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子》陆杏鸥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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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域帝国王都.地下黑市>

　　带着青面獠牙恶鬼面具的青年长身而立，脖领上带着一圈蓬松的白毛。

　　鬼面青年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冰雪般的冷冽：“没想到有一天能再和你见面。”

　　主角点了下头，算作回应。他一向寡言少语。

　　都比较话少的两人安静了一会，主角开口：“没问题的话，我走了。”

　　鬼面青年：“等等。”

　　面具下的唇角勾了起来，他语气熟稔，像是问候自己的老朋友：“……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几年前，他刚逃亡来到南域帝国时，不远千里赶来的杀手把他堵在了一条死路里，他的身边已再无高手能够助阵。他躲在一人高的木箱子里，脚步声逼近。
　　“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突然，巷子的另一处，一颗石头从高墙上扔了下来，“噼啪。”
　　“在那！”
　　杀手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从箱子里钻了出来，逃离了那里。
　　他跑出巷子，陌生的街道让他一时不知道要躲到哪里才安全。
　　“这里。”
　　身后的窄门里传来一道声音。

　　那是他和主角的第一次遇见。
　　鬼面人忘不掉当时主角的眼神，像一头野性的狼崽子，他不服这整个世界。

　　那时候的主角和现在一样拽拽的，空洞的黑眸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丝毫没有想要和他聊的意思，只留下了一句：“不必报答，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恃强凌弱。”
　　时隔几年，两人再一次在相遇于王城的地下黑市。

　　鬼面人问完，主角撇了他一眼，仿佛对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一样，他不准备回答，抬脚就要离开。
　　忽然，主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你说过，可以帮我一个忙？”

　　“嗯。”鬼面人抱着手臂的身子微微挺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主角：“帮我找一个王子。”

　　在人类大陆有四个最为强盛的国家。
　　由于南琛连这本书的主角是哪个国的第几位王子都忘了，只能一个一个筛选。

　　他实在是记不得那本书三千多章前的最开头是怎么写的了，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想呸一口这本书的渣作者。
　　所以说写文灌水要不得啊喂！

　　不过好消息是，这本书的主角现在应该还在猥琐发育阶段，他还有时间去调合人鱼与主角的矛盾。
　　反正知道了主角是哪位了，只要以后人鱼别去打人家就没事了嘛。

　　这样他就能继续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南琛美滋滋打算着。

　　由于本书的主角爸爸后边干的那些光辉事迹现在一个也没有发生，南琛绞尽脑汁，把这本书犄角旮旯的信息都给挑着捡着，能想到的全给小弟描述了一边。

　　毕竟自己总不能说让你找的是即将上战场后屠城灭国化身神龙的那个王子吧。

　　实在是想不起来太多前期的信息了，南琛燃烧脑细胞，把能想起来的鸡毛蒜皮的事都说了，什么这位王子身世凄惨、小时候饭量惊人、会空手翻跟头……balabala的说了遍。
　　南琛不知道，这期间还追过很多本小说的他，已经把其他文的设定和《纵横四海》搞混了。

　　主角迟疑了一下，主动省略了一下那位王子三岁还没断奶的这类事。
　　他鸡蛋里面挑鸭蛋，挑着捡着一些相对较大的事件描述了下这位王子。

　　主角越说，鬼面人身子越僵硬。
　　在听到那位王子小时候一顿十个面包时，他实在忍不住了：“够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北境王子的？”

　　鬼面人摘下了画着恶鬼图腾的面具，狰狞的面具之下时一张年轻的面孔，冰蓝色的眸子像是北境雪域上经年不化的寒冰。

　　帽兜落下，金色的发丝如同阳光撒在了上面般闪耀，一只白鼬从他的帽衣下钻出头来，他轻轻托住白鼬腰，往上一拉，白鼬被拉成一个长长的白条，和他领子上的白毛浑然一体。
　　鬼面人，也就是北境王子，他白皙英俊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你真的是，每次出现都会给我带来惊喜。”

　　主角：“.......”
　　主角：“...............？”

　　北境王子盯着主角面无表情的脸，他在这张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这个人，他看不透。

　　而主角……主角已进入宕机状态。

　　北境王子生在极寒之地，那里民风直爽而彪悍，幼时的那一段经历让他对主角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于是跟他说话从来也是直来直去：“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主角早已猜到了对方是北境国的重要人物，但别的他还一概不知。

　　北境王子靠过来，白鼬在他怀里也好奇地朝主角凑了过去。北境王子顶着一张冷冰冰的帅脸，语气八卦：“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那些事的？说说。”

　　主角：“……”
　　忽然，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心头一震。

　　该不会人鱼在找的那位王子，就是面前这位？

　　“你是三岁还没断奶？”主角痛苦的试探。
　　北境王子冰美男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不错。”
　　“你有异族血统，小时候血脉爆发把厨房炸了？”主角不死心，继续追问。
　　北境王子捏着白鼬颈皮的手一紧："是我。"
　　主角挣扎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小时候见过人鱼？”
　　北境王子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好兄弟，这你都能知道？！”

　　主角心如死灰。

　　北境王子莫名觉得主角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他打量着主角：“你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
　　主角已经调查他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知道这么多，却这么多年还为我保密，如今又把这些信息主动说给我听。

　　果然，他是在好心提醒我，让我小心。
　　北境目露欣赏：“我就喜欢你这种光明磊落的作风，不像他们，一个个都背后算计人。”

　　而此刻的主角……
　　此刻的主角不想理他。
　　他嫉妒的心里发酸，像个领地被人冒犯了恶犬，想要发疯咬死靠近他领地的每一个生物。

　　他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小人鱼真的遇到过一位王子，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人鱼当时救下自己时，是不是也在想着，他救下的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北境王子就好了。

　　怪不得那么努力学着人类语，怪不得一直对人类有好感……
　　原来，都是因为那位王子。
　　主角内心像是拳头攥住，酸楚得让他几乎要站不稳。

　　北境王子身穿华贵白衣，冰蓝色眸子和金色头发更显得他气质非凡。

　　好想杀了他。
　　杀了他吧。
　　死掉就好了。
　　死也要杀了他……
　　葬在一个远离海岸、没有人知道的角落……
　　杀了，杀了，杀了……
　　去死好了
　　阴暗的情绪袭来，他内心抽动着，像留着口涎的恶犬。

　　“……你什么了？”
　　北境王子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含着些担心。

　　人鱼亮闪闪的紫眸仿佛和他重叠在一起，那天小人鱼轻柔哼唱着和他说：[一定要帮我快点找到那位王子啊。]

　　人鱼仿佛怕他不放在心上一般，靠在他的身边一脸认真：[一定要找到他。]

　　一定……

　　.......

　　主角离开之后，北境王子抬手敲了敲窗框。

　　两短一长。

　　几个黑衣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已经摘下来面具的北境王子：“我想，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诧异：“怎么会，这一路并没有暴露的时候啊。”

　　“他刚刚问我，能不能帮他找一个人，”北境王子掐着白鼬的颈皮，白鼬在他怀里舒服得软成白面团。

　　北境王子揉搓着它：“四国之内，符合那些条件的王子能有几个。”

　　“他这是在点我。”刚刚主角描述的那些话，明明就是在形容他的，“这位被称为废材的南域帝国七王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凭借自己不怕死般的狠劲，加上过人的智慧，从小被人拐走历经坎坷的他当年终于回到了北境王室。
　　现如今，成为了北境之地的一方势力的他，这与主角说的那些条件完全符合。

　　“殿下，需要我们深入调查他吗？”
　　北境王子：“不用。”
　　“可......”

　　桀骜的北国之子像是潜伏着的雪豹，他饶有兴味的把玩着主角和他交易的新炼金设备，眼尾微微上挑，冰蓝色的眸子意气风发：“他虽然奇怪，但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我也不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44
　　主角换下黑袍，浑浑噩噩走在街上。
　　他又获得了一笔钱，他的炼金技术在此期间不断提升，这次和前几次赚的金币加在一起，是数目很大的一笔了。
　　他之前把那些钱拿去定做了一份礼物，今天的这笔钱刚好够付完最后的欠款。

　　他怀揣着沉甸甸的钱袋走在街上，巷子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急匆匆的，像蚁巢忙碌的蚂蚁，为了几粒芝麻劳碌终生。面包炉子打开，冒着烟火气，乞丐在旁边哀求，嘈嘈杂杂。
　　这和人鱼所处的海边如同两个世界。

　　钱袋里金灿灿的金币足够一家人吃上几辈子，它沉甸甸的坠在胸口，却又仿佛很轻。轻飘飘的装着是他所剩无几的自信。
　　玻璃窗倒影着他的影子，沉闷的黑发在北境王子耀眼灿烂金发的衬托下，像是污浊不堪的淤泥。

　　主角现在还不是那个能毁天灭地的世界之子，少年怦然心动，却又无可奈何，努力着想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送给心上人。
　　他恨不得捧着一颗真心献上去给他践踏，却又踌躇着，担心自己跳动的心脏太过于轻贱。

　　他怕弄脏了他的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