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北》柚桡

6、归北

　　“妈，我回来了。” 陆子川一进门就呼喊亲爱的妈妈，但是无人回应。

　　他又大声喊了一声，“妈，你在哪儿呢？”

　　楼上江灵芝从归夏林的房间出来，看着楼下的两人，将食指抵住嘴唇。

　　等走到两人面前时，“小夏现在在休息，你给我小声点。”江灵芝拍打了一下陆子川的背，转过来又面带微笑，“小谈来啦，我听子川说了，你数学竞赛得了一等奖啊，来，今晚阿姨做大餐给你庆祝一下。”

　　“谢谢江阿姨，我也很想念江阿姨的饭菜。”谈瑾北垂眸，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

　　“这话说的，以后想吃阿姨做的菜就直接过来，这儿离得也近。你陆叔叔心疼我，公司的事没让我管，我这阵子也没啥事，在家顺便还能管管那臭小子。想吃就来啊，正好给我们家里的厨房阿姨放个假。唉，要是我家这小子能有你一半听话，阿姨也就放心了。”

　　陆子川耸了耸肩，这话已经听得起茧子了，“妈，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你就知道吃。行吧，好好招呼小谈啊。”

　　“知道了，妈，快去快去。”

　　“你看你一来，把我的风头全抢走了。走走走，去我房间打游戏去，我要赢回来。”陆子川带着谈瑾北上楼，两人脚步都稍放轻了些。

　　卧室里，陆子川跟谈瑾北打着拳皇，两人打了好几个来回，陆子川高谈瑾北一分，“不打了不打了，哈哈哈哈，虽然成绩比不过你，但游戏我还是略胜一筹的。”

　　谈瑾北平时不打游戏，上次输给谈瑾北后，陆子川私下练习了好多遍，这会儿他得见好就收。

　　谈瑾北捏住手柄，喝了一口水，略微皱眉，其实从刚刚打游戏时他就心不在焉的。

　　“不是吧，就输给我一次，这么难过？”陆子川看他皱眉的样子，把手上的手柄放下。

　　“没有，甘拜下风。”谈瑾北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后来，陆子川又放了一个谋杀案的电影。

　　“凶手是谁啊，卧槽吓死我了。”屏幕里的某个角色突然被刺杀，血像溅出了屏幕。

　　“是陈警官。”谈瑾北笃定地说出答案。

　　“他不是好人吗？”陆子川倒从没怀疑到陈警官身上。

　　“刚刚他和张警官一起搜寻物证的时候，那把带血的水果刀他直接判定是吴晓光醉酒与他妻子争斗时，意外之下将妻子杀害然后自杀的罪证，毕竟大家也倾向于这个结果。”

　　“但是吴晓光身上的刀伤是多于他妻子的，而且他妻子一直受不了丈夫不回家，一回来就对他殴打辱骂，这个我们都知道，那么情况很可能反过来。”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和他一起前行的警官搜到床头柜下的手机，屏幕显示最近通话记录时间就在事发之时，且那只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一个人在危急之下求助的人不可能是不认识的人，那么很可能这个人是他妻子在外的情人，总之见不得人。”

　　“所以，吴晓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而凶手很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情人，或者是妻子与情人联合，只是妻子暴露所以原计划失败。”

　　“至于为什么是陈警官，他刚刚的一个细节暴露了，他进门的时候换了鞋。”谈瑾北就自己的观影给出了理智的分析。

　　话毕，电影里陈警官将警帽取下来，看着物证房的那把水果刀，嘴角一勾。

　　“我去，真是他。行行行，比脑子我还是比不过你。他这笑得也太他妈渗人了，跟前期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两人看完电影来到楼下，江灵芝正把厨房的菜端向餐桌，谈瑾北跑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小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楼上叫一下小夏吧，就子川房间旁边那屋。”说完江灵芝走进厨房端另外的菜。

　　归夏林下午出去后吹了风，发烧又有些严重。吃了药睡了会儿，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坐在床边等着彻底清醒。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以为是姨母，她小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归夏林愣了一下，“怎么是你？”声音说出来还是哑的。

　　归夏林刚醒，头发有些微微凌乱，身上穿着睡裙，脚上没有穿鞋。

　　“先进来吧。”归夏林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像土地公公那样，钻进地里。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啊？

　　谈瑾北进来后，归夏林还站在门口，他把床边的拖鞋拿到了她跟前。

　　“快穿上，地上凉。”谈瑾北皱了皱眉。

　　归夏林立马穿好了鞋，人也清醒了些。她还是看着谈瑾北，疑惑为什么他来了。

　　谈瑾北走近归夏林。

　　归夏林额头上传来了一丝温度，“还是有些烫，这是我给你买的药，记得吃。”说着把药放在了她的床头柜边，从袋子里拿了一个降温贴，撕下。

　　“过来点。”归夏林很配合的让他给自己贴上了降温贴，他的手法很轻柔。在谈瑾北的中指关节碰到归夏林额头时，归夏林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江阿姨叫我们下去吃饭了。”谈瑾北给她贴完后，手里拿着降温贴的塑料纸。

　　“哦，好的，你先下去吧，我换个衣服再下去。”归夏林现在心跳已经快不受控制了，那头小鹿要冲出来了。

　　“我等你。”谈瑾北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归夏林现在脸上很红很烫，已经分不清是发烧的烫还是别的什么。

　　等他一走，归夏林喘了一大口气，实在是没想到谈瑾北来家里了。她换上了自己很喜欢的那件有小坎肩搭肩搭配的蓝色衬衫，扎了一个丸子头，把两边的碎发往耳后捋了捋，又抚平了下额头的降温贴。

　　开门，谈瑾北搭着栏杆在等她。

　　“走吧。”

　　谈瑾北听到开门的声音，侧过身来，两人从楼上一起下来。

　　饭桌上，江灵芝和陆子川对坐着，谈瑾北和归夏林就自然对坐着。

　　“来，小夏，先把这碗紫菜蛋花疙瘩汤喝了。” 江灵芝早已将汤盛好。

　　归夏林一下喝完了汤，生姜的味道还在嘴里散发，有点难受。

　　“吃下这个吧，江阿姨炒得可好吃了。”谈瑾北坐她对面，看她喝完汤后皱了下眉，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归夏林抬头看谈瑾北，他已经在低头吃饭了。

　　归夏林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吃了后，确实感觉生姜的味道淡下去了。

　　“小谈真捧场啊，对了，你们三个在学校都坐在一起吗？小夏坐第几排啊？”江灵芝夹着菜问道，好像一直都没问过小夏在学校的情况。

　　“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啊？那会不会看不见啊，要不我给老师说给你调下位置，调到前面去？”

　　“不用——”归夏林回答得很快，马上又意识过来，重新组织了语言，“嗯...不用了姨母，我不近视，看得见黑板的。”

　　能坐在他后面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因为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想见的人，那些好多次忍不住的目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陆子川咳了两声，“妈，我们三个都是一小组的，你把林妹妹调前面去了，我们就分开了。”

　　“哦哦，那还是一组的好，看得见就行。”江灵芝笑了笑，“那我就不操心你们学习的事了，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许吵架听到没有。”

　　“不会的，江阿姨。”谈瑾北以一种很确定的语气说出来。

　　“怎么会呢妈，班长在这里，我们哪儿敢。”陆子川夹了桌子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

　　“就你嘴贫，我最不放心你。小谈我倒是知道是个热心的孩子，班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在操心，上学期你们班不是有人运动会跑步扭伤了脚？我记得也是小谈背着她，带她去看的医生，给她换药什么的，那姑娘脚还好吧？”江灵芝或多或少知道谈瑾北家里的情况，父母常年不在家，他平时没人管，但索性这孩子很听话，能够管好自己，人也很体贴，只是想着孩子总归是需要父母的陪伴的。

　　话音一落，归夏林咬到了一个排骨残留的骨头，牙齿传来隐隐的痛。

　　原来刚刚那些，都是他身为班长的责任感吗？

　　背的谁啊？是贾欣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把正事忘了。来，咱们干一个，庆祝小谈数学竞赛获得第一名。”没等回答，江灵芝就端起碗边的饮料。

　　归夏林顿了顿，她也差点忘了。

　　吃完饭后，归夏林和陆子川送谈瑾北回家。

　　“那个......我去解救一下吕颜析，她被困在教室了，早知道下午把她叫醒了再走。”陆子川接了个电话，是吕颜析打来的，说完就跑走了。

　　剩下两人在路口，路灯泛着橙黄的光，点缀在马路两旁。

　　“刚刚江姨说的是谁啊，我还没听过班长这事呢。”归夏林问得很自然。

　　谈瑾北看着问问题的人，解释道，“江阿姨刚刚说错了，不是运动会，是上学期的元旦晚会，贾欣在舞台上演出时不小心把脚扭到了，她朋友给她背去的校医院，我只是帮她挂了号拿了药，后面是医生帮忙换的药。”

　　归夏林还是第一次听谈瑾北说这么多话，但听完后整个人豁然开朗。

　　归夏林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停留，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哦。”

　　夜幕低垂，月亮洒下柔和的光色，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

　　“恭喜你啊，竞赛获得第一名，这个送给你当做奖品，鼓励小谈同学再接再厉。”归夏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东西，是一枚向日葵的胸针。

　　谈瑾北接过，揉搓着手里的向日葵胸针，上面的纹路印着Sunflower，这还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奖品。

　　他又想起了她房间墙上的那幅向日葵的画，垂头哑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嘴角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拿起胸针，面向归夏林。

　　“谢谢小归同学，小谈同学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