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 如果重来》月如安

27、第 27 章

　　27、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小狐狸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
　　但因为体位的忽然变动，失重坠落的过程中原来被它踩在脚底下的咒灵玉变成了套在它的脑袋上，远远看着好像一只狐狸脑袋上顶了一个鱼缸。
　　要不是屁股后面拖着两条油光黑亮的大尾巴昭示着它的不普通，这场面看着就像他们在这里聚众虐待宠物狐狸。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疯狂大笑，“这智商也太随你了~”
　　大白猫也非常拟人的在地上笑到翻滚，四只小爪子在胸前用力抓挠，尾巴都跟着一抽一抽的，把幸灾乐祸四个字诠释到淋漓尽致。
　　这时候那只狐狸终于摆脱了卡在脖子上面的“壳”，面对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狭长的双目眨了眨，露出人性化的不爽。
　　它毛茸茸的尾巴上面流转起漆黑咒力，尾巴尖尖上浮现出两个黑色咒力球，刚一丢出去就直接炸开，溅了一人一猫一身黑泥。
　　五条悟还有护身的无下限挡一挡，白猫却真的被淋了一身，愤怒的发出一声“喵嗷”，扑上去跟狐狸厮打了起来。
　　刚刚安静了一会的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硝子看着一地黑乎乎烂泥一样的玩意，痛苦的捂住眼睛，感觉自己的房子不能要了。
　　夏油杰也没想到它们会搞这一出，连忙光速把它们收回咒灵空间，不等任何人催促就熟练的召唤咒灵开始打扫。
　　托被他们两个打烂了一千八百遍的高专的福，现在收拾残局他是专业的！
　　“是错觉么，总感觉你捏出来的咒灵不太像咒灵。”硝子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两只咒灵消失的地方。
　　“确实，看上去灵动的多。”五条悟跟着附和。
　　他们这些常年跟咒灵打交道的人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这种等级不高的咒灵按理说脑子里除了杀人以外不会有别的想法，但夏油杰捏出来的这两只却明显不太一样。
　　虽然不至于达到人类水平吧，但起码差不多有了通人性的小动物一样的智商，甚至还能表达喜怒哀乐。
　　“毕竟是捏出来的，可能跟正常咒灵不太一样。”夏油杰耸耸肩，“管它呐，有点智商也挺好，以后战斗时就不需要我随时盯着了。”
　　这时候的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项新能力背后到底隐藏着多么恐怖的信息量，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更多集中在夏油杰新收服的咒灵“黄泉之门”上面。
　　五条悟跃跃欲试要求他放出来看看，但夏油杰遗憾摇头。
　　“它的‘即死’诅咒即便被收服了也依旧起效，这只咒灵几乎不能以正常方法动用。”
　　“那你那个想法怎么办？”
　　“我对咒灵操术的极之番已经有点思路了。”夏油杰道，显然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等我的实力再提升一些，应该能将这只咒灵的术式提取出来。”
　　硝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么早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摸索到这里了。
　　在她的记忆里，即便十年后的夏油杰也从未展露过这项能力，高专第一次付出的巨大代价体味到咒灵操术诡谲多变的恐怖潜力是在羂索手里。
　　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不会用？还是不想用？
　　硝子默了默，没再继续思考下去。
　　无论上辈子夏油杰是其中哪种情况，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她还有机会改变那个结局。
　　“然后呢？你该不会想把所有负面力量全吸进自己身体里面吧？”五条悟忽然警惕的道。
　　硝子立刻转回目光——这可太像夏油杰能干出来的事情了。
　　“啊……还能这样？”没想到夏油杰先愣了一下，竟然真的露出思索的神色。
　　“喂！”
　　“啊啊先别动手啦，其实我想的是别的办法。”
　　“天元结界。”夏油杰语出惊人。
　　“嘶。”五条悟抽了口气，“之前你还嫌我不尊敬天元大人呢，现在自己倒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这是大义。”夏油杰说道。
　　“我可以将抽取出来的术式反向捏出一个新咒灵，舍弃其他全部能力来换取最大程度上的储存和转化效率，然后将它跟天元结界结合起来，让天元结界自动收集覆盖区域内所有非术师生成的诅咒，然后再由咒灵来储存消化。”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期待，“只要将结界铺的足够大，就能彻底阻隔咒灵了。”
　　“大工程啊。”五条悟一点都没觉得这理想过于骇人听闻，反而轻轻捏住下巴，真的去设想要怎么实现这一伟业了，“首先得把烂橘子处理一下，不然他们包准给你找麻烦。”
　　他学着总监会那些家伙的口吻厉声喝骂，“大逆不道！妖言惑众！死刑！死刑！”
　　“哈哈。”
　　“还有天元大人那边，不知道对此什么态度。”
　　“所以我决定先对付总监会，等控制住咒术界再去尝试接触天元大人。”夏油杰道，“以免打草惊蛇。”
　　“啪”“啪”“啪”
　　五条悟配合鼓掌。
　　“很有志气哦，杰~”
　　“说起来……你们有想过回高专吗？”
　　就在这时，家入硝子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就算是你们两个，也做不到替代总监会承担起咒术界运作的吧。”硝子摊开手，“有没有想过干脆回来，先毕业留校转正，然后一边给自己培养帮手，一边找机会偷偷接近天元大人？”
　　“……”
　　“……”
　　五条悟觉得这也是条路子，下意识歪头看向夏油杰，想听听他的想法。
　　虽然现在他们都已经上了通缉名单，但如果夏油杰想回去，他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但夏油杰沉默片刻后，却压低了声音，注视着硝子的眼睛。
　　“硝子，你是真心认为被我们拉拢的人能顺顺利利活到毕业吗？”
　　家入硝子跟五条悟同时一怔。
　　夏油杰是正常世界长大的孩子，所以他比土生土长的咒术师要更清楚正常世界里正常的以培养保护学生为己任的学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对此全无异议是因为他秉承“弱者生存”的理念，认为强者理应承担更多东西，但现在他已经不会被这种想法蒙蔽了。
　　“我对夜蛾老师只有敬意，但在这一点上，我与九十九前辈的立场相同。”夏油杰冷声道，“夜蛾老师尽力了，他豁出去一切想要保护我们这些学生，但高专的实际控制者从来不是他。”
　　“如果高专真的能够保护好学生们，理子不会死在薨星宫前面，灰原也不会白白死去。”
　　尤其是灰原，理子的死亡尚可归咎于他们自己实力不济，灰原的死却充满了赤裸裸阴谋的味道。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对灰原的死亡给出一点点说法，没有人为一条年轻生命的消失而受到惩罚，连一点面子上的警告或停职都没有。
　　灰原的家人最后只得到了一点微末的抚恤金和一句轻飘飘的监测错误，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女甚至到最后都没能亲眼见到哥哥的尸体。
　　哈，好一个监测错误，真是个万能的答案。
　　夏油杰的眼中流露出讥诮。
　　二级咒灵和一级咒灵的咒力波动区别可真是小啊，竟然能让专业监测的窗组织和承担咒术界大部分运转的咒术高专从初审到复核再到任务派发全过程中所有经手的专员全部出现监测错误。
　　这可真够意外的。
　　这是个例吗？
　　不是。
　　夏油杰曾经查过，几乎每一年都有咒术师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去。
　　他们中有的人离经叛道与总监会不和，有的人术式特殊被视作威胁，有的人甚至仅仅只是因为拥有奇特的体质，可以用来做成强大的咒具而已。
　　当然也有真正的工作失误，可这一类在庞大的案卷里甚至占不到五成。
　　他的眼神再次阴郁了下去。
　　“当整个框架都歪了的时候，留在框架里面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的脖子伸进上吊的绳套，然后把踢翻凳子的权力让渡给那些‘大人’。”
　　“他们对付不了我们，就会把手伸向跟我们走的近的人，而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所有人保护在羽翼下。”
　　“毕竟规则就是他们定的，规则内他们就是无敌的，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
　　硝子默然无语。
　　她又想起了上辈子的经历，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她也并不抽，就夹在手里默默发呆。
　　“抱歉啊硝子，是我失态了。”夏油杰很快调整情绪，冲家入硝子露出微笑。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拍在他脸上，把他的头推得一歪。
　　“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他说道，“既然现有的规则不理想，那就构建一个新的组织，然后一起去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不就好了么。”
　　“他们不管规则，那就统统不要管好了，以后的规则由我们来定。”
　　“以后咱们自己也办一家学校。”说到这里五条悟是真的起了兴致，眼睛闪闪发亮，显然已经陷入美好畅想，“老子让让你，你来当校长，老子来做教导主任，然后把夜蛾弄来当老师，老子也要让夜蛾天天给老子交任务报告，还有每天5000字检讨也不能少！”
　　“……”
　　“……”
　　“呃……这些还是以后再讨论吧。”夏油杰小心翼翼的道，期盼五条悟赶紧忘掉这一茬。
　　不然总感觉他们以后会被夜蛾老师追着天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