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余与鱼于雨遇

13、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奈川南放下手，精致绮丽的面容便完全显露出来，微微凌乱的黑色发丝，衬得细腻肌肤白皙到几乎反光。

　　浓黑长睫犹如夜幕垂覆，蝶翼振翅般轻颤，缓缓露出一双比之琉璃还要剔透的浅金眼瞳。

　　在昏暗巢穴里，被恶龙唯一囚禁着的珍宝，美丽地动人心弦。

　　下一秒，一只手掌覆盖住这双眼眸。

　　只是五指微张，就能将手下的这张脸庞遮住大半，再无法让人看见其下面容。

　　冷香清淡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天边飘荡的云雾，亦或者是雪松尖上落下的簌簌新雪，明明应该轻飘到难以察觉，却比谁都要无法忽视。

　　他仿佛携着漫长风雪的冰冷而来。

　　寒冷到只要粘上一丝，身体各处就会被其轻松侵占，它渗入骨髓、心脏、甚至更深处的灵魂也一同占有。

　　轻佻恶劣，一时兴起般毫无预兆，于是他便这么相信。

　　仅仅只是一次松懈。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却是已然被诅咒深深扎根，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再难祛除。

　　“在做什么呢？”

　　声音低沉磁性，尾音只是轻轻上扬，便会带上几分似是而非的淡淡笑意。

　　“……”

　　奈川南将左手抬起，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纤细脆弱的冷白手腕——

　　上面空空如也。

　　苍天之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不喜欢吗？”

　　“嗯。”

　　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没有动，奈川南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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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睫在手心轻轻刷动，带来一阵痒意。

　　五条悟将修长手掌下移，滑至淡粉薄唇上，手心托住他精致的下巴，拇指抚至唇瓣，向下轻按，指尖缓慢摩挲。

　　手指浅浅地探进湿软唇缝，似乎是想更加深入，停顿片刻，最终没有这么做。

　　“想去外面吗？”

　　轻描淡写地问出这句话。

　　黑发脑袋搁在吊椅藤编上，下巴被人托起，只能仰起头看他。

　　能一眼望到底的浅金眼眸中只有他的倒影，再没有其他。

　　仿佛给这双眼球刻上了独属于他的烙印。

　　乖巧地待在手掌里，手心处尽是一片温软。

　　一副任人施为的模样。

　　然而，被再次无情穿透的无下限又在告诉他——

　　「小骗子」

　　表面上对他撒娇，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有他。

　　看着他的这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偶尔泛起细微涟漪，也无法在他的眼里长久停留。

　　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纯粹到近乎漠然。

　　总能将他内心的恶念轻易勾出——

　　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在他的身上刻下印记，淡化也没关系，他可以一遍遍加深。

　　只是诅咒还不够，始终注视着还不够。

　　不满足。

　　不知满足的本性，得不到那就抓起来关着，骨子里惯有的掠夺欲让他总是忍不住索取更多。

　　即使有可能被讨厌，也要将他攥在手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论哪一处都只为他打开，只为他绽放。

　　每每多得到一点，喉咙就愈发干渴。

　　他想要他，且欲壑难填。

　　要紧紧抓住，这是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的珍宝。

　　一旦让他彻底离开，可以绝情地看都不会回头看一眼。

　　接下来会去往何处、身处何处，没有任何目的地。

　　像只居无定所的猫，不会在一处长久驻留。

　　更是无从知晓踪迹。

　　随心所欲？

　　只不过是因为与那个世界无关的任何事物，他全都不在意罢了。

　　欲望在骨血中沸腾。

　　既然那个世界注定被毁灭，那么留在这里不好吗？

　　毕竟在哪里都可以，在哪里都无所谓。

　　待在他的掌控之下，就这样直到永远不好吗？

　　权利、荣耀、财宝……

　　他予取予求。

　　任何想要的，他都可以为他亲手奉上。

　　但是，可惜的是——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他所愿。

　　无论是那道牵着他的小小身影，还是一遍遍离开他的背影。

　　从来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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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他圣洁清冷的神子皮囊之下是怎样骇人的恶欲。

　　这欲望终日焚烧着理智，这团灭世之火与心脏融为樊笼。

　　从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这一点。

　　随后，冰冷倾轧而下。

　　那种想要将一切尽数摧毁的暴虐欲，被冷意尽数封冻，埋藏于冰原之底。

　　连带着情感被一并尘封。

　　但他又比谁都要清楚，被终日压抑的情感，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烈火埋入地下，随着时间愈发长久，这无法熄灭之火只会变得愈发癫狂。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当它重见天日，这爱欲便一发不可收拾，只想将两人不分彼此地一同燃烧，一丝灰烬都不要剩下，彻底毁灭。

　　疯狂想法日夜滋生。

　　只有确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随着心脏而跳动的躁郁才会有片刻安静。

　　「快点吧」

　　总是这样没有一丝感情地敷衍他，只给他一点点甜头。

　　让他只得细细品尝、这尖刀上仅留的一丝甜蜜，即便将锋刃一并吞入腹中，也只有残留的漫长地无滋无味。

　　耐心快要耗尽了。

　　「再快点吧」

　　被克制地关入牢笼之中的凶兽在内心深处轻轻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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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发男人还未出现时，生成而出的精神力丝线便悄无声息地由实化虚。

　　周遭不可见的虚空中，淡金色丝线缓慢游弋，拖曳出近乎透明的缕缕水痕，给空间荡起轻微涟漪。

　　对于丝线而言，虚空脆弱无比。

　　即使大部分的攻击力被抑制而下，虚空仍旧被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丝线轻易割裂，留下中空坍塌的透明水色。

　　美丽之下，隐藏着极致危险。

　　奈川南的眼睛重新见到光亮。

　　唇瓣被五条悟用指尖狎昵按弄，这个人的身上明明带着冰冷气息，手指却是炽热的，从双唇处传来的温度几乎烫地他生疼。

　　奈川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原本安静飘荡的丝线于虚空中瞬间消失。

　　当它们再次出现时，白发男人重新启动的无下限已然被其须臾穿破。

　　紧接着，丝线毫不留情地对着脖颈穿刺而过。

　　然而...并没有血液流出。

　　就在将要刺破肌肤时，精神力丝线突然停滞在这毫米之处，无法再次往前。

　　这种难以触及到真实的虚无。

　　奈川南神色不变。

　　原来已经能做到在术式破碎后直接给空白的时间叠加上无下限，无视时间间隔。

　　淡金色光华一闪而逝，精神力丝线随着意念再次没入虚空。

　　不是很超出预料，同样的招式，要是还能有第三次偷袭成功，才会让他感到诧异。

　　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五条悟退后，离他远一点罢了。

　　在之前发生过的类似情景中，言语一点用都没有，对方压根不听，始终我行我素。

　　自从经过一两次言语劝说，在那之后，奈川南便果断地放弃说服选项。

　　想说什么的话就直接干脆地刺无下限，相当于提神醒脑，用疼痛唤醒意识什么的，非常好用。

　　这次没有出现伤口，但是在与其他什么东西的长期战斗经验积累下，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至少还是拥有的。

　　因此，奈川南的内心非常淡定，就等着五条悟在下一秒本能远离他。

　　但是，别说一秒过去，等到一分钟过去，白发男人依旧不知道在想什么地垂眸注视着他。

　　“……”

　　奈川南陷入沉默，是由于没有疼痛刺激，所以才没什么反应吗。

　　浅金眼眸与白发男人谨慎对视。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

　　他们一直维持着这种暧昧姿势，没有人最先动作。

　　奈川南的精神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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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眼眸半阖。

　　苍蓝眼眸被雪色长睫轻轻遮掩。

　　奈川南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随后，箍住他下巴的手掌便被白发男人漫不经心地收回。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奈川南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每当他差不多就要忽略掉六眼的注视时，总能精确地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时不时被提醒几次后，奈川南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接着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无辜模样」

　　五条悟歪了歪头，雪白长发顺着肩膀微微倾滑。

　　「耐心等待他放松下来」

　　五条悟并没有继续动作。

　　只是轻轻眨动着那双蓝眼睛，神情专注，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等到他慢慢习惯被注视后」

　　奈川南移开目光，在精神感知下，独属于六眼的侵略视线格外显眼。

　　视线无处不在、避无可避，只能强迫自己接受。

　　「就会突然地扎他一下」

　　“为什么要生气？”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他的思绪猝不及防打断。

　　“……”

　　奈川南将目光移回到五条悟身上，面色不变与他对视。

　　“那些不值一提的东西坏就坏了，你不喜欢的话，我接着找就是，这次是要特级咒具、宝石还是矿石？”

　　五条悟云淡风轻道。

　　自顾自地在那猜测。

　　奈川南边这么想边开口道:“都要。”

　　精神力的掠夺特性哪哪都好用，唯有一个缺点——

　　「无法长时间使用」

　　想要维持住预期中的漫长时间，就必须提前储能好巨量能量。

　　这个巨量的描述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将近一周过去，才堪堪充到预期量位。

　　万幸的是，对于能量的具体类型并不是很针对，保守点来说，几乎来者不拒。

　　只要蕴含能量，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充能。

　　总之，这些含有特殊能量的东西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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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不放你走？”

　　接收到回答后，白发男人继续发问。

　　六眼时刻注意着他。

　　“还是说...我把你弄疼了？”

　　五条悟的唇角勾起轻微弧度。

　　奈川南不想说话。

　　“我明明都没有用力诶。”

　　五条悟的声音暧昧地耐人寻味。

　　不知为何，奈川南突然很想揍他。

　　“那么，因为没伤到我所以不开心？”

　　奈川南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细细品味。

　　“嗯？是在撒娇吗。”

　　五条悟如是说道。

　　他总是喜欢把问句说成陈述句。

　　“好了，无下限收起来啦，小南来尽情地攻击我吧，不用担心我会死哦。”

　　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五条悟毫无违和感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奈川南:……？

　　五条悟抬起一条手臂，撑在他肩旁，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接着，以这种环抱住他的姿势俯下身，向他凑近。

　　周遭的空气被一点点压迫。

　　脖颈被倾滑而下的雪白发丝轻扫而过。

　　奈川南没有动作，漂亮的眼睛眨动着，心下有些好奇。

　　五条悟低头埋入他的脖颈。

　　奈川南突然就不想好奇了。

　　但是已经晚了——

　　细微水声响起。

　　耳垂被五条悟含住。

　　在被一个软滑事物轻缓舔舐着的同时，还被猛兽叼住猎物一般用犬齿轻轻碾磨。

　　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动手动脚！

　　奈川南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白发男人轻松制住。

　　一声含糊闷笑在耳边好笑地响起。

　　“小南真是的，体术这么差就不要反抗了。”

　　奈川南:……

　　还很烦人。

　　这个白毛脑袋抬都不抬，只是一边含住他的耳垂，一边轻飘飘说道:“明明是你勾引我过来的。”

　　下一秒，五条悟对着耳朵轻轻吹气。

　　仿佛有电流入耳，爬进大脑，再逐渐蔓延至神经末梢。

　　难以言喻的痒意被激起，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本能地想要拉开距离。

　　又双叒叕被制住。

　　奈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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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将奈川南的双手反手捆住后，五条悟安抚般退让一步，不再继续折腾他。

　　白毛脑袋倒是没有抬起，依旧埋在颈窝，时不时对着锁骨蹭蹭。

　　洁白发丝带来的感觉犹如棉花一样轻软。

　　奈川南这次没什么反应。

　　只是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他还算不上排斥，毕竟被蹭蹭又不会掉块肉。

　　虽然被舔一口也不会。

　　但是谁让五条悟一副想要把他吃掉的样子。

　　这种不上不下的危险感让他本能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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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半会，气氛还有些和睦。

　　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多么剑拔弩张。

　　然而，这种安宁氛围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五条悟轻飘飘地打破。

　　“这次又想要做什么坏事呢？”

　　气氛瞬间凝滞。

　　奈川南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埋在他的脖颈处的白发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不过一会，奈川南便感觉到，桎梏住他的东西被一只手解开，他的双手重获自由。

　　解放开他的手指没有再做停留，而是掠过后腰，继续向上滑动。

　　在将脊背划出一条优美弧线后，最终来至他的脖颈处，修长手指微张，轻轻地搭在上面。

　　随后，五条悟在他的耳畔处轻声低语——

　　“不逃跑、不反抗，看上去非常乖地待在这里，像个小可怜一样。”

　　“实际上仗着我的喜欢为所欲为，榨取我的价值，把我当做工具人利用。”

　　“如果想让我继续这样下去，小南是不是应该多夸夸我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示，每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不再理会我，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在你的眼里并不存在。”

　　“再这样下去，我都没办法劝说自己，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冷。

　　携带着的冰冷气息，仿佛没入修长手指，循向被触碰之地，再缓慢渗入其中，不禁感到一阵骨头发冷。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奈川南无视那些话，直接了当道:“已经不需要你了。”

　　听闻此言，白毛脑袋终于抬起。

　　五条悟微微起身，拉开一点距离，歪头看他。

　　“是始乱终弃吧。”

　　“哦。”

　　“是故意的吧。”

　　“哦。”

　　五条悟沉默片刻，疑惑道:“是在激怒我吗？”

　　“你指什么？”

　　奈川南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淡淡开口道:“事实而已。”

　　“这样啊。”

　　五条悟发出一声无意义地轻笑。

　　“利用我这么久，这次是想杀死我、控制我、还是逃离我？”

　　奈川南只是轻轻挑起一眉道:“你猜。”

　　“全错吧。”

　　始终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冰冷无比，如同玻璃碎片般无机质。

　　这让奈川南忍不住升出一丝错觉来——

　　五条悟真的只是人类吗？

　　这双六眼比任何尖刀都要冰冷锋利，它们无视表象，穿透皮肉，向着内里之下凿刺。

　　将一切尽数剖析，全然看透。

　　然而，与毫无情绪驻在身上的密集视线不同。

　　五条悟的眼眸中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这缕笑意被苍蓝化开，显得愈发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毫无预兆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奈川南仿佛不明所以般眨了下眼睛。

　　“真的不问我吗？”

　　五条悟看上去反倒比他还困惑。

　　“……”

　　见他没有说话，五条悟直起身，“知道吗，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没有表情。”

　　接着，抬步朝窗边走去。

　　“没有情绪。”

　　站至窗前，漫不经心地单手结印，“没有技巧。”

　　随着帐消散，室内的昏暗被光线驱散。

　　五条悟侧过身，半靠窗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垂眸看着他。

　　“只有愿者上钩的□□。”

　　阳光下，雪白发丝被阳光洒上浅浅一层晕光，白地愈发接近透明，再加上这么一张俊美皮囊。

　　只是轻轻垂眸，就会带上一丝神明俯瞰人世般的高高在上。

　　“你真的很清楚啊，我喜欢你这件事。”

　　“只用这点小手段，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惯着你，以最小代价获得更大价值。”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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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庆贺100收～
也好想要作收（打滚）（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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