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卡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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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吹过，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探头，道：“她不在，你具体说说呗。”
月妖一族，月光所化，亦如月光一般缥缈虚无，现于暗，隐于光，无踪无际无影，本来生长于永夜峡谷一带，后效忠于先任魔君寻霓，获得了在阳光下生活的能力，迁居金羊城一带。
八百年前，现任魔君封银崖发动叛乱，窜取魔君之位。被各方势力追杀悬赏的寻霓得到了月妖一族的帮助，躲藏在金羊城意图复兴，但最终还是被斩杀于临近的白虎城。月妖一族也因此得罪封银崖，族内生生世世印下诅咒。
“城主和二小姐是仅存的月妖血脉了。城主修为强大，尚能控制诅咒不发作，二小姐则深受其苦。她很难维持人样，到了白天必须化为液体或气体，不然就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他们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月昙。
哪知月晚琳更是个不做人的，拼命使坏作践妹妹。她常常把妹妹化为的液体混入水中骗府里家丁喝下，令他腹痛难忍，作为一种取笑的手段。
至于月昙的遭遇，只能靠想象了。
再比如，月晚琳会把变成气体的月昙充到牛膀胱的膜里，像气球一样放飞。月昙只能等晚上化出血肉后一步步从偏远处走回来。
恶劣行径，令人发指。
幽暗的室内，闷闷的，黏黏的，令人不适。
祖冰柠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月城主看起来端端正正，一个漂亮美人，心思当真是恶毒。”
不仅恶毒，还很卑劣。
无人说话，到了后半夜。还有两个时辰就到白天了，廖舜华看了眼窗外，道：“估计还得下雨。”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下雨，则天不亮。
若是夜晚杀人是一场舞台剧，那今天的，恐怕要是个加长版了。
不适感逐渐加深，廖舜华回头看祖冰柠站起身来，问道：“做什么去？”
祖冰柠伸了伸腰，道：“饿了，找点吃的。”
她都没见过月昙几次，守到这么久早就仁至义尽了。廖舜华没有反驳的话，只是无端不想让她离开。
好像去了就不会回来。
克制道：“你再忍忍，或是叫人送来？”
祖冰柠浑然不觉，一脸轻松，道：“下雨路滑，不要为难那群家丁了，我自己去吧。”
她抬脚出门，廖舜华抓住她不让去，可又找不到理由。
直觉只是直觉，做不了理由，说出来只觉得可笑。
最终祖冰柠还是大大咧咧地出去了。
廖舜华觉得心脏跳得很慢，凝固了一样。她想起来月昙的屋子是二层的，上楼看得范围更大。
急色匆匆上楼目送祖冰柠离开，视线穿过雨帘所及，祖冰柠施了个避雨咒走在前面，身后一个黑衣人手持张开的黑伞跟在后面。
诡异，又透着平静。祖冰柠默默往前走，就像不知道身后有人一样。
这黑衣人又是哪个家伙？廖舜华猜不出谁会在这里出现，睁大眼睛打量那人。
突然！
那人回头，抬起一张脸冲着灵堂所在，轻轻地摇了摇手。
廖舜华轻吐口气，八成没看到自己。她关着窗户，只捅破了一块，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下一刻，黑衣人缓缓地抬起头，对着二楼的她露出个惊悚的微笑，嘴唇都要咧到耳根了。
廖舜华心生胆怯，甚至不敢冲出去拉回祖冰柠。假装镇定地回到一楼继续守灵，心里默默计算时间。
寅时三刻了，祖冰柠还没回来，简直让她不安。更脱离控制的是，其他的修士也纷纷站起来走动，说屋子里太闷，要出去走走。
廖舜华以大师姐的身份命令他们在这里坐好，反而激化了矛盾，怨声载道。
廖舜华只得把在二楼看到的一切说了，众人却不屑一顾，批评她杞人忧天。就连平时性格最温和的弟子也变得偏激起来，尖着嗓子大吵大闹。
最后，居然走的一个都不剩。
廖舜华拿着传信符，纠结该不该把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报告骆重钊，外面传来了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刚才都是一个个走，这会反而有人要进。廖舜华嘴唇发干，隐忧这次来的，会是个什么不好的东西。
敲门声更清晰了些，她还在犹豫，大大咧咧的家丁已经擅作主张打开了门。
金光闪耀，手中剑已然出鞘。万一进门的是个鬼怪，她就一剑把对方刺个透明窟窿。
进来的，是骆重钊和客白瑜。
廖舜华精神顿时放松，无力地垂着手中剑，道：“护法大人怎么亲自……小心身后！”
打着黑色雨伞的黑衣人正跟在他二人身后，露出一张雪白的鬼脸。
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直到骆重钊翻手一把握住它的咽喉，用力一握，脖子就塑性形变地变细。
骆重钊继续握住对方压缩，发出一阵阵骨头嘎啦嘎啦响的不和谐声音，刚刚人高的黑衣人收缩成了椰子大的圆球。
“客白瑜，封印术！”
回应着骆重钊的喊声，客白瑜袖中取出一方木制锦匣，右手朱雀戒指划过，匣子上的符咒亮起，火蛇一般将黑球卷入匣中。
行云流水一套，似乎他们已经如法炮制很多黑衣人了。
廖舜华松了口气，赶紧把发生在这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骆重钊皱眉道：“十五个弟子还剩下几个？”
“公孙沿、段书和齐悦亚被鬼宿花吃了，裴泊雪遭遇放逐，其余还活着。”
廖舜华顿了顿：“现在还能联系到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骆重钊摇头：“错了，只有你一个。他们都死了。”
风吹得更猛烈了。
廖舜华自责道：“我就知道……我没拦住他们，放着他们去送死。”
骆重钊没说什么，心情亦是沉重。忽听得一声轻喊：“你们来看。”
说话之人是客白瑜。他进屋之后径直走到月昙棺木面前，不顾家丁阻拦地扬了尸体上铺盖的白花。
毫无遮挡下，露出一具油蜡包裹一样的白色躯体。月昙脖子往下的身体都镀了层油亮的壳儿，显得身子都大了一圈。
如果裴泊雪在这里，一定会惊奇地感叹“这个妹妹我梦里见过。”
家丁目瞪口呆道：“怎么会这样，今早入殓的时候还好好的。”
客白瑜不语，张开玄火扇，手腕微沉甩出一把短剑，对着尸体砍了下去。
手感很不对。不似硬物，倒像是油腻的牛奶，带着吸力地拖着剑刃下沉。
客白瑜扬起眉头，转着扇柄将短剑旋出，滑腻腻的，毫无血肉骨骼的阻挡。被刺过的身体也缓缓恢复原状，平静光滑。
廖舜华哑声道：“月二小姐身负诅咒，固、液、气三态转化，所以身体才这么奇怪的吧。”
客白瑜眸色深沉，并不认同她这种说法，但也没反驳，问道：“你和裴泊雪还有联系吗？”
“本来是有的，但现在联系不到了。”
雨声如帘幕，客白瑜只觉得牙疼，道：“他在城主府外，我出去找他。”
骆重钊黏上来，道：“我也去。陛下命令咱俩形影不离的。”
廖舜华打量着四周黑漆漆的灵堂和奇怪的尸体，道：“那我也去！”
家丁咽了口口水：“要不，加我一个？”
骆重钊：“……”
不满地瞪着家丁：“你去干什么，团建吗？”
他打开亮起来的传信符，是桐夷发来的。他留了个心思，离开白虎城之前嘱托桐夷在暗处监视贺兰潇，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汇报。
“贺兰潇和黑龙教已经离开白虎城。”
他了然无胸，将符纸掐灭：“他们也快到这里了，该不会真要复活魔君寻霓吧？”
干笑几声，格外突兀。在场无一人有笑意。
*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昏天暗地的花园中长满了变异植物，数尺高的雪白昙花不合时宜地绽放，露出娇嫩的浅黄色花蕊。月晚琳一身红衣，散漫地坐在花床上，俯视着府中万物。
除了鬼宿花外，月晚琳和月昙也喜欢吃人，谁又能想得到城主府里吃人的妖怪不是三个而是五个呢。
很多年前月氏姐妹遇到了传闻中的神女墨荷仙尊，尽管一力掩盖，对方还是察觉到她们身上背负的血债。墨荷仙尊实力强大，她们拼死反抗，最终还是落败。
月晚琳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仙尊在念叨了几句“留着走剧情”的怪话后，竟然放走了她二人，只是留下了几条古怪的禁制。
一、月昙只能吃花，不能吃人。月晚琳可以吃人。
二、只要月昙活着，月晚琳就不能吃人。
三、月晚琳需要保护月昙，不能直接动手或命令他人杀害月昙。月昙必须死于意外或寿终正寝，否则洗去魔君寻霓给月妖族的赐福，月晚琳终身不得见天日。
月晚琳只能哀怨忍下嗜血的念头。她还要复活魔君，不能失去金羊城的管辖权利，不能回到永夜峡谷……
但嗜血是她的本能，抑制的每一刻都痛苦难捱。月晚琳发现了这条禁制的漏洞：
意外死亡。
又是把液体月昙送到他人腹中，又是把气体月昙装进气球里送到府外，结果都因为运气好活了下来。
月晚琳快要气炸了。鬼宿花吃得津津有味，逗得她好馋。思来想去，她联系了黑龙教教主贺兰潇，催促他快点开始计划。
对方回复说还早着呢，五块碎片只收集到了两块。月晚琳哪里管他，催得急了，贺兰潇无法，给她想了个办法。
杀了一个叫裴泊雪的人，计划能加快一半。
月晚琳一口应承下来，想不通有什么难的，发动鬼宿花攻击金羊城村落，向白虎城求助，并谎称怪物修为较低，只有丙级。
贺兰潇也不甘示弱，黏着裴泊雪不放，甚至做出各种出格行为。
他派人在裴泊雪的衣物和房间中喷洒了针对骆重钊的催/情药物，再加上裴泊雪本身性格招人喜欢，很快骆重钊就沦落到了情网中。他当真吃醋于裴泊雪和贺兰潇的过分亲密——
虽然最后是客白瑜把裴泊雪批到了前往金羊城的修士名单上。
但无伤大雅，殊途同归。
月昙心思单纯，受了姐姐的暗示，很快对裴泊雪产生了占有欲，向他下了强制殉情的媚术。
虽然出了点小插曲，媚术第二次才成功。月晚琳没放在心上，立马杀害月昙，想来裴泊雪也要殉情而死了吧。
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惜，裴泊雪流亡在外，没亲眼看见他的死状。
裴泊雪已死的消息传过去，贺兰潇马上给她答复，即刻带着教众前往金羊城和月晚琳回合。
现在，她只需要等着即可。
“多好的阳光啊，可惜我要跟你暂别一段时间了。”
她相信魔君一定会复活，复活后一定有能力解除她受到的诅咒和禁制。
她要重获自由！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卡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