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2、梦里的玉骨扇

　　“当，当，当……”的敲锣声在长街尽头的空地上响起。

　　赶着集市的男男女女里有不少人被这声音吸引住目光，离得近的好事之人径直围拢了上来。

　　云颢驾轻就熟的对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初来贵地，无以为生计，凑巧还会些杂耍本事，在此演绎一番，还请各位莫要嫌弃。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多谢多谢。”

　　江湖卖艺的，常常都是些粗糙汉子。像云颢这样一袭白衣，俊颜朗朗的翩翩佳公子，可说是见都未曾见过。他温文尔雅的模样让这俗气的开场白从他口里说出都多出了一番特别的韵味来。

　　话落，立马就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大家纷纷议论道：
　　“都会些什么啊？”
　　“谁演？公子你吗？”
　　“肯定不是这俊俏公子了，清清瘦瘦的，要胸口碎大石，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不会是胸口碎大石，你看，都没有石头。”
　　……

　　云颢也不开口回答，由着他们讨论，他要再等等，让人更多一点。

　　没一小会儿，围观的群众便多了一层。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外围传进来：“还等什么呢？别人都是大刀石头的，你们什么都没有，可别是诓我们。”

　　云颢扫了一眼群众，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两手空空的父亲和两个师弟。这么多年，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受到这样的质疑。

　　他不慌不忙地对着人群笑了笑，道：“小生如何敢诓诸位乡亲，还请各位莫要着急，马上开始。”

　　阿正适时的把刚才敲的那面锣递到他手里。

　　云颢顺手接过，将铜锣平摊在左手掌心上，右手放在唇上，对着围观群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悉悉索索的人群不知是为他的动作还是为他出众的容貌，竟然真的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颢对于他们的配合，回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灿烂笑容，道：“谢谢诸位，那现在…有哪位朋友上来检查一下这…是不是一面锣！”

　　群众不知道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什么原因，不少人面露疑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云颢也不急，主动走了过去，停在一位中年男子面前，把锣递了过去，微笑道：“麻烦这位大哥检查检查，小生手里这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铜锣。”

　　那人虽然不解，却还是接过手去，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道：“嗯，是锣。”

　　云颢身子一个旋转，换了方向，又对一位女子道：“这位姑娘也看看。”

　　那姑娘没有把锣接过去，只是轻轻拍了拍，轻声道：“是锣。”

　　云颢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多谢两位，这确实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锣。不过，接下来它就要不普通了，诸位可看好了！”

　　说完，云颢稍稍退了两步，拉开与人群的距离，左手托着锣，右手在上方慢慢晃动着，晃动着，渐渐的那锣面便升起了袅袅白烟。

　　人群里发出一声声轻叹，云颢挑了挑眉，左手把那锣往右手一倒扣，少顷，拿开锣，右手上竟然多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云颢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满意的勾起一边唇角，把那支蔷薇送给了刚才检查铜锣的姑娘，道：“鲜花赠佳人！”

　　至此，他手上只剩下那面铜锣，看呆的观众才被唤醒。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大家七嘴八舌的喊道：
　　“精彩！”
　　“再来一个！”
　　“太短了！”
　　“再表演一个，再表演一个！”

　　也有人凑到那姑娘面前，“这花是真的吗？”
　　“好香呀！竟然有香味，是真的啊！”

　　云颢把锣递给阿正，阿正捧着锣走近围观群众，顿时有“叮叮当当”的钱币声响起。

　　云颢站在云颢面前，邀功式的道：“父亲，他们又让我再来，我还来吗？要再来，可就没有你耍剑的机会了。”此时的云颢全然没了方才那温润书生模样。

　　“臭小子，起开！”云怀瞪了他一眼，从云颢旁边跨过，手指落于腰间。手臂再次抬起时，掌中已然多出一把泛着寒意的软剑。
　　他站在空场中间，对着吵闹的人群抱拳，一句话也不说，便直接起了剑式，舞了起来。

　　云颢在后面静静看着，云怀一把软剑使的是真好。潇洒飘逸，吞吐自如，因为只做表演，剑招少了凌厉气势，如行云流水一般，很是值得欣赏。

　　围观群众一开始还吵吵嚷嚷说不看，要看云颢表演魔法，不过很快便没有人反对了，到精彩之处更是喝彩阵阵。

　　阿正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候，他拿着那面锣，一边在人群面前慢慢走过，一边说：“谢谢，谢谢！”

　　碎银子，铜钱都有，满满当当的铺平了整个锣面。

　　云怀舞剑完毕，转过身看了一眼，意思显而易见：怎样？不比你差吧！

　　云颢故意斜睨着眼睛，不去看他，他家这老小子不能夸。

　　“还有吗？还有吗？”围观群众意犹未尽。

　　父子俩只顾着眼神相斗。小六无奈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阿正也极有默契的把铜锣放在地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陶埙。

　　两人对视一眼，小六开口唱曲，阿正吹埙。

　　四个人，三个项目，这是他们多年来的规则。

　　是夜，皓月当空，夜风刮过树林，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簌簌”的声音，远处的星星点点是晚睡的人家亮着的烛火。
　　“梆，梆，梆，梆…”的四道打更声，惊醒了床上的人。

　　云颢眨了眨眼，迷迷蒙蒙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
　　脑海里却还是方才的梦，梦里的他，身处一座十分华丽的大殿之内，殿中央是一群美丽女郎跳着曼妙的舞蹈，时不时的还给他传来秋波，他也礼尚往来的抛出媚眼，好不惬意。
　　歌舞结束，一小厮模样的人呈上来一件十分精致的长形礼盒，他打开一看，竟是曾多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玉骨折扇。
　　他伸手去拿，那盒盖却突然自动关上发出“啪”的一声，然后他便醒了。

　　云颢坐起身来，眉头微蹙。他不想去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这扇子实在太诡异了。
　　这些年他行走江湖，无论是奇珍异宝，或者凡俗常物，也都是见过不少的。自然识得那是一把玉骨扇，因此他也能肯定，现实中他从未见过那扇子。
　　一把从未见过的扇子为何会一再出现在自己梦里，在不同的梦境里，以不同的方式频繁地出现在他眼前。
　　前日的梦里，是在一片白皑皑的迷雾里，那扇子像是稀世珍宝一般，悬在一朵莲花台上。
　　再往前几天的梦，则是在一处有着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杂货店里。

　　云颢很想将这扇子好好查查。可是…这样一个只出现在梦里的东西又该如何查证呢？
　　他躺回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索性爬了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飞过院墙，然后几纵几跃，很快便蹿出几里地，轻飘飘的落在一座华丽大宅子的房顶上。
　　黑夜寂寂，无人知晓有这样一个夜行客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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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啊，你们家云公子当是弱冠年龄了吧，我家那仔十七都成婚了，十八就给我添了孙子，虽说云公子生的俊俏，性子也好，可是好姑娘不经等的。”
　　“是啊，是啊，大人，且先看看，也不是马上就定了的。”两媒婆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冲着坐在正堂的云怀说着。
　　云颢斜靠在柱子上，双臂抱怀的看着被云淼送出去的两个人。那一身大红大绿，脸上也不知道涂了些什么，幸好这是白天，要是半夜，指不定会被路人当什么呢！
　　来到归来镇，不知不觉已经半月有余，他们每隔一天就会去长街尽头卖艺。
　　与往常一样，短短时间内云颢就因为俊朗的容貌和温润的性格在小镇传开了，也为此赢得了一大批忠实的观众。

　　每次清点收获时，云颢都要感叹一番这镇上的人可真有钱。小镇的居民热情质朴，并未因为他们是外来者或者是卖艺的身份就排斥他们，这让云颢更加想要在这里安定下来。
　　而让云颢始料未及的是，这才半个月而已，一大早的这破旧小院竟然迎来了媒婆的造访。
　　“云颢……滚出来！”云怀中气十足的喊声传进云颢耳朵里。
　　他不动声色的从柱子往后缩，一边对着小六使眼色：给我挡一挡。
　　见小六点头了，他立马像兔子一般从围墙遛了出去。
　　其实这不是第一回有媒婆上门，按照以往经验。他若是不逃走，接下来他那一向少言寡语的父亲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着他唠叨出好一顿说辞。
　　比如要么好好给找个媳妇，要么就在外收敛点；比如母亲去的早，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比如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
　　说来也是奇怪，云颢对于姑娘向来是极其喜欢的，也常常爱用言语招惹她们。可是每当有人上门说亲，他就不乐意了。无论媒人把那姑娘说得如何沉鱼落雁，如何倾国倾城，他就是不愿意见上一面。不愿见真人也就罢了，可是连媒人带来的画都不愿打开。
　　后来他大约也是想明白了，若真要成亲娶妻了，且不说居无定所，以他那心疼美人的心思，就算姑娘愿意跟他吃苦，他自己也是一万个不舍得。何况自己性子闲散惯了，即使家有娇妻，肯定免不了在外看见美人就要说笑一番，这不白白伤人心吗？
　　既然如此，何必做那池鱼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