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余与鱼于雨遇

1、留

　　〈记录:
　　2012年2月23日，特级咒术师五条悟于世田谷区明大前站xx巷口落下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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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小巷里。

　　透白手背青筋绷紧。

　　昏暗色块之中，上位者的雪色长发被光影明暗分割，脸庞流泻倾下的发丝牢笼般遮住光线，唯有垂眸注视着他的双眸呈现出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波涛暗涌的天空色彩。

　　奈川南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都朦胧如幻，被放开后仍旧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

　　随着脱离世界的精神连接被强硬扯断带来痛楚，他只能任由侵略者将诅咒缠绕而上。

　　噩梦一般的情况下，他听到五条悟带笑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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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辟的异空间中，奈川南睁开双眼。

　　噩梦。

　　比噩梦更噩梦的是，这就是发生在几天前的真实经历。

　　平躺几秒后，奈川南认命般叹了口气。

　　右手撑地坐起，左臂抬起，顺势搭在曲起着的左膝上。

　　片刻，长睫轻垂，落下一片阴影。

　　奈川南无意义地垂眸，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所想。

　　他的世界正在走向直坠崩灭的地狱。

　　然而崩灭不可逆转，只能延缓，唯有来自于世界本源的能量才有延缓效用。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其他世界获取能量。

　　于是他离开了，去往各个世界获取本源能量。

　　本源能量的获取则是与世界契约、以委托而等价交换到的报酬，双方皆有利，因此更加平和。

　　然而却在这个世界惨遭滑铁卢。

　　有史以来第一次。

　　奈川南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眸光落在绕手腕细细一圈的咒纹之上。

　　幽蓝色咒力顺着诡秘纹路缓慢流淌。

　　指尖抚过纹路，却只有肌肤细腻微凉的平滑触感。

　　右手并指，精神力于指尖裂变成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然而注视着咒纹的浅金色眼眸却没有丝毫温度。

　　奈川南眼都不眨，直接砍向自己的左手。

　　却在距离手腕毫米处便不得寸进，这熟悉的术式。

　　来自施咒者遥远的阻拦，让他的神色变得愈发冰冷。

　　奈川南不为所动，施咒者同样不容置喙。

　　很好，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和他耗，他换了个姿势，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漫长的沉寂后……

　　大脑内还后遗着剧烈疼痛感。

　　奈川南有点撑不住，最终，指尖做刃的能量最先消散。

　　察觉到他放弃，施咒者施加的咒术一并默契退去。

　　奈川南没有搭理，只是怔怔看着指尖出神。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存在本源能量的世界，再加上内容简单的委托，加起来明明是双倍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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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的黑红色负面情绪覆在星球周身，犹如巨兽趴在上面。

　　顺畅地进入，低调地着陆，平静地找到世界意识商量委托，报酬为本源能量也熟练地要到。

　　一切都无比丝滑。

　　「杀死五条悟」

　　奈川南看着契约上的委托，杀人委托倒是没遇到过。

　　但可以做。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都有几分共性，除了势力、力量体系不同之外，语言、地区分布等都大致相同。

　　第二次收到世界意识针对于某个人的委托，两个流程应该差不多。

　　虽然区别为这个世界是不同于保护的杀死罢了。

　　委托如此，奈川南不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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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1日、17:52」

　　新宿区——歌舞伎町一番街

　　人群络绎不绝，在平均身高170的国家里，一道180左右的高挑身影站在其中格外显眼，更别说有一张绮丽容貌，和一对颜色罕见的浅金眼眸。

　　回头率居高不下，连带着这块路口拥堵的人也比其他路口要多。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搭讪，皆是被他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场所镇住而不敢上前。

　　奈川南对于视线并不在意，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人。

　　直到有人擦肩而过，奈川南的指尖突兀多出一张纸条。

　　平平无奇的装束，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奈川南淡淡看了一眼离去的人，对于伪装下的真实样貌他不感兴趣。

　　看完后的纸条被他顺手碾成齑粉，随风飘散。

　　有一直悄悄看他的人只是眨了眨眼，便再找不到身影。

　　路口人流涌动，之前那块被人群专门绕开的地方也逐渐被人流吞没。

　　那个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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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正在营业的居酒屋。

　　包间里，孔时雨坐在长桌前，紧皱眉头吸着一根烟。

　　几根吸完的烟头静静躺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直到这根被吸完摁灭，孔时雨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私人的联系方式是怎么被人找到的。

　　身为一个中介，孔时雨在今晚原本的日程安排是和一个诅咒师团体对接，然而他却推了今天所有的日程安排。

　　缘于今天凌晨时分，孔时雨收到的一封邮件。

　　「18:00，带上五条悟的资料」

　　可以说非常简洁了，简洁到孔时雨看到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开始抓狂。

　　凌晨，孔时雨终于结束忙碌的一天，躺在床上摆好姿势，在下一秒准备入睡时，私人号码突然收到一条指向明确的邮件，睡意被瞬间驱散。

　　看了看日期，孔时雨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整他。

　　一怒之下，孔时雨怒了一下。

　　因为下一秒他就在新邮件里看见了自己，全是昨天他与诅咒师交接的各种日程照片，高清□□，他甚至看得清自己的皮肤纹理。

　　孔时雨沉默片刻，果断发去一句话。
　　「请问您需要哪方面的？」

　　做了这么多年中介，孔时雨早就锻炼出比任何人都要敏锐的危险预感。

　　比起无脑对冲，孔时雨靠的从来都是大脑。

　　于是在收到「全部」这条回复后，孔时雨便从床上起身，以前所未有的敬业动用各个渠道，集中精神整理资料。

　　-下午16:00—

　　孔时雨挂着一对黑眼圈将一张写满文字的薄纸装进牛皮袋里。

　　努力一天，这一张纸便是能找到的极限了。

　　孔时雨连机票都加急定好了，就等交接完后他便飞往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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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现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孔时雨坐在原地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对于交接者是什么人他完全不想去调查，比起满足好奇心，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命。

　　在时针与数字完全重合时，他听到了包厢被推开的声音。

　　孔时雨抬头看去。

　　下一秒，却是情不自禁愣住了。

　　有人朝他走来，头顶的灯光给他黑夜般的发丝投上一圈光晕。

　　连带着那双美到令人失神、冰晶般透冷的浅金眼眸也给人些许柔和错觉。

　　然而，令孔时雨感到心悸的不是其他，正是这双比之六眼也毫不逊色的漂亮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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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六年前，孔时雨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见过五条悟一眼。

　　那是高层被屠杀殆尽之日。

　　鲜血渗入地面，在那天，连呼吸都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六眼神子穿着一身白色家纹和服，雪色长发高高束起，每根发丝都白地像在发光。

　　血液流淌至他跟前便被看不见的力量摩西分海般分离。

　　五条悟站在那里，神色淡漠无比，苍天之瞳里面没有一丝情绪，他仿佛在注视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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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淡漠眼眸与来人淡淡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瞬间重合。

　　开什么玩笑。

　　在这一刻，孔时雨心下如坠冰窟，几乎是靠意志力抑制才没有立刻夺门而逃。

　　浑身发冷，脑子便极速转动起来，还好他很快想起手中的资料，在将资料递给对方接着语速极快地说完一句话后，孔时雨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他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立刻去国外！

　　这里的后续他是一点也不想知道，之后也别想有人在国内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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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能找到的全部资料非常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包厢内仿佛还回荡着那个中介临走前视死如归般的话。

　　奈川南:……

　　空无一人的长桌前，奈川南看着手中的牛皮袋，陷入沉默。

　　默然无语片刻，奈川南就这么半倚靠着包厢门，撕开封口看起了资料。

　　虽然他能够用精神力操控他人，但操控别人找自己想要的资料，与别人费尽心力找自己想要的相比，当然选后者。

　　至于看向他却像是看见其他什么人一样惊恐的眼神，奈川南直接无视了。

　　牛皮袋内只有一张纸，整张纸上都被字写满。

　　快速掠过不重要的内容，眸光最终顿于最后一行。

　　白纸上用黑字写着一句话——

　　「咒术界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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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1日、19:00」
　　京都——五条家

　　黄昏时刻，斜阳为地面染上一层金黄。
　　排排栽种的樱花树散发出淡淡花香。

　　奈川南站在贯穿半个五条家的裂缝前，平静等待着目标出现。

　　回想起那页资料，奈川南直接在脑内划掉不必要的内容，保留有点用的部分。

　　不过对他来说资料只是当个参考，具体的还是要亲身经历才知道。

　　就比如——

　　奈川南突然从原地消失，同时空中瞬间凝聚裂变出一个精神黑洞，与紧接着极速到来、散发着悚然毁灭气息的黑红色光束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以二者碰撞为中心往外持续扩散能量，余波使空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灰尘弥漫的空中，有淡金色光华一闪而过。

　　下一秒，空间被自上而下撕裂，奈川南从开辟的临时异空间中走出，黑色裂缝于他身后逐渐合拢。

　　咒术界最强？世界最强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