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凶暗哄[校园]》王者菜

32、上一年的他都认不得今年的他自己。

　　少年硬朗清瘦，乌发蓬松落在额头，一双浓眉下的长眸精致漂亮，只是气色不大好，眼睑透着薄薄的青灰色。

　　他高大挺立，出口的话却装满委屈，周广涛和跑来的张牧受不住，差点吐了。
　　“妈的，”张牧破口大骂，“走不走？不走我先吐一会。”

　　戚笑樱一张奶白的脸上毛细血管都炸了，她心跳得咚咚响，不自在地扭脸，挽紧了宋冉手臂，结巴道：“学、学姐，咱、咱们走吧。”

　　“走，”宋冉忍笑，“往前边去。”
　　“嗯。”

　　两个女生走在前，四个男生走在后，格外吸人眼球的阵型。
　　戚笑樱后脑勺僵硬，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游人熙攘，摩肩接踵，几个人时不时就被人群格开。

　　戚笑樱中途回头，喊道：“李琛，你快点，别走散了。”

　　李琛是从隔壁市来这边找她的，她不能忽略了人家。
　　听到这，李琛加快步子，跟她并肩：“没事，你走去，我跟得上。”

　　张牧别有深意地看了某人一眼。
　　谢凉恍若不察，嗓音磁沉地开口：“樱樱，我渴了。”

　　戚笑樱脚步顿了顿，想禁止他喊自己“樱樱”，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跟他争执这个。

　　她负气扔了句：“你自己去买。”
　　“不行，”谢凉理直气壮，“要热的，喝不了凉。”
　　张牧：“...你来例假了？”
　　谢凉淡淡扫他一眼：“你有药治？”
　　“......”

　　沉默。

　　戚笑樱摸摸自己宝贝的保温杯，都不大舍得给他用。
　　犹豫片刻，她用杯盖接了点温开水，不情不愿地：“你嘴巴别贴上来，这是我阿姐特地给我买的杯子...”

　　不等她说完，谢凉已经熟练自如地握住她手腕，笔直的腰身躬下，就着她手，唇含在杯盖，慢吞吞把水喝了。

　　戚笑樱脸蛋渐渐充气，鼓了又鼓：“都跟你说了，嘴巴别贴上来...”
　　“回头我也给你买一个，”谢凉接过杯盖，盖回保温杯上，又顺手把保温杯提到自己手里，“两个轮着用。”
　　“......”

　　谢凉瞥一眼前方，日头渐大，五月气温升高，稀薄的凉意被人群冲散，嘈杂混着炎热，很容易让人心里烦躁。

　　然而他心情很好，随手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下，倒扣在少女脑袋上。
　　胸前挂的墨镜也被他拎下来，在戚笑樱眼睛上比划，嘀咕道：“大了，给你买个女款的，好不好？”

　　“不好，”戚笑樱耳廓悄悄红了，俏丽的头发被棒球发压住，刘海在风中飘了飘，“不要。”
　　谢凉鼻息沉出笑，还是把墨镜扣在她刘海上，又仔细打量：“待会到长城上给你拍照，这样好看。”
　　“......”

　　受不了他反常的黏乎劲，周广涛和张牧齐齐往前走，宋冉踹了周广涛一脚，没好气道：“学着点！！”
　　“我学他？”周广涛阴阳怪气，“你敢相信，上一年的他都认不得今年的他自己。”

　　宋冉翻了个白眼：“注孤生。”
　　她哼了声，扭头往长城上爬，周广涛烦躁，忍不住对着谢凉骂：“你他娘的正常点，给我女神霍霍走了，我让妹妹跟你离！！”
　　戚笑樱：“......”

　　太阳升到半空，在大地斜下明亮的光带。

　　谢凉水波不兴，手捏捏她脸蛋，低声道：“别理他。”
　　戚笑樱点点头。
　　“他有狂躁症，”谢凉悠悠补道，“就爱说真话。”
　　“......”

　　沉默须臾，戚笑樱拍开他手，撇脸：“李琛，咱们走！”

　　-

　　小长城是人工景点，全长十几公里，这天人多，不可能全部走完。

　　到中间蜿蜒处，戚笑樱蹲在城墙上搜寻，咕哝道：“李琛，你来找找，听说这里的砖是别的地方运来的，有工匠的名字呢。”
　　“嗯，”李琛蹲在她身侧，指尖点点其中一处，“这里。”
　　戚笑樱脑袋伸过去，惊讶：“真的啊。”

　　“有点模糊了，”李琛仔细辨认，“通判王立。”

　　为了瞅那一坨字，两人脑袋快挨在一起了，谢凉眼睛沁着冷意，手贴在少女侧脸上，稍微用力，把她掰了回来。
　　戚笑樱急了：“你干嘛！”

　　“我这也有，”谢凉眼底挑起强势，“过来跟我挨脑袋。”

　　“......”戚笑樱唇翕动，“谁挨脑袋，我们在看名字。”
　　谢凉长眸漆黑，云淡风轻瞥她：“这是在跟我解释？”
　　他眉梢挑了挑：“可以，我接受了。”
　　“......”

　　要不是人来人往，戚笑樱想把他推下去。
　　就像某个电视节目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

　　谢凉目光定在她脸蛋上片刻，忽然掏出手机，递给旁边的李琛，客气道：“麻烦帮我们拍个照。”
　　李琛神情不显地接了过来。

　　戚笑樱还在闹脾气：“我不想拍。”
　　“拍一个，”谢凉弯腰哄她，“拍完了给你买糖葫芦。”
　　戚笑樱：“我不想吃。”

　　“黄瓜呢，”谢凉很有耐心，跟哄孩子似的，“我刚看有人在卖，削了皮的。”
　　今天天热，削过皮的黄瓜在空气中弥漫着清凉解暑的甘甜。

　　戚笑樱默了默。
　　“行，”谢凉手臂一伸，揽住她肩，“就这么定了。”
　　“......”

　　少年身姿颀长，戚笑樱站直了也才刚挨着他肩，她半个身子被他搂进怀里。
　　两人倚着城墙而站，谢凉脑袋往右歪，几乎压在少女头发上，阳光从背后洒过，映出两人高低不同的影子。

　　李琛抿紧唇，用手机帮他们拍了一张。

　　结束后，戚笑樱欢快道：“李琛，咱们俩拍一张...”
　　“走了，”谢凉揽她肩的手用力，兜着人往前行，“你学姐都找不见了。”

　　前方几米处就是一个出口，宋冉几人在下面等他们。

　　正午时分，大家肚子都饿了，周边有农庄之类的饭店。
　　谢凉客客气气的：“李同学，难得来金市，我和樱樱请你吃个饭。”

　　“不了，”李琛浅笑，“我下午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这样啊，”谢凉惋惜，“那还真是可惜。”

　　戚笑樱蹙眉：“这么早回吗，吃个饭再回吧。”
　　李琛深深看了她几眼，温和道：“有时间来我家玩。”

　　他主意定，戚笑樱没办法，把谢凉手里的书包拿过来，在里面掏掏选选，塞了两包零食给他，还有只精致的包装袋。

　　“这是我阿姐给的，”她软软的声，“说给阿婶，谢谢她的毛衣。”
　　李琛接了过去。

　　戚笑樱又往他手里塞了个袋子：“这是我们家楼下的酥饼，可好吃了，我用零花钱买的，给你。”
　　“......”李琛笑了笑，“行，我收着了。”
　　他眼神定了几秒：“走了。”

　　戚笑樱点头：“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

　　送走李琛，除了戚笑樱，另外四人沉默无言。
　　熙攘喧闹的人群沸腾，这一角落却像死水般宁寂。

　　不知过了多久，谢凉唇角浅勾，漫不经心道：“还依依不舍啊？”

　　“......”戚笑樱缓缓抬头，“人家远道而来，我作为主人，连好好招待都没能做到，难道不该自我谴责吗？”

　　谢凉顿了顿，眼底的讥讽敛了几分：“怎么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戚笑樱小脸板得僵硬，“是你把他赶走的！”
　　“......”

　　怕两人起争执，周广涛连忙圆场：“妹妹不生气哈，你同学说有事，指不定真有事呢。”

　　戚笑樱把书包背肩上，迈步往下走：“我同学走了，你们自己玩吧。”
　　“......”谢凉下颚渐渐僵硬，阴沉着气息跟上，“那我去把他请回来...”

　　“谢二水！”戚笑樱忽地顿足，“我们作为主人，难道不该热情礼貌的招待客人吗，如果不用讲究这个礼貌，那你上次去梨花村，我就该把你赶出去！”
　　“......”

　　场面定格。
　　风轻轻刮动。

　　须臾，谢凉唇角轻抿，眼底的戾色倏忽间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服从。
　　他清清嗓子：“你说得对，我们是主人，该热情招待他。”

　　戚笑樱梗住。
　　“暑假再邀请他来，”谢凉态度转变极为自然，甚至有些愉悦，“我好好安排，行吗？”
　　“......”

　　-

　　回程时，戚笑樱被拽上了谢凉的新车。
　　她坐在副驾，给戚尔打了个电话，说不用人来接了。

　　后排三人一声不吭，车内氛围莫名的尴尬。

　　电话挂断后，谢凉单手打着方向，捊到肘弯的袖子折出层叠的褶皱，他小臂结实有力，青筋贴着冷白的皮肤蜿蜒。
　　那条草绿手绳扎眼地环在他漂亮的手腕上。

　　“月考怎么样，”谢凉往副驾瞥了眼，沉声问，“相比上月。”
　　戚笑樱垂着脑袋，抠书包上的纹路：“不怎么样。”

　　“......”谢凉无声笑了下，“不怎么样是怎么样，分都没出来，就泄气成这样了。”
　　戚笑樱脸扭向一边，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见她灰心成这样，谢凉唇抿了抿，抽空探身过去揉她头发：“没关系的，一次又证明不了什么，你才高一。”

　　他喉结滚了滚，不要脸地补充：“再说，咱俩有一个成绩好的就够了，俩都好，还给不给人家活路了？”
　　戚笑樱：“......”

　　后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