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美人折》秦木乔

1、第一章

　　晚上十一点，孟氏72楼一如既往地亮着灯。下午刚下过一场暴雨，夏末的闷热被短暂地冲刷掉一些。

　　孟栖悦在办公室内间对着镜子出神，这么段时间过去自己好像更白了，可能是黑眼圈显得。额头和左腮冒了两颗小痘痘。

　　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孟栖悦长得极美，从小到大就是皮肤最好的，自己原本也悉心护肤，每天脸上都毫无瑕疵。可是今天清晨上班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胸口冒了痘，如今脸上也有了。

　　何曾如此。

　　孟栖悦抓上钥匙跑到电梯口，下楼，跑到车库回家一气呵成，难得十一点就结束了，她得赶紧睡个美容觉。

　　翌日凌晨，梦里凌乱不堪，孟栖悦被闹钟惊醒。跟天花板眼神涣散地对视了两分钟，心脏仍如雷鼓。

　　她想，可能最近是内分泌失调了。孟栖悦打开手机，向左划了六下找到那个最不常用的小学生社交软件，点到第一个联系人，发送信息，扔到一边起床洗漱。

　　到办公室喝着咖啡听赵秘书汇报完安排时，她才收到回复——后天会回趟国。

　　如果母亲感情生活美满，周木心大概是她未婚夫。周母和孟栖悦母亲是从初中开始就合拍的闺蜜，这么多年各自有自己的生活都未曾疏离，周母特别喜欢孟栖悦，想定娃娃亲。可周母知道孟栖悦的母亲就是被父亲包办婚姻斩断了情爱，定是不会开这个口，况且后来孟栖悦母亲将全部精力放在家族事业上，投资眼光极其独到，成为全球闻名的商界女星。

　　如今周氏已不能和孟氏相提并论。但周母还是没忍住小时候就告诉周木心孟栖悦是她未来媳妇，后来孟家以惊人速度发展，孟栖悦仍在爷爷照顾下无忧无虑，正常上学社交，也经常去周家吃饭，和周木心也算青梅竹马。

　　不过周木心也有傲气，自己本来就比孟栖悦大，孟家是钱势大到举国有所闻名的百年望族，周家比较低调，他也怕自己和母亲被说上赶着，和孟栖悦保持着一段他认为合适的距离。

　　后来么。

　　孟栖悦回神，回忆了下今早车上看的全球市场行情，集中精力看经营报告，8：30将有一个晨会。母亲生前是几十家命脉企业的董事，每天的邮件都能淹死她，还好她不用都管。

　　周日下午一点，孟栖悦补觉才睡醒，才发现软件里十点就躺了一条信息。

　　回来了。

　　孟栖悦猛地坐起。走到客厅才发现周木心已经进来了，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味。“周木心，你怎么随便进别人家里！”

　　“前天半夜给我发门锁密码的是谁？”

　　……

　　她当时馋他了，上头。

　　孟栖悦迈腿走到周木心旁边，清冽的味道袭来，尚未感觉到自己锁骨发烫，手已经很诚实的抱上去了。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在做饭，这里还是好热。他紧实的臀抵着自己，孟栖悦心中一动，抱得更紧了。

　　“…”

　　周木心左手抓住她的手，关火。

　　“还有个菜心，还做吗？还是直接吃。”

　　“先做。”

　　周木心无奈，横抱起她去了卧室。两人弄得昏天黑地，床单扔在了地上。

　　孟栖悦感觉放松至极。

　　夏天热，滚烫的红烧肉在锅里到傍晚还热，两人这才吃上饭。

　　“感觉怎么样，有人为难你吗。”周木心先开了口。

　　“还行，毕竟有我妈在先，他们对我还算客气。就是有点累。虽然很多事其实不用我管，第一个项目总是要亲自去拿下的。”

　　周木心沉吟一下，继续问：“前天怎么会急着让我回来？”

　　…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两人这些年经常见面，但一直维持着客气的距离，只能生硬地一问一答。

　　周木心看着孟栖悦穿着居家服的样子，皮肤 白里透红，头发翘起一缕，难得透着股娇憨。有那层关系后，他一直在等孟栖悦开口给名分，正常情况下，他现在问的应该是：“是不是想我了。”。

　　可是这小姑娘的世界里好像没有确定关系这回事，思考都不思考一下的样子。

　　孟栖悦正想开口否认，赵秘书来电话提醒她要出发参加慈善晚宴了。

　　周木心离得近，听到了。摸了把她的头发，交代了声“那我也走了，明年我就经常在国内。” 周木心还在读博，和周氏海外的业务两头抓，他也忙。

　　都是没时间拖延的人，于是两人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身分道扬镳。

　　孟栖悦坐上车，赵秘透着眼镜看了眼小孟总，平时小孟总路过，孟氏的小姑娘都在底下偷偷尖叫“小孟总也太美了，皮肤白表情冷，加上顶着个黑眼圈好萌啊！谁懂！”

　　休息了一个白天容光焕发的，好像充满了电。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赵秘书在副驾驶转头微微弯腰，柔声向孟栖悦汇报今天晚宴的来宾和孟爷爷交代的重点人物。

　　孟爷爷其实是孟栖悦的外公，孟家祖籍在江浙一带，被称为孟氏家族，以前是做丝绸贸易，那个年代传统丝绸虽然一直有销路，但总体还是不景气。后来孟爷爷创办实业厂一举成为巨头才进入京市。到母亲这代孟氏已经是商业帝国遍布，通讯、房产、航空、能源等等多个领域。在孟氏老家，爷爷和母亲外公和爷爷都是叫“好公”，换成普通话一律叫爷爷。加上孟母的原因，孟栖悦一直是叫自己的外公“爷爷”的。

　　到了之后，孟栖悦拎起裙子潇洒地走了进去。社交这事，她从小就不喜，但像她这样家世的人，哪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喝茶打游戏，就是纨绔子弟，也是极其游刃有余的。好在孟栖悦从小就深谙“自我洗脑法”，告诉自己的大脑自己喜欢社交会社交，那么这一切都很容易。

　　孟栖悦一进场，举着酒杯的名流们齐齐扭头看她，她穿着一袭轻薄的丝绸长裙，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乌发盘起，露出精巧的额头。中式眼妆更显得她的雾眸勾人。

　　这一场慈善晚宴年轻人很少，除了一些明星，都是各豪门家族里的长辈参加。

　　“小栖，一段时间没见更加光彩照人了，看来接管孟氏游刃有余啊。”

　　“孙叔叔。”孟栖悦笑着应答，有熟人在，她更放松了。

　　孙叔是是全国房地产巨鳄，十五年前联合几个知名企业家成立了慈善基金会。这个晚宴他也是主要发起人。孙叔在孟母刚接管孟氏的时候就很欣赏孟母，和孟母合作渊源颇深，也是看着孟栖悦长大的。

　　在孟氏的规划里，接下来孟氏会加大对旅游业的投资，这除了利益考量，还有孟栖悦个人偏好的因素，这样能顺理成章在生态和建筑保护方面增加自己的话语权。孟氏有家以酒店为主导的旅业集团，孟栖悦最近看重的项目正是在旅游度假区和集中式酒店的建设总工程，原本交给手下招标即可，可这次的项目是难得的好位置，西邻马术主馆，东邻宁江。

　　宁城自然风光很好，因着千古美名也素来不缺游客，可这边城市要么以保护为名抗拒合理开发利用，要么东西抠一块地彻底商业化，很是细碎，孟栖悦想兼具地方环境特色和国际化设计水准，让建筑群和自然景观融为一体，打造集生态观光体验、高端水上项目和商务休闲于一体的沉浸式酒店。

　　孙叔也意属这个项目，“小栖，听说你在烦心宁城的度假区。有需要的可以跟孙叔提。”

　　“谢谢孙叔，我也正想找你，不过这边还需要官方统筹，我们还在协商。”孟栖悦说了下自己的规划方向，孙叔想了想正欲说话，被旁边的男人叫走了。

　　孟栖悦示意他先去，拿了一杯酒。

　　“小孟总，你这件衣服是哪家高定，真好看。”

　　来人是80，90年代的影后宁霜，是许多人心中的第一女神。宁霜淡出荧幕之后一直热衷公益。

　　“宁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定，我有个表哥在老家坚持做丝绸，复原的面料。我让L家做的款。”

　　宁霜轻摸了下孟栖悦腰间的料子，她平时就喜欢穿丝绸。“这很不错啊，量产了吗。”

　　孟栖悦挑眉，意外收获。“量产了。但国内销路不多，价格压的很低，反而出口邻国的单子多。宁姨你喜欢的话我让他寄几匹给你。”

　　话兴一起，两人不知不觉边走边说。“这款面料我春末就开始用了，我老家那边丝质好，不输市面上的任何丝绸，只是我表哥复原出来之后急于让大家消费得起，好买到好东西认可他，将价格压的极低，纹样不是大众喜欢的，销路打不开，宁姨你先试试，喜欢的话我们一起改改，您最懂什么花样合适好看了。”

　　宁姨年轻的时候不光戏演的戏家喻户晓，还是中国人的红毯门面，时尚资源首屈一指，这些年因着兴趣和地位也未曾落后。

　　“这有什么难呀小栖，你先寄给我一些，我让设计师做几款先看看。” 某些程度上时尚掌握在她们这些人手里，和孟氏合作，最后就算这面料很普通也不影响什么。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晚宴正式开始，孟栖悦告辞之后找到孙叔那桌落座继续洽谈旅游项目。

　　中间的慈善拍卖有孟栖悦喜欢的一条蓝钻项链，她出价爽快，四千万给自己拿下。

　　到最后拍卖了四瓶1950年的威士忌，孟栖悦寻思下个月是周木心的生日，送给他或者喝了，总归是有用的，举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