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丘山丘山

3、新同桌

　　“上课好好听讲，不会的及时问老师，别胆小不敢问啊。”不知道这是不是全国家长的统一话术，反正叶满秋爸爸从小学到初中把叶满秋送到学校门口后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基本上都是这句，连措辞都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这是初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叶满秋妈妈一直觉得重要的一天就该以早饭的鸡蛋作为美好的开头，于是在吃过早饭后就由叶满秋爸爸把她送到了学校。
　　作为家里独生女，叶满秋早已习惯家里对她包办的一切，不用多说也不用多做，爸爸妈妈会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她只需要躲在父母身后做一个符合长辈心意的乖乖女就好，在叶满秋的记忆里她似乎总躲在父母身后看着他们与别人熟稔地交谈，自己只需要配合着喊出那一句叔叔阿姨好就可以获得一句这孩子真文静听话的称赞，多年之后已经能熟练与长辈谈笑的叶满秋似乎透过记忆的长河和父母与他人交谈的身影看到了彼时正稚嫩胆怯内敛的小叶满秋。
　　秉持着马老师在报道那天所说的“进校就进班，进班就学习”的圣旨，叶满秋下了爸爸的车后就匆忙背着书包进入了班级，此时已有一些同学到了班里，还好来得不算晚，叶满秋悄悄松了一口气。也许因为是开学第一天，马老师也早早就来到班里转悠着，慑于马老师的严肃形象，班里同学似乎都格外惧怕她，此时看她来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只好拿着新发下来的教材预习了起来。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来齐，早读下课铃也打响了，下课铃过后的五分钟便是正式上课，但这五分钟也足以让同学们喘口气了。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马老师的语文课，上课铃响后大家更是一个个端正坐姿，目光如炬地看着讲台上踩着高跟鞋气势如虹的马老师，这一节课她并不打算讲课而是打算开班会调座位，影县第二中学实行的教学方式是师徒制，一桌即为一组师徒，师傅为成绩较好的同学，坐在外面；徒弟为成绩较差的同学，坐在里面，两个人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因为这是刚开学只好以小升初成绩作为依据进行分组，在期中和期末考试结束以后根据考试成绩会进行新的变动。不论如何有个新同桌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暗暗期待着自己的名字以及与自己相邻的那个名字被马老师喊出来，叶满秋当然也不例外。
　　“叶满秋，苏闻，你们俩坐到一桌去。”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叶满秋一惊，下意识就想抬头寻找苏闻的身影，可惜本就有些内向的她在军训的时候只认识了白钰和站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同学，别说苏闻这个人是谁了，她之前连班里有这么个人都不清楚，可惜为了不耽误课上的时间，换桌搬东西都要求是晚上放学之后进行，第二天两个人再正式坐到一起去，正想着苏闻是谁的叶满秋听到马老师喊了白钰的名字，她和自己的小学同学张子康坐到一起，更令叶满秋惊喜的是马老师把白钰调成了自己的后桌，她心里更是欢喜，这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一节则是对面班班主任也就是蒋扬枝的班主任梁老师的课，梁老师是个体型高大的男人，身穿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带有理工系男生特有的地中海，确实符合了叶满秋对数学老师的刻板印象，叶满秋的五班和蒋扬枝的六班不仅是对面班更是“兄弟班”，这意味着他们两个班共用一套教师，这更让叶满秋暗暗窃喜地觉得她和蒋扬枝是天生一对的好朋友。
　　这一天的课基本上都是课任教师介绍一下自己的课程，并没有讲课的实质性内容，于是这一天倒显得格外快就过去了，下了最后一节课班里兵荒马乱地按照座位表搬东西到自己的新座位上，苏闻收拾得要慢一些，叶满秋只看见里面的桌子上一堆东西却并没有看见本人，正发愣的时候听见蒋扬枝在班级门口叫她名字，她和已经收拾好东西的白钰相视一笑后就赶紧出去找她的枝枝了，出校门的路上她俩的新同桌就成为了两人叽叽喳喳的话题，蒋扬枝毋庸置疑地成为了师傅，她说她的新同桌是个姓潘的腼腆男生，叶满秋只好说到她还没见过她的新同桌，明天见了之后再告诉蒋扬枝。
　　第一天开学也没有什么作业，叶满秋晚上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叶满秋踏着晨间微光到了班里，叶满秋的座位在中间那排的倒数几桌，她绕过讲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见自己的新同桌苏闻正在看书，叶满秋扫了一眼发现是后面图书角的课外书，叶满秋心里突然蹦出个奇怪的想法：“他喜欢看课外书而且成绩不太好，那他是个只喜欢读课外书的书呆子还是有着小聪明并且有很多爱好的人呢，他是不是因为贪玩导致的成绩落后呢，或许我也可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点点激励他让他成绩变好。”多年之后的叶满秋想到当时自己的这一想法时只想发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本课外书就可以联想出这么多内容，觉得当时那个无知少女还是被一些电视剧和小说荼毒的有点深了。叶满秋的视线转移到苏闻这个人身上，苏闻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戴着一副深色黑框眼镜，留着当年比较潮流的锅盔头，脸上白白净净的并没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会长的青春痘，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此时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这本课外书，看见叶满秋来了之后他把课外书收了起来，兴许是怕这个陌生的“师傅”会向班主任打小报告，叶满秋坐下之后倒也鼓足勇气说了一句：“你好，我叫叶满秋”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也回了一句：“你好，我叫苏闻”这便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和第一次正式对话，多年之后已经上大学的叶满秋回忆起这一画面时竟然是静动相间的，在她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倒是自己刚走到桌子旁边还没有坐下，以站着的视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苏闻浏览着手中的课外书，头和目光随着文字不断向下伸展，因为当时校服还没有发下来所以他们穿的还是自己的私服，但她早记不清苏闻当时穿的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的衣服了，兴许是类似于校服那样的白色吧。
　　在两人熟了之后叶满秋问起苏闻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苏闻用他那惯常的夸张语气说到：“我去，第一次见你我就感觉这个女生也太高了，尤其是脖子有那么长，像一头长颈鹿一样。”可惜当时的叶满秋不知道苏闻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是对她身高的暗暗感叹，总之第一次见面叶满秋倒是对苏闻印象不错，或许是苏闻看课外书的举动让她莫名联想到了好学和知识渊博这些特征，不知道之后他们的相处又会如何呢，叶满秋心想，希望是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