　门被不收力度的关的很响。
　　穆心心也走了。
　　家里，又变得空荡荡了。
　　终于。
　　这一刻，卿雪儿再也崩不住了。
　　她的脸色苍白。
　　先是笑了，而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倚着门，顺着滑落下去。最后跌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
　　卿雪儿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变得很疼。
　　许是刚刚被他捏的太紧，连手腕处的皮肤都印出一片红色。
　　也许是外面的阳光太过热烈，照射着她的眼睛都刺痛万分。
　　卿雪儿伸出双手狠狠地捂住心口，这里也如同被焚烧一般难忍。失望的绝望的无形之力，似乎要在一瞬间拍干她的全部血液。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上一世带着怨恨和背叛离世，谁料生不逢时，死亦不逢时，玩人的命运安排她重来这一切。
　　卿雪儿本觉得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直到承桑的出现。
　　她甚至曾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未曾想过。
　　这稻草，是压在她身上的那棵。
　　……
　　也不知就这样呆坐了多久。
　　直到屋子逐渐被黑暗占据，只剩下窗边打进来的淡淡月光。
　　她就那样痴痴地望着月亮，银灰色的光辉映射在脸上，唇边没有一丝血色，本就苍白的脸更像是快要消融的冰。
　　女人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卿雪儿微微偏过头点烟。斜倚在窗前，周身烟雾缥缈，叫人看不真切。
　　只有一旁的烟灰缸里，盛满着快要塞不下的烟蒂。
　　......
　　自那日后。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联系。
　　只记得，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被自己的抽泣声惊醒...
　　闭眼时是盛夏，再睁开时，却已然过了两个春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也逐渐恢复，只剩下心头间一道浅浅的疤痕。
　　......
　　雪瀛集团。
　　男人双手轻推，两边的门缓缓打开。
　　阳台上站着的人，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酒红色的长发被白色发夹随意别住。
　　脸侧落下来的几撮碎发，勾勒着她漂亮的下颚线。
　　“卿总，这是运营部上个月的数据。”
　　“放那吧。”
　　“好的。”
　　女人没有回头，修长的指尖还夹着精巧的女士烟，吐着烟圈，模样有些失神。
　　想到去年时分，卿雪儿的网店做的很成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轻轻松松地拿下同类目榜单第一。
　　同年十一月，雪瀛集团遇上行业寒冬。
　　经历两次大规模裁员，公司几度在落败的边缘徘徊。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再无扭转的可能，卿雪儿就只身带着一本策划案幽幽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踩着高跟鞋，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单手将文件推出。
　　耳边伴着所有质疑的声音。
　　卿雪儿微微俯身，双臂撑在偌大的会议桌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地看着在场所有人。
　　“听我的，公司就能活。不听，大家一起滚。”
　　女人的声音铿锵有力，深邃锐利的眸子沉沉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缄默不语。
　　窗外原本轻盈的云现在也倏忽间变得阴沉。
　　所有人的头都缓缓低垂，几个所谓的主管原本想抬起头，看着四周的反应，又忐忑地将头低下。
　　站在最前方的女人年纪虽轻，但浑身散发出的威慑感却牢牢笼罩着整间会议室。
　　连一旁的卿立华，也没再说出一个不字。
　　于是，卿雪儿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仅剩的资源整合重组。
　　成立网销专供渠道，创办品牌独家app，甚至逐渐衍生出奢品专线物流“雪运”，一举打破当年奢品行业无法线上销售的缺失。
　　携着所有怀疑的目光，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带着雪瀛集团，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烟雾缓缓升起，最后稳在空气中。掐灭烟蒂，女人叹一口气，“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上一世父母因为不想耽误她的前程，选择了隐瞒。而集团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事变而遭遇重创，虽未被直接击倒，但也是逐渐衰落。
　　苟延残喘的又坚持了三年，最终走向破产。
　　所以直到今天，公司新上任的员工间仍口口流传着关于她的故事：“二十二年未曾露面的财阀千金突然出手，挽救了整个雪瀛集团。连董事会的那几个老头，见面都得敬她三分。”
　　“罢了。”卿雪儿抬手看看时间，“到点了，可以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