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凶暗哄[校园]》王者菜

18、第 18 章

　　谢凉说的“肉墩”，其实是个棉花娃娃。
　　这娃娃做得精致，穿着粉色衣裙，乌黑的头发上戴了顶粉色帽子，脸蛋圆溜溜的，又奶又糯的可爱。

　　戚笑樱捏捏娃娃小辫儿：“你能不能照顾好小灰灰？”
　　“......”谢凉颇为嫌弃地捏着小灰灰的一条腿，倒拎着它，“能。”

　　戚笑樱不情不愿，知道这人性格冷酷霸道，要也要不回来，只能拜托他好好收藏。
　　谢凉面无表情：“再啰嗦，给它扔水里。”
　　戚笑樱倏然闭了嘴。

　　短暂地停了会，谢凉上下抛动玩偶，戚笑樱看得胆颤心惊，生怕他没接稳，把玩偶掉在地上。
　　谢凉瞥她，漫不经心：“手。”
　　“......”
　　谢凉：“摊开。”
　　戚笑樱茫然把手摊开。

　　之前挑过的水泡已经结疤愈合，尚余一点痕迹。
　　谢凉唇角抿直，别过眼，神情不明：“娇气包。”

　　“......”戚笑樱差点炸了，顾及她在人家地盘，勉强忍下，抱着娃娃掉头就走。
　　好心好意刨树给他，被他一顿冷嘲热讽，真想把他埋坑里，来年结出一个大苦瓜。

　　谢凉迈着长腿，不疾不徐跟上，拖着懒调：“脾气越来越大。”

　　戚笑樱不说话。
　　两人很快就走到正厅门前。
　　还未踏上台阶，迎面出来几人。
　　是谢宏义和他的客人。

　　谢凉表情瞬间变了，他站住没动，脸跟雕塑似的，一丝波动都没有。
　　倒是戚笑樱按规矩喊谢叔叔。
　　谢宏义冲她点头，又瞥谢凉一眼，不苟言笑越了过去。

　　戚笑樱脑袋后仰，忍不住打量谢凉。
　　她不知道谢凉跟谢宏义这对父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每次谢凉碰见他，都一副冷若冰霜、抑郁沉闷的模样。

　　只短短一面，足够他沉郁半天。
　　少年一动不动，身姿清润挺拔，落日从他脸颊扫过，鼻尖浅浅的金色。

　　戚笑樱抿了下软唇，手指不由自主捏住他衣摆，轻轻晃动，无声的安抚。

　　谢凉垂眸，不声不响凝住她。
　　“你家肉墩在尖叫，你听见了没，”戚笑樱把棉花娃娃举高，“你吓到它了。”
　　谢凉目光定在她水眸上。

　　过了很久，他薄瘦嶙峋的指尖轻弹娃娃小帽子：“闭嘴。”
　　这“闭嘴”不知道是在配合她的话，对娃娃说的，还是在叫她闭嘴，戚笑樱鼓鼓腮，继续往正厅走。

　　踏过最后一级台阶，戚笑樱手机响了声，有信息进来。
　　她暂时止步，打开手机。
　　是李琛问她到家了没。

　　戚笑樱回复：【到了。】
　　李琛：【好。】
　　李琛：【等放假我能去找你玩吗，听说金市的小长城很有名。】

　　小长城戚笑樱也没去过，她正要回可以，字才打到一半，一股力量忽然拽住她衣领，拖着她往前走。

　　戚笑樱跌跌撞撞，恼道：“你干嘛！”
　　“走不走？”谢凉不耐问，“假期学习了没！整天玩手机能有进步？”
　　“......”

　　谢凉瞳孔漾着冷光，一字一句道：“我会建议戚尔姐没收你的手机。”
　　戚笑樱有些蔫巴，小声咕哝：“老妈子。”

　　“......”谢凉气笑了，“新学期再继续垫底，千万把给你补课的老师名字藏好了，丢他们的脸不算，还丢老子的脸！”
　　他们俩一个老师，她整天垫底，还真是丢他的脸。

　　戚笑樱小脸鼓了下，弱弱地没了脾气：“知道了，我回去就努力。”
　　“周末放假不要乱跑，”谢凉硬邦邦的，“外出前要经过我同意。”

　　“......”
　　为什么要经过他同意？
　　谢凉：“协调老师。”
　　戚笑樱抿紧唇，嗓子眼里含含糊糊：“知道啦！”

　　-

　　用完晚饭后谢宏义才从外面回来，他领着几个人在小茶室喝茶谈事情。
　　小茶室在谢凉房间隔壁。

　　那几棵梨树已经种好，戚尔跟谷怡萍在聊天，戚笑樱无聊，跑去查看梨树栽好的样子。
　　路过小茶室时，戚笑樱轻手轻脚，怕惊扰里面谈话的人。

　　忽然。
　　她耳畔落进姐姐的名字。
　　小茶室门没关，明亮的光线透到屋外，亮涔涔的，添了几丝冷意。

　　戚笑樱怔在那里。

　　里面的人还在说：“我倒觉得戚尔工作室的那个明星挺适合，古风古韵的，虽算不上多大牌，但咱们做的是下沉市场，成本也要控制。”

　　“不行，”谢宏义断然拒绝，“谢氏红木底蕴沉厚，老牌正统的艺术家不找就算了，至少要排除掉网红公司。”
　　“网红公司没什么不好，流量大，外宣快...”
　　谢宏义：“总轻浮了些，跟谢氏不匹配。”
　　总轻浮了些。

　　戚笑樱被这句话恍到了。

　　这个冬夜，她仿佛明白了姐姐白天讲的话。
　　钟鸣鼎食之家，与她们是两个世界。

　　再多的礼貌与客气，也藏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是天神随意拨弄之下的蜉蝣，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强大对弱者的同情。
　　在某些时刻，这种同情等同于蔑视。

　　心不在焉地回到客厅，谷怡萍笑着喊她：“樱樱，过来，阿姨教你泡茶。”
　　戚笑樱藏起所有表情，安静乖巧地坐了过去。

　　“跑哪里野去了，”戚尔佯装斥责，“怕你迷路呢。”
　　谷怡萍哄她：“阿姨帮你准备了新年红包，咱泡完茶去拿。”
　　戚笑樱眼睑弯出卧蚕：“谢谢阿姨。”

　　一阵暗夜里的风霜刮过，几丝凛意夹着冻顶乌龙的味道卷到鼻尖，谷怡萍抬眼，意有所指：“你怎么也这么久才回来？”

　　谢凉仿佛在霜雾里泡过，骨血中都浸着凉意。
　　他没吭声，大刀阔斧地坐在戚笑樱身边。

　　“阿姐，”戚笑樱扯扯戚尔衣角，“你帮二水哥哥准备红包了吗？”
　　戚尔抚她脑袋：“自然。”
　　谢凉垂着脑袋：“我不用。”

　　“要的要的，”戚笑樱笑眼弯弯，“礼尚往来。”
　　谢凉倏地抬眸，狭长的眼中有寒光扩散：“我说，不用。”
　　“......”
　　场面好似也被他的排斥给冻凝固了。

　　这话伤的不只是戚笑樱的面子，更是戚尔的脸面。

　　戚尔习惯了似的，笑着摇头，没参与小儿女的龃龉。

　　而戚笑樱受不住，眼圈猝然红了红：“不用就不用，你不会客气的说话吗？”
　　谢凉喉结滚了下，想抬手摸她脑袋。
　　戚笑樱啪嗒下拍开他手，往谷怡萍身边躲了躲。

　　场面定格。

　　谷怡萍和戚尔互看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讶。
　　不知何时起，两个孩子的关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从不低头的谢家小少爷居然没硬碰硬，那个抬手的动作分明就是示弱，而戚笑樱竟然敢打他。

　　诡异至极的一幕，谢凉不仅没发火，甚至有些不明显的无措，险些惊掉了她们的眼睛。
　　谷怡萍打圆场：“好了，樱樱，别理他，咱们泡茶，来，洗茶这一步你来做。”

　　她耐心教导，指点戚笑樱正确的手势。
　　须臾，戚笑樱轻吸鼻子，认真捏住茶盖，往注满热水的杯口覆盖。

　　下一瞬，她嘶了声：“啊，烫烫烫...”
　　“......”

　　全场静默。
　　不过一秒钟，方才还僵硬万分的客厅瞬间被笑声打破。

　　戚尔和谷怡萍笑到止不住，谢凉眉心直跳，低骂道：“烫不知道松手？”

　　戚笑樱欲哭无泪，这茶盏原本就被开水烫过，可不管是谷怡萍还是戚尔，她们做起来都是面不改色。
　　她们都不嫌烫吗？

　　“阿姨早就觉得烫，”谷怡萍压着声，笑的断断续续，“一直没好意思说，装来着。”
　　戚尔眼都弯了，拍她脑袋：“谁不嫌烫啊，哪有一个姑娘像你一样，连形象都不要了，那么直接。”

　　戚笑樱匪夷所思：“用开水洗手我怎么装嘛。”
　　那烫就很直接啊。
　　身体反应她怎么控制。

　　客厅笑声扩散，戚笑樱板起小脸，几根手指头捏住耳垂止烫。

　　“不学了，”谢凉不冷不热，“怎么泡都一个味儿。”
　　谷怡萍轻咳了下：“不太好吧。”
　　“她自己又不喜欢喝茶，”谢凉淡淡道，“学来伺候人吗？”
　　“......”

　　这话有些尖锐，“伺候”二字带着贬义，有主动当“禁脔”的感觉，谷怡萍和戚尔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只当他是年少气盛，少年热血意气，也没大在意。

　　戚笑樱一双水淋淋的眸子望着他：“我就学来伺候人。”
　　“......”谢凉周身气息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度，“伺候谁？”
　　“伺候愿意让我伺候的，”戚笑樱说，“伺候我愿意伺候的。”

　　谢凉呼吸渐急：“你别跟老子犟。”
　　戚笑樱目不转睛：“就不伺候你！”

　　谢凉瞳孔缩了下，只穿了件薄毛衣的胸膛起伏，几乎是在她话落的同一时间，他手指不假思索掐住她脸蛋。

　　少年指腹粗粝，是平时练习射击、骑马等各种技能磨出来的茧，他掐得用力，戚笑樱脸颊疼痛猛然蹿到眼周，杏子大的眼睛浮上水渍。
　　谢凉手指微微松了些力气：“再胡说？”

　　“阿姨，”戚笑樱脸肉还被捏着，她闷闷问，“有针吗？”
　　谷怡萍忍笑看着他们的互动：“做什么用？”

　　戚笑樱：“攮、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