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旭》木木猪

3、认真写字的小孩

　　小韩儿麻木地张嘴吃药，怔怔地看着顾破旻，不是要自己吃药，怎么就变成他为自己了！又在被顾破旻喂了颗糖后，乖乖躺下睡着了。
　　顾破旻坐在旁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真乖。”
　　小韩儿躺在床上哼哼了几声，睡得更沉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天边刚有一抹晨光，淡淡的。因为睡觉的时辰当不当正不正，醒来的时辰也格外不恰当。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看四周无人，穿上鞋在屋中闲逛。屋中几乎什么新奇东西都没有，一桌、一床、一蒲垫，唯有桌上的茶杯能留住人的目光，茶杯是竹制的，没有上漆，但格外好看。茶杯旁还有一摞纸，下面压着一本书，小韩儿想看看那书长什么样，他只是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动。
　　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她是知道的。
　　突然的敲窗声下来他一激灵，赶紧跑去开窗。月光透过窗户进来，随之而来的是顾破旻的笑颜。
　　顾破旻从窗外离开，敲门声响起。小韩儿紧赶慢赶去开门。
　　门一开，他发现顾破旻与白天有些不同。白天，顾破旻是冰山，外面是冰，内里有冰还有水。现在，清冷的外表下藏着如火的热情。夸大是有的，但总之，从那双热情的眸子中能看出他十分激动。
　　至于为什么是热情的眸子呢？小韩儿不会承认是凭感觉还有它们长的好看来判断的。
　　它们长的好看，才是重点。
　　“醒了。”顾破旻道。
　　“嗯。”
　　然后开启了大眼瞪小眼模式，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教你写字吧。”顾破旻这一句让小韩儿一震。
　　在他的认知中，只有有钱人才会写字，他以前都不敢奢望。
　　“阁主，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叫阁主，叫我顾破旻。”说罢，磨墨去了。
　　他从柜子取出砚台，向砚台中滴入清水，白皙的手指捏住墨块打圈，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又让人心静。
　　“小韩儿过来，站在我身前。”
　　“嗯，好。”小韩儿应道，心里想着，阁主真好看，就像神仙下凡一样。
　　嗯？当小韩儿走到顾破旻身前，被握住手，拿起毛笔后，彻底地懵了，自己怎么就过来了，还离阁主这么近。不对啊，刚才阁主是不是让自己喊他顾破旻！小韩儿脸红了，手足无措，心底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这情绪类似于什么呢？大概是之前说到的农夫得知仙子要教他仙术，和被仙子要求可以直呼其名的感受。别人恭敬地喊仙子大神仙，只有自己能叫她的名字。
　　受宠若惊、忐忑、自豪。还有一种自作多情的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对他是特殊的，不一样的，他对自己亦是。
　　“顾破旻，我想学写你的名字。”小韩儿试探地说道。
　　“我的名字？”一股记忆涌上顾破旻的脑中，狠狠的一撞。“爹，我想学写你和娘的名字。”小小的顾文道。随后，他被敲了下脑门，听爹爹说道：“笔画都没学呢，就想写字。”他回神时，已经握着小韩儿的手在纸上写了“文”字。他忘了，顾文改名了，现在是顾破旻。
　　天命待我凉薄，便破了这天，故曰破旻。
　　顾破旻眼神突然锋利起来，心中一痛，朦胧的人影刚从心中闪过，就被压下去了。他看向小韩儿，目光重新变得温柔。我有能力护着你了，让你平安长大，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对吗，小韩儿？
　　一束晨光打入屋中，一切都是静谧，纸上“顾破旻”这三个字好似被朝阳镀了层金，庄重肃穆，苍劲有力。后面的顾破旻歪歪扭扭，但小韩儿写的格外认真，无比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