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驯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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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实如科林书院的书卷记载，萨特莱特没有人能使那个暗黑生物受伤而短时间内无法愈合，”安德鲁双手十指交叉，露出一个富有攻击性的笑容，“那么我是第一个打破这条记录的人。”
“我已经制服了他，并且与他签下了契约，”安德鲁现在这幅硬气得不行的样子，跟她在兰阿面前连哄带骗的时候简直不像一个人。
后面安德鲁和兰阿的接触只会更多，她不想有人抓她小辫子，说她被黑暗势力侵蚀什么的。
“他现在不太稳定，我想试着净化他...... ”安德鲁仿佛想到什么，自信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渐渐消下去，目光茫然若失地落向一处，看上去善良又忧郁。
“毕竟，我谨记着神的指示，以宽恕和原谅为奉行终生的准则。神相信每一个生灵都有被宽恕的机会，”安德鲁开始胡扯，这很为难她一个这个世界的圣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我们当然也就时刻以此鞭策自己。这次也是。”
即使她演得尽心尽力，司法大臣很明显不吃这一套，安德鲁说一句他就隐晦地呛一句，等她终于说完了，他也呛完了，最后眯着眼笑道：“或许您的说辞有些牵强。”
国王是个并不懦弱无能的君王，但他平庸。司法大臣不停夹枪带棒炮语连珠，他一语不发地安坐在上位，一副想要制止司法大臣的样子，但明显是在等她回答。
大多数大臣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这态度，这言辞，对一个神界的大人，太过无礼。
可是司法大臣是替国王当话筒，声音刺耳的话筒也是话筒。国王没有发话，大王子殿下也一声不吭，他们总不能明着违抗二人意思。
“大家不必担心，”安德鲁没有理会司法大臣，也没有继续兰阿的话题，她的目光在其余大臣身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我不会因为你们不经意的，在可以理解范围内的冒犯而发怒，甚至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如若我施行，神将以乖戾，残暴，狠恶，狭隘，嗜杀的罪名审判我。”
国王表情有点不太好看，她嘴上说着不必担心，句句都是明晃晃的威胁。她甚至都没有考虑当着国王皇室大臣伤人的风险和后面的报复，她的意思必然是，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唯一担忧的是作恶后的神罚。
国王让司法大臣向她道歉赔礼。
安德鲁还是坚定地看向国王，摆了摆手，明晃晃地表示拒绝。倒不是出于不存在的仁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当然巴不得每一个拦她路的人都不好过，最好跪在她面前忏悔，细数自己的罪过，她不喊停不准起身。首当其冲的是辛格德，其次是害她受了太多无妄之灾的创世神。她轻易不会想这些人，一想她就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伤肝。
司法大臣，老工具人了。说白了安德鲁跟他一个性质。工具人何必为难工具人，无产阶级何必为难无产阶级。
“诸位，那个暗黑生物的事情并非这样简单。”安德鲁看着摆在她面前的一整套齐全的金属质感的餐具，表情像忧伤，像担心，又像冷淡，像漠然，有种暴雪过后白茫茫地面上平静的空洞。
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现在半真半假的表现比刚才慷慨淋漓的演出深入人心得多，哪怕穿着不知道谁故意准备的黑色衣裙，她身上纹有光明法文的肩饰和腰封，仍旧把神圣缥缈，只可远观的气质带了出来。
原本还有窃窃私语声的宴客厅慢慢安静下来，司法大臣早在她制止他的赔罪时就闭上嘴了。
“那个暗黑生物，和神界很可能有什么联系，在这种事情上，我不可能说谎，这不仅对我全无好处，还会让我背负神的怒火。”
安德鲁坐在长桌一端，国王对面。在萨特莱特的礼仪里，她和国王的位置最尊。
此时全厅人齐齐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安德鲁看上去很镇定，仍保持着十指交扣的姿势，手心没有相碰，却已经开始发潮。
“他现在已经苏醒。让他待在摩罗峰，始终是一个隐患。难道你们想让我把他放回摩罗峰？还是再召集一次全萨特莱特的生灵，再来第二次围剿？上一次围剿克波国痛失多少将才，萨特莱特几近荒芜，这么多年过去，我看各位也没有太大长进。”
这话安德鲁说得不客气，有人想说什么，又碍于之前她的威胁和国王的态度不好发作。
“各位是否思考过这个问题，神曾为了清扫黑暗势力降临亡灵荒野，为什么那时候，萨特莱特面临这样大的灾难，他却没有出面？”
一位极度不满的大臣忍不住极小声地冷哼一声，“当然！我们不是蠢货。这只是神对我们的历练罢了。”不要试图欺骗我们。
安德鲁笑了笑，“这个结论站得住脚吗？”
“神准许我来到萨特莱特，而我又恰好能制服他，”安德鲁作沉思状，“或许神有特殊用意。”
“而我与他有着相同发色，更验证了我刚才的猜想。”
说起发色，希瑞克烈想起，安德鲁这种瞳色发色，如果不是来自神界，下场一定不会比那个暗黑生物好到哪里。
蚁多咬死象。那个暗黑生物的能力如此强悍，甚至可以快速自愈，不还是那个下场。
安德鲁......
无论是安德鲁的世界还是这个神创世界，人都是视觉动物。如果真的像书卷里记录的，安德鲁的长相体型，怎么也跟那种庞大的邪恶生物搭不上边。光站在那里，那具由创世神重塑的身体，周身的神迹气息，只会让人感觉是高贵圣洁的神使。
“各位难道就放心让他待在摩罗峰？那是...... ”安德鲁想说活火山，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火山，“...... 一个巨大的隐患，不知道哪天会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
“很明显，我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契机。”
国王犹豫着，想要安抚安德鲁，希瑞克烈抢在前面说：“大人，我们对您招待不周，大人还如此伟大无私，我们感到很惭愧，也感到不知所措。”——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什么那能告诉你？“大可不必。我的事迹有神明晓，即使所有人怀疑我，还有神明白我的真正用意。多年以后，即使萨特莱特遗忘了有关我的一切，我存在的痕迹被时间抹去，还有神记得我的风采和功绩。”
安德鲁露出一个符合她真实年龄的笑容，“恕我冒昧，各位，再继续下去，我恐怕不能压下肚子的抗议了。晚宴可以开始了吗？”
国王这才命令侍者把最后一道菜肴端上来。
那东西看上去像一块排骨，足足占了长桌五分之一的面积，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表面烤得焦黄。但经过烤制时卤汁不断浇淋，色泽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表面撒的有一层什么，安德鲁不知道，周围也有一些一看就不简单的食材装饰。有大臣向她介绍，她左耳进右耳出，只知道这每一种食材都很珍贵。
两个侍者从两侧用特殊的刀具均分，安德鲁和国王最先食用。入口的肉汁混着未知的食材，恰到好处的的焦香和食材的香味结合。最主要的还是香料和烤制出的肉汁的浓郁味道，让人不舍得吞咽。安德鲁咬开才发现肉厚白嫩，竟然不是红肉。不仅不柴，还有一股新鲜的优良肉质特有的清甜鲜美，和外皮的咸香结合，的确配做这场宴席的主角。
物质上从来没有优待的人，一些出于保护机制，会让自己对视觉味觉等感官的反映信息降低敏感度，对外界条件逐渐麻木，同时难以被生活中突现的美好打动。这种美好越是难得，越是极端，保护机制越是强硬有力。比如目睹创世神的外表，再是品尝这次宴会的美味。
即使是国王也忍不住赞美。亲自置办的后勤大臣承认美味，但作为对成本最有发言权的人，哪怕用的是克波国的资源，他也忍不住真情实感地肉痛着。
再看长桌一端，享用得克制又平静的安德鲁，后勤大臣开始思考神界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实在想象不出比这更美味的食物的味道。
安德鲁虽然也笑着真诚夸赞，表达着感谢和受宠若惊，但眼神也太平淡，很明显是吃惯了神界的山珍海味，不以为然。
一边后勤大臣又庆幸自己没有蒙混过关。大人对这种顶级菜肴都面不改色，要是当时一念之差，肯定会在大人面前出丑，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好像刚才的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谈论。桌上的人们聊起希瑞克烈王子的婚事，聊起不久后的克林舞会，大胆地打趣着王子殿下，希瑞克烈也配合地应付着他人的调侃。甚至酒壮人胆，有人还跟安德鲁大人搭话，安德鲁就笑着回一两句。
有人询问她出席舞会的事，安德鲁早就答应了会去，所以也作了肯定的回答，不过......
“...... 什么？”
“您没有听错，我准备带那个暗黑生物一起出席。”安德鲁又开始忽悠人，说大话一点不闪舌头。
“放心，他能化成人形。这段时间我会成功驯服他。”
国王陛下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出了问题。
“驯...... 驯服？”
“哈哈，驯服，净化，差不多的。”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驯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