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塑》汪泛泛

11、卷后卸任，快乐为王2

　　等到齐悦抱着电脑姗姗来迟时，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骆海风和钟毓秀两位大佬分坐会议桌两头，中间依次坐着各部门负责人或项目leader，这些人齐悦昨晚看过照片，虽然跟真人有点差距，但还是能基本认出来。她自然而然在最后一张空椅子上坐下。
　　除了气定神闲的两位老板，其他人皆是低着头，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
　　人到齐，门关上，过了眼观鼻鼻观心的两分钟，会议室里依然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低沉得像是有暴风雨快要来临。
　　风暴总是要经历的，大家都等着哪位老板扔下第一颗雷，早死早超生。
　　齐悦在心中祈祷，希望大家拿她当空气，千万别找上毫无准备的她。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她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齐大悦本就可怜的职业生涯真要雪上加霜了。
　　骆海风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这个会啊，本来是要欢迎新总监的，可人家没来。那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不来吗？”
　　低着头的齐悦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在他说完“为什么”的时候好死不死抬起了头，而刚出问题的人正在瞅在场人的反应。
　　俩人的视线刚好碰上，对方正愁没人捧哏的眼睛亮了亮，等她感觉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骆海风对着她点了点下巴：“齐经理，你说说看，为什么？”
　　人家拒绝的是你，你干嘛问我啊。齐悦心内觉得这群大人无聊的很，有屁直接放了就是，何必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齐悦耐着性子委婉回道：“可能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了吧。”
　　“跟你一样突然生病了吗？”骆海风嘲弄地说。
　　他的声音里有了笑声，旁人也放松了许多，于是顺着老板的意思幸灾乐祸地看向齐悦，似乎没有人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齐悦有点怒了，给你留面子你却来打我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十八岁的灵魂哪里经得起嘲讽，齐溪叮嘱的少说话被抛在了脑后。
　　齐悦僵着脸回怼道：“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的话，那就是看不上我们公司吧。”
　　骆海风刚才的嘲笑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眼光，而这句话把剩下人的视线也一齐勾了过来，连一直眼神游移的钟毓秀也看向了齐悦。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嘲笑她老公没招架住这意外的反击。
　　钟毓秀看着齐悦：“这可是我第一次看齐经理怼骆总。”
　　有人吃笑着补充道：“休假回来果然是不一样了，这衣着打扮上也变了许多，看起来年轻不少。”
　　十二岁呢，可不是年轻不少。
　　齐悦正心内嘀咕着，骆海风已经站了起来，表情变得严肃，浓眉之间拧起了两道沟。
　　他对员工对老婆的表现都很不满，可作为老板，得有气度，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骆海风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说道：“齐经理说的话是难听了点，但的确是事实。人家看不上我们，你们听到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很不服气。作为老板，跟你们比起来，我更难受。”
　　这时候没人敢应。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咱们公司成立有十来年了，你们这些人里面，一大半都跟了我五年以上，你们都是老员工，都是我的心腹之臣啊。公司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很好，我们向大公司学习，定制了不少人才培养计划，还给你们报各种培训班，也找了顾问来公司给你们上课。可是你们没有抓住机会好好学习，没有成长起来啊，不然的话，哪里需要我去找一个外人来管你们......”
　　大家都垂下了头，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皆是一副愧疚的样子。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开始松懈了，从上至下的松懈，市场是残酷的，半年的松懈后果是严重的，我们的业绩持续下滑，下滑了两个季度。如今三四季度的货盘已成定数，从布局来看，毫无扭转局面的胜算，压力全部自然到了市场部和营销部。而这俩个部门至今也没有给出有把握的方案。你们说，这半年的仗要怎么打，明年上半年的计划要怎么做？”
　　骆海风又抛出个大到离谱的问题，下面的人没办法接。
　　事实上他也没指望什么人能接，于是接着说下去：“面对这个局面，我和秀总痛定思痛，下定了决心，要重新投身到实际业务中，争取......”
　　“骆总说的比较委婉。”钟毓秀突然插话，将骆海风接下来的话打断，脸上的不耐烦在接收到大家的视线后收敛了些。
　　“我就说得直白点吧，这个公司看起来是骆总和我说了算，可实际上我们背后有投资者，有董事会。我们和这个屋子里的人一样，也有KPI要背，有协议要完成。达成了皆大欢喜，达不成都得滚蛋。”
　　说到这里，他们夫妻俩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岔开了视线，钟毓秀站起来敲了敲桌子：“我们开了个头，但只是听我们的没用，公司要靠大家。这次的会就到这吧，大家回去后好好想想，还能为公司做点什么，还能不能让公司好起来。要是能，就留下来好好干，要是不能，我们也不会让大家空着手走。Amy，周末安排个地方，就这屋子里的人，大家一起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过去到底有哪些问题，未来我们要往哪里走。”
　　原来那个凶女人Amy，突然被安排任务，她听到后茫然地看向骆海风，寻求大老板的意思。
　　骆海风点了头，她才答应“好的。”
　　散会后，俩位老板率先出了会议室，留下的人相互之间瞅了几眼，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沉默了一阵后，有人轻声说出了最近一直疯传的猜测：“看来是要动手了。”
　　动什么手？怎么听出了江湖险恶的味道，这让懵懂的齐悦有点兴奋。
　　“应该是快了。”
　　俩句话点到为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想试探下在座的态度。
　　大多数人都跟齐悦一个样，沉默是金，遇到任何探究的目光都是笑一笑，敷衍了事，各自心中藏着各自的小算盘。
　　员工们想好了退路，而作为老板的钟骆俩人自然给他们准备了后路，只是在摊牌的时间上俩人有了分歧。
　　一回到办公室，骆海风便将窗帘拉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皱着眉头点烟，点着后将打火机摔到桌上。
　　“我以为你有大局观，没想到你跟那些赌气吃醋的疯女人一样，遇事就慌了，尽做些傻逼事儿。”
　　钟毓秀看着眼前这个比结婚时胖了两圈，烟酒不离身，视金钱如心肝，看到美女会走不动路的恶心男人，承认自己当初真的是像父母说的那样瞎了眼，竟然觉得他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她难以忍受跟这个人再呆在一间屋子里：“说完了吧？”往门口走去。
　　骆海风赶忙上前，想要拉住她的胳膊。
　　钟毓秀闻到一股汗味夹杂着烟草的恶心气息靠近，本能地闪躲开，一脸嫌恶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看她最讨厌的毛毛虫，靠近一点点都能引起身体的极度不适。
　　骆海风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然后放下，止步垂首。
　　看着那双依然洁白修长的手，回想起当年牵起这双手时，他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是他觉得花光了一辈子的运气换来的幸福，是老天爷对他额外开恩奖励他的，他发誓要竭尽全力地珍惜。
　　可是，他食言了。这个世界有太多更美好的东西，更美好的人。是他当年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才觉得她是最好的。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成功的男人，抑或是女人都会这样，绝不甘心沉溺在一种人身上，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有能力的人都不会错过。
　　他没有错，他只是有点对不起这个人。
　　“秀儿......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听到他喊名字都忍不住一阵恶寒，能留下来处理这些事已经到达了极限，钟毓秀冷冷答道：“是。”
　　上厕所回来的齐悦正好跟出来的钟毓秀迎面碰上，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她立马识趣地躲到一边给老板娘让路。
　　“齐经理，你进来下。”
　　骆海风站在不远处的总裁办公室门口，挥手招呼她。
　　不至于因为会上一句话，这个骆总小气到要逮住她好好骂一顿吧。齐悦硬着头皮，从老板娘的身边走向了老板的办公室。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骆海风主动关了门，背对着她往里面走。声音是温和的，齐悦的担心慢慢松懈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本来就没什么问题，现在更好了。”
　　“你是我们公司的功臣，你生病我应该去探望的，可是这阵子实在太忙。这东西你拿去补补身子，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骆海风将一个红色的礼盒推向她。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齐悦，仔仔细细，观察入微，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观察点什么来。
　　这礼齐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可想到齐大悦在这里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一盒燕窝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欣然上前提起礼盒：“谢谢骆总。”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慢慢恢复，最近公司的事情你少管点，休息为主。”
　　“好的，谢谢骆总。”
　　齐悦是真心感谢他，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少做事多学习了。
　　骆海风满意地笑了，齐悦也笑着走出了办公室，有惊无险，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