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的小幸运》楠木茴

7、小幸运

　　申令予淡淡瞥了眼，便迅速侧头看向其他地方，方才观察四周地势的眼神也略显不自然的乱瞟。
　　每当他好不容易抚平异常活跃的心跳，即将归于平静心如止水时。
　　身旁整理衣服的童酥就会因为需要在狭小拥挤的空间整理衣服而触碰到他。

　　每到这个时候，平稳的心电图总是会因为这些小小的碰撞激起几道波澜。
　　甚至像是有道麻麻地细小电流隔着衣服从她身上穿过衣物顺着血管一路畅通无阻的麻到心里。

　　申令予渐渐木讷的目视前方，他觉得自己有些太夸张了，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他甚至想扇自己几巴掌以确认自己是不是踩着电线了。

　　童酥时不时低头整理裙子，然而桥上的风丝毫不给面子，旁边那对小情侣缠在一起腻腻歪歪，避免因为碰到他们而造成不必要的尴尬，她每次想弯腰整理时都要侧着身子。
　　但狭小的空间在此刻像是被裹进了真空袋，明明风都能在他们周围肆无忌惮的各处游走，可四面空气仿佛是被无限压缩过似的，又闷又挤。

　　离她最近的就是申令予，她每次整理衣服不小心碰到他时都会下意识静止片刻，发现申令予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没注意到时才继续动作。
　　循环往复这几个动作后，童酥实在烦了，耐心早在前几次就被消耗殆尽，她无语的直起身，背好包。索性不再搭理，任由它四处乱飘。

　　几番无用功动作让童酥总是丢三落四的记忆力也跟着受了影响。
　　她从渐渐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努力翻找刚刚和申令予聊的话题。

　　与此同时，处于自我冷静中的申令予注意到她停止了动作，似是猜到了什么，便缓声问：“不影响吗？”
　　童酥回忆到两人刚刚在聊庙会，忽而听见申令予的声音，下意识看向他，目光短暂接触的瞬间，申令予像是触电似的迅速转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童酥：“……”
　　这是……几个意思？

　　她没搞懂申令予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且不明白为什么从他身上看出了不自然。

　　“…不太影响。”

　　童酥没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过多消耗脑细胞，只当是申令予可能不舒服。
　　她同样看向湖面上紧挨着彼此的荷叶，闲聊道：“申老师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肯定对这里很了解吧？”
　　语毕，她悄悄侧移视线。
　　动作很轻，只有眼睛在动。
　　转到一定角度时，突然撞上了一道带着试探又有丝心虚的眼神。

　　“……”
　　“……”

　　气氛逐渐在两人的无声中凝固。
　　申令予被撞个正着，他顿了几秒，顺势看向身后的人群，而后面不改色的回：“生活二十多年了，还行。”
　　一套连贯动作可谓自然。
　　童酥：“……”
　　她再次被申令予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晕晕乎乎。
　　永远猜不准他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哦。”童酥礼貌的继续话题，“那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她目视前方，没再往旁边瞟。
　　申令予：“嗯？”
　　童酥继续说：“我以前只有小时候才来过这里，这次突然搬回夏木没做充分准备，周围的地形地势还不太了解，……嗯……”
　　她有些犹豫，有些难以开口，像申令予这样的高中班主任，每天要忙的事情肯定不比她少。
　　她心里揣测着申令予会不会答应，语气也放的稍许轻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熟悉下周边的地形？”
　　她态度极其诚恳。
　　毕竟自己在这里生活时间并不长久，也没认识多少人，目前似乎只有申令予最合适了。

　　早在上次学校演讲那晚她就想麻烦申令予这件事，但当时他们顶多算得上认识，还不及普通朋友。
　　这几天两人虽然没有太多交集，勉强算得上不会断联的朋友。
　　“嗯。”申令予没思考般果断答应。

　　许是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了，他迟疑了会儿又补充道：“这几天其他城市有老师过来代课，我闲着也是闲着。”
　　童酥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果断，心里暗自窃喜的欢呼。
　　两人平时最多也就是在手机上闲聊几句，突然见了面，倒没什么话题聊了。

　　童酥半趴在栏杆上，简单跟申令予说明了之后的计划。
　　两人约定等过几天五一放假时，申令予带着童酥到夏木人烟稀少的后山观察。
　　起初童酥有些担心，毕竟像后山这种地方，杂乱野畜比较多，况且后山荒了几年，平时根本就没人会闲着没事跑那里去，若真是遇到了什么，只怕连喊救命的条件都没有了。
　　就在她犹豫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瞧了眼，是湖对面一帮年轻小伙在搬运烟花，原本坐在石梯上歇息的人迅速跑向湖边的围栏处，一层紧挨一层的趴在上面。
　　瞧见这阵仗，童酥默默缩了缩脖子，还好她没下去，这场景，光是看着就觉得喘不过气。

　　调整好呼吸，她往旁边侧了侧，想换个舒服的姿势欣赏烟花秀。
　　她挪动身体的时候，腿间突然传来一种奇妙的触感，她心一跳，下意识低头看去。
　　虚惊一场。
　　原来只是申令予的长外套夹在了她和栏杆之间，风吹起衣服时会短暂与她的小腿摩擦。
　　童酥心想也难怪，她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上半身有风下半生却感觉不到呢。

　　申令予的外套是近几年比较流行韩式风衣，深棕色风衣在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忧郁神秘。
　　童酥落在他衣摆上的视线开始不自觉顺着衣服慢慢上移。
　　桥边的路灯常年没有维修，导致灯光逐渐发黄。

　　申令予软绵绵的浅黑色头发被灯光映衬的格外柔软细腻，像是个毛茸茸的小熊 ，路灯似乎给他单独加了层背景，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像极了童酥无聊时看的韩国偶像剧。

　　好在申令予没发现她那么明目张胆的的偷窥。

　　花会原定计划要开办五个小时，烟花秀的准备和展现就占了一小时。
　　许多本地人对花会没什么兴趣，目的主要是来凑热闹看烟花。
　　然而主办方不太给力，单单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消耗了近两个小时。
　　等到犯困的大有人在。

　　童酥几人站在桥上，更是不占好处的位置，身后是拥挤的小街，身前又是一通无阻的冷风。
　　大多数人都受不了这种环境，有的也许是等不下去了，纷纷散场。

　　童酥看了眼时间，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
　　如果再不开始，她也没有精力和耐心继续消耗了，二者她穿的薄，继续吹风的话，感冒是必不可少的。

　　她裹了裹不算保暖的外套，对身旁的申令予说：“不如我们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我看烟花一时半会儿应该放不了。”
　　这句话不是虚名，她已经看负责人摆弄烟花整整一个小时了，却丝毫没有开始的意思。

　　“嗯。”

　　申令予点头示意。
　　两人从桥墩上下来，童酥背起包准备沿着小吃摊往桥下走。
　　“等等。”
　　童酥转身的瞬间，申令予叫住了她。
　　童酥停住脚，疑惑的问：“怎么了？”

　　桥面的风逐渐增大。
　　童酥把乱飞的头发掖在脑后，她静静注视着申令予，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但申令予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他拿出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顺势拉开拉链把长外套脱下来。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撇开头，不自然的把衣服递到童酥面前，嘴角轻扯，缓缓吐出：“有点降温了，注意保暖。”
　　童酥默默盯着眼前的外套，垂在两侧的手握紧。

　　怎么办？
　　要接吗？

　　她内心翻云覆雨，脑子里瞬间掠过几百万种结果。
　　“其实也不是很冷。”她咬着嘴唇，许是觉得这样回应些许不妥，便又急忙补回：“而且你自己穿的也这么薄。”

　　童酥认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接衣服的原因也是不想申令予受着冷把外套给她穿。
　　最后在两人的僵持下，申令予几个来回便让童酥乖乖穿上了外套。

　　接近十点钟时。
　　街上大部分都是其他县城的人。
　　周围人群散去后，童酥想把外套脱了还给申令予。
　　虽说将近初夏，可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申令予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看起来不怎么遮风。
　　心里默想着，她便攥紧包带准备把外套脱了。

　　旁边给张老师发信息的申令予余光瞥见她的举动，似是猜到了什么，声音很轻的阻止她：“穿着吧，你刚回这边，可能还不适应这里的气温变化。”
　　童酥解扣子的手忽停，她看了眼已经解开的两个扣子，又抬眸看了眼表情淡然的申令予。
　　不知是因为认为他说的有道理，或是方才推辞中被他的言语表达能力所震撼，她犹豫了片时，又把扣子系好了。

　　这次的花会要比平时盛大许多，难得赶上一次，童酥表现的也是相当热情。
　　只是申令予似乎真的不怎么喜欢这种大型群体活动。
　　一路上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只是安静的跟在童酥身后。

　　许是晚上没吃好，又或是刚刚等烟花事间太久，童酥一路上对卖饰品杂物等小摊都没多大兴趣，眼睛仪器似的扫射着周围各色各式的小吃摊。
　　都是夏木本地比较红火受欢迎的小吃。

　　申令予低着头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滑动。
　　［令予：张老师？人呢？］

　　对方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申令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可手机依旧被静静的攥在手里。
　　没有一丝响动。
　　申令予闭了闭眼，看向不远处的童酥。

　　童酥在人群中着实亮眼，与周围人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美的张扬又摄魄。
　　只是随意的靠在路牌上挑选美食，仅此而已，却也引得路人不断回头张望。

　　像是与周围人处在不同的时空似的，她停在水果摊旁，认真挑选着草莓。
　　微风轻轻挑起她的碎发。
　　却也不经意间把申令予平静止水的心脏挑起了几丝波澜。

　　许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申令予慌忙移开视线，目光扫荡着周围的一切，试图用其他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嗡嗡！”
　　他垂眸看向震动的手机。

　　与此同时，童酥站在远处朝这边招手。
　　一时之间，申令予觉得自己呆站在这儿不是，过去也不是。

　　就这样像个雕塑似的犹豫一分钟后。
　　他简单给张老师发送了所在位置，便收起手机朝童酥身边走去。

　　街上的过路人很多，都是走走停停到处逛的路人。
　　两人离得不远，等申令予要走到童酥旁边时。

　　却在另一侧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灵活的避开所有障碍物，直直走到童酥面前。

　　“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