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患者请自重》钱钱来

2、初遇

　　走进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占据半墙鲜红锦旗，接着是钉在墙上亚克力板上，医生团队介绍。

　　林钰文，燕京大学医学系硕士，擅长各种心境障碍（如抑郁）；睡眠障碍；应激及神经症性障碍诊治.....

　　还是学霸中的斯文败类，钟淮月暗想。

　　见她驻立不动，林钰文拉开自己的办公椅，坐下翻开本病历，说道“我手下病人比较多，可能会比较忙，你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我能接受”

　　“先和你说一下上班时间，明天开始，我们值夜班，夜班之后就是两天休息，一个月八天休，规培医生一般都是按照带教医生排班表来安排，早八晚五，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夜班要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钟淮月心里暗骂，一来就值夜班，够幸运，但还是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应下“好的，林医生”

　　林钰文根本未察觉到自己小徒弟不爽的情绪，还在自顾自道。

　　“我们医院，分两种病房管理制度，一是开放式病房，里面的患者症状较轻，可以自主控制病情，病人可以随意进出病区，病人的家属也可以随意探视”

　　“那封闭式呢？”

　　钟淮月问道

　　“封闭式比较复杂”林钰文边解释，边翻看病历

　　“封闭式病房的患者，病情无法稳定控制，且会有自杀和攻击人的倾向，病人家属也不可随意探视”

　　随后，林钰文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嘱咐钟淮月

　　“以后要是碰见做治疗，需要到封闭病区，要和我说，陪你一起，里面病人大多数情绪不稳定，安全起见两个人保险点”

　　听林钰文这话，钟淮月想起，大学课堂上，教授曾向大家说起过，精神病人突然失控咬掉正在为自己治疗医生的耳朵，不经毛骨悚然。

　　机械一般连连点点头。

　　林钰文见小姑娘吓成这样，笑道安慰“有攻击倾向的病人，护士会将他用束腕带固定在床上，你不用担心”

　　钟淮月意识到自己失态，直了直自己的身子，将头发挽在耳后。

　　“那接下来，我应该干什么？”

　　林钰文将自己手上病例递给钟淮月，示意她翻开。

　　第一页上，赫然印着患者的名字。

　　程澈，职业：试飞员

　　入院时间：七月二十日

　　昨天？

　　还未等钟淮月询问，林钰文便开了口“我们的精神科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有军人来就诊很正常”

　　“在试飞行动中，任务失败，差点失去生命，留下阴影....”

　　钟淮月随便挑了几句病症描述“失眠，多梦，精神状态不佳，初步诊断为（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没错”

　　林钰文回答。

　　“试飞员是高危行业，会患上PTSD很正常，只是这位病人并不是那么配合医院工作，入院没几天，就闹着要出院”

　　说到这，林钰文无奈摇头。

　　钟淮月顺势从左手边拉开椅子坐下，把病历递还给林钰文。

　　“这不是开往笑吗，如果不流院观察，万一在执行任务中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林钰文点头“是的，但我和主任会好好劝这病人，他是我的病人，明天早上医生查房时，我会特意来一趟医院”

　　他站起身，把病历放回病历车，又抬头看向钟淮月。

　　“要和我见见这位病人吗？”

　　“.....”

　　“好”

　　-

　　刚答应完，在回住处路上，钟淮月就后悔了。

　　第二天夜班，本应在家好好休息，气自己一时脑热，答应太快。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八点，自己一天劳累，顾不得装饰，只把房子简单打扫了一遍。

　　结束后，钟淮月累瘫在沙发上，环视着屋内，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

　　从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赴北方求学，离开校园，来到燕京，一步步离自己儿时梦想，越来越近，一步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这套房子是舅舅帮忙找的，虽然不大，但胜在装修温馨，一个人住足够，回头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谢谢舅舅。

　　自己刚毕业，从一座城市奔波至此，白天大部分时间在赶路，还未仔细观察这，望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离，喧嚣不停，不仅有些落寂。

　　打开手机，点开和父亲聊天界面，上一次联系还是在大三时的寒假，自己和父亲赌气不愿回家，父亲给自己打的语音电话。

　　犹豫一会，在手机上敲下这段话

　　【最近身体怎么样，爸爸？】

　　钟淮月望着屏幕良久，长叹一口气，还是把信息清空。

　　突然意识到，从到家至现在，一通折腾下来，已是晚上十点，便匆匆解决了晚饭，洗漱完便上了床，顺便给手机定明天上午七点二十闹钟。

　　做完这些事，钟淮月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

　　凌晨三点，医院病房内，夜班护士查完房，走出门。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缓缓张开双眼，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到窗前点了根烟。

　　他穿着病服，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鼻梁高挺，显得格外苍白。

　　他眼神空洞望着窗外，房间昏暗，程澈手腕撑着窗沿，指甲升起弥漫烟雾。

　　这几天他一直给队长发消息，称自己病已痊愈，申请提前归队。

　　但自上次试飞行动过程中，男主突然发病，最后紧要关头，还是靠着队友，才能安全降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鉴于程澈是队里首席试飞员，宝贝疙瘩般的存在，队长哪敢再让他在冒险，急着向局里替他批一个月假，放言道，状态不好不许归队！

　　想到这，程澈把烟掐灭，转头扔进垃圾桶。

　　【行，不让回，我就写申请书，亲自交给局里】，程澈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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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钟淮月是被闹铃吵醒的，按掉铃声，发现林钰文七点时就给自己发了短信

　　【八点，在医院，别迟到】

　　“乖乖，起的比鸡还早”钟淮月嘴里边嘟囔着，又掀开被子立马起身，翻身下床。

　　来到浴室，钟淮月一手刷牙，另一只手腾出回消息【好的，在路上了】

　　洗漱完后，钟淮月匆匆下楼，打车赶往医院。

　　到了科室门口，挂在门口的时钟正好指向八点，钟淮月庆幸自己第一天未迟到，便放慢脚步，慢悠悠走向医生办公室。

　　刚进门，林钰文就递给自己一件全新未拆封的白大褂“你来的正好，这是我早上去劳保科替你领的，还有工牌，从今天起，你就是规培医生了”

　　钟淮月接过，听到规培医生这四个字，心里暗自窃喜，又懊恼自己在家时奚落林钰文，感情别人早起是给自己拿东西呢，正是个“好师傅”

　　“谢谢林医生！”

　　“快换上吧，一会八点半和我一起查房”

　　-

　　医生都已陆陆续续来到科室，钟淮月见大家都已准备去查房，便拿着林钰文给的白大褂，在医生办公室厕所换上。

　　这段时间还未来得及修剪头发，已经长到胸前了，她将海藻般头发束起，漏出光洁的额头，整理衣襟，完事后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左右端详几眼，就出了门。

　　见他们正准备出发，钟淮月小跑到林钰文身边，其他医生见这动静，早已见怪不怪，只要是规培生，基本都是林医生带教，谁让别人有实力呢。

　　其中一位烫着栗色头发的女医生打趣“林医生就是比咱们卷，这都夜班，还来查房呢”

　　医生们都笑出声。

　　主任见人都已经到齐，走到钟淮月身边，便清了清嗓子，介绍道

　　“这是新来的规培生，刚毕业，各位都照顾点”

　　主任发话，各位医生都停止了嬉笑，严肃点了点头。

　　随即主任走进病房，其他医生都紧随其后，钟淮月等大家走完，默默跟在最后头。

　　“......”

　　等程澈醒来，病房里已经站满了白大褂，望着眼前一群人，不仅有些发懵。

　　反应过来，不仅有些恼火，觉得自己像实验室里小白鼠，任人研究。

　　程澈不耐烦抬起头，目光与站在末尾的女生不期而遇，视线只交汇一秒，他便觉得模糊的画面慢慢变得具象。

　　窗外吹来一阵风，撩动了她额前发丝，也撩动了他的心。

　　主任见他呆滞住，便喊他名字。

　　但程澈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停止，仿佛时间凝固，他屏住呼吸，心跳开始加速。

　　回过神来，见所有人看着自己，挠挠头，来掩饰自己尴尬情绪。

　　钟淮月见状，低下头偷笑，象征性咳嗽一下。

　　程澈默默用手整理自己刚睡醒时鸡窝般的头发。

　　待负责医生交代完病人情况后，主任带领各医生走向下一个病房，林钰文要和程澈交代些事，便留了下来。

　　主任见状，就没说什么，只交代待会自己查完房，让程澈去自己办公室找他。

　　人走完后，就只剩林钰文、钟淮月和程澈三人，林钰文率先开口道

　　“程澈，关于你之前说要出院这件事，我没权利做主，你得去问过主任，但只要你一天没出院，该做的治疗还得做”

　　不同之前，程澈这次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应声答应。

　　钟淮月皱着眉头，满脸问号看林钰文，不是说，是个刺头么，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下了？

　　后来她才知道程澈留下，不为别的，单纯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