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旧事》风鉴

9、包：第一次被攻爹发现得这么快

　　9.
　　云逸已多日不肯与泽野说话了。这是一种表态，让泽野清楚知道云逸不愿意接受他的请求。而泽野不明白的是，究竟云逸是担心自己日后会去父留子，还是他已对自己感到厌恶。
　　云逸卧床的大半个月里，泽野又多次前去试探，云逸的回复始终只有沉睡的背影。而阿放先前警告过他，不得再轻易靠近云逸的身体，否则很可能触动云逸腹中的血块，使云逸有性命之忧。
　　故而他只能仔细观察云逸的身体状况，只见云逸的腹部一日比一日隆起，但云逸的精神和面色毫无好转的迹象。
　　有几次，泽野见他一动不动，甚至伸手去触碰他的鼻息。
　　他极怕云逸就此死了，而云逸也恨透了这一点。
　　虽然云逸的身体仍旧虚弱，但他的精神已恢复了大半。期间他盘算过从帐内逃出，可当他刚刚翻身起来，脚还未沾地之时，这日渐鼓胀的肚子已发出了警告的紧绷感。
　　云逸斜坐在榻边，双手撑在身后，挺着相较他瘦弱的身躯而显得无比巨大的肚子艰难地喘息着。
　　难道就在此处等着孩子降生？
　　云逸复又想起那一夜泽野的话语，他咬了咬牙，托住自己坠势汹汹的肚子，尽量缓慢地挪动着身体。好在肚子此刻还算平静，直到云逸把双腿都挪下床榻，撑着床沿和后腰准备站起身时，肚子立刻发出了一阵猝不及防的下坠紧绷，仿佛肚中圆滚的肉团就要冲破他薄薄的腹底掉落在地。
　　云逸登时坐了回去，双手捧住腹底紧紧地托住，他急促的呼吸声仿佛传到了帐外，这时外头传来说话声，随即帘帐就要掀开。
　　云逸动作笨拙，已来不及躺回床上，泽野走到帐内，正看见云逸挺着一个滚圆大腹面色惨白地坐在榻边。
　　云逸一惊，可泽野却转身避过头去。
　　云逸的呼吸十分急促，而泽野的心也扑通不停。云逸害怕泽野发现他试图逃离的举动，而泽野却是被他日渐怪异的身形吓得不轻。
　　泽野也曾想过，云逸的身形与那些怀胎的女子十分相似，云逸是否可能是有了身孕？
　　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云逸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如若云逸真当可以孕子，那么过去那些年间，为何他从未有过身孕？
　　泽野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为了一个荒谬的假设去探究另一个更加荒谬的起因。
　　他本就已经得到不属于他的王位，又怎能希冀云逸与他有一个孩子？这是天降诅咒，不过是报在了云逸身上。
　　他走出帐去，让侍从入内将云逸扶好，自己则一言不发地离去。
　　既然孤身无法逃出这里，云逸只能想到去借助别人的力量。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放。阿放本就对泽野疑心重重，只要他对着阿放开口说话，阿放必然会助他一臂之力。
　　可自从他与泽野冷战之后，泽野便对他心生防备。每当阿放来看望他时，不是泽野亲自在场，便是有侍从在场，而侍从的数量增加到了两个，其中一人便是专门监视云逸与阿放的交流。
　　而云逸也想过，若是自己告知阿放实情，以阿放的冲动，只会给二人带来灭顶之灾。根据他的观察，阿放似乎十分满意云逸目前与泽野的冷战。
　　这样一来，逃出此地一事便完全陷入了僵局。
　　夜幕降临，幽深的暗再次笼罩了这个小小的部落，而对云逸而言，夜晚与白昼并无区别，只是泽野会来轻抚一会儿他的头发，在他不知何时来临的睡梦中再悄然离去。
　　这晚亦是如此，但泽野较平日里来晚了一些，而在泽野屏退左右与云逸独处之时，云逸终于选择睁开了眼睛。他让泽野将他扶起，比月前更加笨重的身体已让他受伤未愈的双手无法支持，他的肘弯猛地一颤，便使他扑进了泽野怀中。而这剧烈的动作使云逸的腹部顿时一紧。
　　“嘶——”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泽野怀中捂着绷紧的肚皮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往日里，云逸发觉泽野都不愿意触碰他的腹部，可今夜，泽野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却慢慢伸向了云逸鼓起的腹部。
　　他的手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轻颤，缓缓贴在了云逸腹部的弧线上。和看上去的圆润挺拔不同，这弧度带着云逸的温暖与柔软。伴随着云逸又一次微微咬牙的闷哼声，这肚皮似有活力般将云逸的肚子渐渐拢紧，使他的肚子发出坚硬之态，同时似乎缩小了些许，将云逸本不合身的、撑得有些发紧的里衣微微松开了一些。
　　“嗬、嗬……”
　　泽野听他的呼吸很沉很累，见他的肚子已从几月前的挺起长大到下坠的程度，而云逸的身体似乎又被吸干了一层，锋利的下颌角仿若刀割般北风透出萧瑟之意。
　　泽野用脸颊轻轻地蹭着云逸发着冷汗的额头，可他虽然托着云逸的肚子，但不曾做出安抚的姿势。云逸双手托腹，闭着眼睛静静忍受着这阵疼痛。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烛火和炭火在吵闹地燃烧着，便更显得这番温存珍惜可贵。
　　直到云逸缓过劲来，泽野也感到掌下云逸的肚腹已变得柔软膨胀之时，云逸平静的嗓音打破了这最后一丝温存。
　　“放我走吧。”
　　泽野不语，只是微微搂紧云逸的身子。
　　云逸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低声道：“没有云逸的存在，你的王位才能愈加稳固。终有一日，你会有一个孩子——也许是许多孩子。更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的身份……”
　　泽野依旧不应，只是搂住他身子的力道没有再度加大。
　　云逸明白他心动了。
　　“你知道这些只是迟早的事情。等你离开我足够久，你就可以再去接纳其他人。我可以答应你，放弃泽原的仇恨，隐姓埋名做一个异乡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他一脸平静地说这些话时，能感到泽野的目光自上而下安静地审视着他，而泽野也是那般地平静。
　　云逸不明白，他究竟是不在乎，还是不相信？
　　现在，他需要抬起头来，用目光来佐证自己这些话的可信度。于是云逸抬起头来，却见泽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肚子。
　　云逸心下漏跳一拍，难道阿放已泄密于他？
　　云逸不动声色，他看着泽野微低着头，而泽野的目光仍旧牢牢定在自己隆起的腹上。
　　云逸忽然感到泽野托在自己小腹处的手心泛出一阵汗湿，他也不禁低下头看着泽野按在自己腹上的手。
　　“我想知道，”泽野忽地道，“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云逸一惊，他立刻推开泽野的手，起身避开泽野的视线和触碰。泽野轻轻托住他的胳膊，复又追问道：“是不是？”
　　云逸急促地呼吸着，肚腹的起伏异常分明，他快速地整理着思绪，却先说了一句：“你疯了。”
　　泽野听他语气发颤发虚，便伸手揽住他的腰身，又将浑身瑟瑟发颤的云逸抱进怀中，顺势托住了他的肚腹。
　　泽野又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时常呕吐，这肚子又一日大过一日。我曾在你熟睡时摸过你的肚子，里面似有活物在动。云逸，告诉我，你是不是怀了身孕？”
　　云逸紧盯着泽野那双似是挟持般托住他肚腹的双手，他此刻心绪混乱，可又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于是又低声说：“你疯了。你知道我和你一样。莫要说这些胡话。”
　　泽野却搂紧了他的肚子，压制着云逸试图起身离去的动作，又在他耳边压着嗓子道：“我都知道了。阿放都告诉我了。他和我说你的肚子里有个孩子。”
　　阿放、阿放……难道阿放真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可阿放……
　　云逸忽然清醒过来，可他又即刻意识到什么，继续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接着他面带痛苦地说道：“你胡说……我腹中是血块，是上天降下的诅咒。之前，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孩子，可阿放说并不是……”
　　泽野的呼吸忽地一滞，可他却道：“云逸，你莫要再欺骗我。”
　　云逸慢慢闭上眼睛，语气悲伤地说道：“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这样我们二人都不必再痛苦。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孩子……”
　　说罢，他便感到泽野的手慢慢离开了他的腹部，他仿佛听到了背后泽野那心成死灰时噼啪崩塌声。
　　泽野果然是用阿放来试探自己，试问阿放告知泽野自己有孕一事，于阿放又有何益处？若是阿放要泄密，大可在自己被抓回来的第一日便告知泽野。既然已过去这么久，阿放又乐于看到自己与泽野不和，他又为何要于此时告知泽野，好让他二人复合？
　　云逸深知泽野的聪慧，也知道之前他必然察觉到了什么，之所以隐忍不发，是泽野在等一个机会。想必今晚泽野来此之前，是去阿放那边套话了。他定然一无所获，不然他毋需再给自己下套。
　　既然如此，他也要好好利用此时机。
　　云逸转身又扑进了泽野怀中，此时泽野已陷入沉默之中，却听云逸道：“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泽野任由云逸靠在自己怀中，而他的双手却无一处放在云逸身上。
　　“你也看到，我这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就是阿放不说我也明白，这血块吸食我的精血，我现在已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泽野……”
　　他抬头望向泽野，眼中是深深的悲哀和绝望。泽野忍不住抬手去抚摸这张晶莹欲碎的脸庞。
　　云逸已许久不曾观镜，他已不知自己此刻是何面目，但看着泽野的反应，想必与半死人无异。
　　他不由心生嘲讽，暗自凄凉，微微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恐怕命不久矣。我与你缘分已尽，此生你我命中无子，来世我再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
　　此言一出，换来的只有泽野紧紧的怀抱和无言的沉默。
　　而云逸知道，他已经赢了。
　　此后几日，泽野依旧日日来陪伴他，只是与从前不同，就连白日泽野也来依偎在云逸身旁。
　　云逸明白，他不过是想再温存几日，待得时机成熟，他自会放自己离去。可云逸对后半句话也并无十足把握。只是这几夜里，云逸胎动频繁，肚腹疼痛也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使他夜里无法安睡，因此白日里也是昏昏沉沉的。
　　故而泽野看他满头虚汗、面色发白的症状愈发明显，人也比几日前憔悴了许多。
　　这一日夜里，侍从早早地端了药来，而泽野此前离开了一阵，此时并不在帐内。
　　云逸喝了一口药，感觉今日的味道比前几日大有不同，他无心说道：“这药的味道似是变了，是巫医大人换了药方？”
　　侍从愣了愣，回忆着说道：“我看今日是巫医大人的小徒弟前来送药，也许是换了药方吧。应是世子您的身子有所好转，因此换了张方子。”
　　云逸苦涩一笑，听他这般讨好便也不再说什么。他自知胎儿愈发长大，对他身子的负担愈重，又怎会有好转一说？只怕是阿放加重了药方，生怕自己熬不到生产那一日。
　　服下药后，云逸便自顾躺下，他知道过一阵子泽野便会回来，又会轻抚他的头发，慢慢躺到他身侧，轻轻摩挲他的肩膀。过一阵子，（自行脑补）他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说“去吧，快去”。云逸微微清醒过来，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大汗，再脑补一下。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光线很亮，几乎亮如白昼。
　　云逸感到这光亮灼热无比，紧紧围绕着自己几乎要将自己烧死，而这时一阵冰凉忽然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他睁开眼睛，努力凝聚了视线，看到了一张瘦小黢黑的面庞。
　　是一个婢女。
　　云逸猜测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他伸手摸向腹部，腹部竟比手心还要发烫一些。
　　他低低地叫了声：“热……”
　　这时他又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喝令道：“快去！还愣着干什么！”
　　又听那婢女哆哆嗦嗦道：“我、我不会……”
　　那男声立即道：“下来！换你上去！”
　　云逸热得心烦意乱，他试图睁眼看清情况，却如何也睁不开来，只觉浑身发烫燥热，一股火气聚在下腹，同时身子又绵软无力，使他释放不能。
　　他心想这婢子为何还不取巾帕来为他降热，正在烦闷之间，他忽然感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榻，床榻发出吱呀声响，接着有人在他的腹下动作起来。
　　云逸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却忽然感到那人褪下了自己的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