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了年代文白月光的女儿》三秒钟

1、嫁娶

　　一九七七年的某个冬日，凌冽的风吹打在每个人脸上，刺地每个人都畏畏缩缩躲在围巾下，带个冬帽，整个人脸就剩下两个眼睛在咕噜噜的转着。
　　即使如此寒冷又萧条，仍然有一群人吃过早饭或者没有吃过早饭的端着碗聚到村口的枯树下八卦着。
　　“哎哎，你们知道吗？咱们村的落英再嫁是城里的咧。”
　　“你说落英的命咋这样好咧！”
　　“落英命好？我呸！”
　　隔壁的张大婶眼中含着轻蔑，嘴巴撇了撇，不依不饶接着道：“她一个寡妇带一个拖油瓶，还是个丫头片子能嫁这样好，就她这扫把星，我看就是那丑的瘸子残废的才愿意娶她” 说完又扭着臃肿的身子朝着徐家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心中暗忖这徐落英虽然是徐家庄的小学教师，但是是个远近闻名的扫把星，结婚几年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结果还把自己男人给克死了，又凭借着一张脸乱勾搭人，村里的半大小伙子都爱蹲在学校的墙头偷看这个小骚蹄子。
　　这张大婶话音刚落，见众人没有反驳她其中几个还点头附和，心中止不住的得意，脸上越发嚣张和肆无忌惮。
　　偏偏有人听了她的话觉得刺耳。
　　刘招娣睥了一眼身材矮胖，一双三角眼里冒着精光，尖酸样的中年妇女不屑道：“俺说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能嫁人了？这新华国都成立多少年了，扫黑除旧都出少年了？现在说这些，张婶子俺看你还是多多管管自己家男人吧，别三天两头的被人家小媳妇拿着扫把赶出了。”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嗤笑声，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张老头这个老色鬼。这张婶的老头因为早年调戏人家徐老师被徐老爹打了一顿，两家向来不对付，心里也明白她为何如此尖酸刻薄。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认同她的说话，这个年头在城里当工人，可是国家的人，人人羡慕的铁饭碗，要是一家有个当工人的小伙子，那可是十里八村里都要抢夺的结婚对象。
　　张婶子听了她的话，脸色涨红，气得扯开嗓子就要骂：“刘寡妇你这个杀千刀的，少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
　　“老娘说的是实情，你就是羡慕嫉妒人家徐落英二嫁了个城里工人，你要是羡慕你就给你老头离婚再找，别在这放屁。”
　　一口气说完，刘招娣停了下来，上下打量几下，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不过，俺看你长的像个被风干的猪一样也没人要。”
　　“你......你这个嘴巴摸粪的，俺杀了你”说完就扭转身子冲了去。
　　眼看着俩个人开始撕扯起来。
　　忽然不知谁大喊一声：“新郎官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止片刻。
　　“你先松。”
　　“你先松。”
　　“你。”
　　“你。”
　　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欢呼声仔细听还有自行车走在地上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徐老师的新郎官来了！”
　　两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边扯住对方的头发，一边伸着脖子张望。
　　蹲在枯树边上的人也纷纷站起来，伸着脖子朝着村口看。
　　先是村里的一群小崽子们乌压压跑在前面开路，接着就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头发整齐，含着三分笑意，长得白净又端正，显得斯文有礼又不失男人味，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上面带着一红花，好一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徐家庄很少见这样的有书生气的男人，一时间大家瞪着眼睛着看。
　　很快，娶亲的人就过去了，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是滋味得吧唧吧唧嘴巴，这徐落英的命还真是好，嫁给第一个男人就是村里长得好又有出息的后生，只可惜最后死在煤窑里了，这二个男人比这第一个还要好。
　　“我看着新郎官也不丑”
　　“也不瘸”
　　“也不残疾”
　　这张大婶这时候的脸上越黑来越黑，气地双目通红，憋屈松开了扯着的头发，气得端着碗扭头就回了家。
　　刘招娣心里不是滋味得将人的头发松开，拍了拍身上的土，都是寡妇徐落英命怎么这么好呢。
　　众人看着她离去的背景，都嗤笑了起来。
　　“咦，我看这新郎官咋有些面熟呢。”
　　“我也是，好像是咱们村里几年前的知青！”
　　“是不是那个游青栋！以前知青点房子坍塌的时候，这个游青栋是不是还在徐老爹他家住过。”开口的是徐老爹的老邻居李大娘，自然对于徐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清二楚。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会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就勾搭一起了吧。”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刚刚歇掉的八卦心思有瞬间活跃了起来。
　　“我看就是，走走走，赶紧去看接亲的去。”一群人乌压压跟着结亲的队伍向徐落英家走去。
　　徐落英坐在喜房内忐忑等待着，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小脸白皙，头发整整齐齐盘了起来，穿着一身红衣显得十分娇艳，即使有过孩子，人看着好像是二十岁的年纪。
　　她怎样也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还会和游青栋再次见面，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少女怀春的时候呢，那个时候她才十五岁，第一次见到和徐家庄庄稼汉子都都不一样的下乡青年，一颗春心悄然交付。
　　当知青点被大雨冲塌的时候，村长要求每家都要收留一个知青住家，从知道她的心里都在扑通扑通的跳动，一会觉得自己有些痴心妄想，游青栋可是当时徐家庄最吃香的后生，长得好不说，还平易近人，肯定是人人想要抢夺的香饽饽，一会又觉得，什么都可能发生，万一还真是住在她家呢，只记得当时真是觉得又欣喜又是忐忑。
　　当她爹告诉她，她家的住家知青就是游青栋的时候，她脸上通红，一个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动，赶紧低下头，不敢让她爹看出端倪。
　　只是那段时日，她也只是偷偷看他，每次做饭想着法子做好点，让他吃好点，两个人从始至终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徐落英知道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敢有什么妄想，他终究回到城里，自己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麻烦惹人议论。
　　他走了之后，她也在屋里偷偷哭了一回，在那之后，就把那个人埋在心里面，但是她的心不是死的，她想要去城里去追随着他，她要坚持读书，村里的孩子都上了小学就辍学，徐落英咬着牙考上了初中，跪在地上求着她爹让她上学，徐老爹也不是不疼闺女，只是家里穷，加上还有许多活要干，坐在家里门槛上沉默吸了一宿的烟，看着闺女哭肿的眼睛，咬牙答应闺女去上初中。
　　徐落英自己也争气，年年都是学校第一，一回到家就是帮家里干活，但是命运专挑苦难人。
　　在她毕业那一年，徐老娘也走了，经历过灾荒，徐老娘自己饿肚子吃观音土，紧着一家吃，之后身体也不太好，这几年为了让孩子安心上学，和徐老爹起早贪黑干活，只是最后生了一场病人就去了。
　　徐落英毕业考拿到全镇第一名，但是她把成绩单给撕掉了，狠狠给她娘磕了几个头，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她对不起她娘，为了自己可笑的梦想，害了她娘。
　　从此以后，徐落英接管了家里事务，拉扯着弟弟，让徐老爹安心干活。
　　因为是初中毕业，还拿到了镇里第一，村里决定让徐落英接管村里小学老师职位。
　　就这样一边拉扯着弟弟照顾家务，一边去教学补贴家用，徐家才慢慢好一点。
　　等到弟弟徐小龙长大，徐落英也就二十了，在村里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但是也不是没有人想娶，长得漂亮又能干还有工作。
　　最后徐落英选择了初中同学徐知，两个人婚后相敬如宾，自己的丈夫也敬重自己，但是因为早年身体有些亏损，结婚两三年才有了一个女儿，但是婆婆想要孙子，看她不顺眼，好在徐知对她们母女俩更加疼爱，看着自己丈夫和女儿，徐落英心里也满足，只是天又不测风云，丈夫徐知在一次下煤矿时候遇上了塌方，结果死在里面。
　　她当时冲到矿上也没有找到了丈夫的尸体，她想这一辈子她欠了老娘又欠了丈夫，这一辈子在徐家做牛做马还了他，结果婆婆看儿子死了，骂自己是扫把星，生不出儿子还克死自己的丈夫，把母女俩个赶出了门。
　　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才是她们的归处，狼狈的自己抱着刚九个月的女儿神色落魄走到河边，想要跳下去，结果怀中的女儿朝着自己的她嘿嘿笑了起来，还咿咿呀呀叫了一声妈。
　　最后抱着闺女在河边大哭了一场，自己闺女才来到这个世上，还是自己丈夫唯一的血脉，遥望着面前那条冰冷的河水，天地之间也只不过是茫茫却又可见，但是在她面前好像是不可跨越的阻碍，不知道为何，她想起了自己的娘，那样苦的日子也活了下来，一时之间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女儿自己心里又充满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条河有一条河的活法，一粒尘埃也有它的活法。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拖拉着鞋往回走，还没有走两步就碰见了慌乱的徐老爹和弟弟徐小龙，看着自己闺女这个样子，徐老爹也只是接过她怀中的外孙女，最后说了一句：回家吧闺女，爹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