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降》橘子喜欢橙子酱

8、第 8 章

　　“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别惹晦气！”
　　林稚关门的手一顿，转身对着轮椅上的老奶奶和站在一旁的吴姨打招呼。
　　“吴奶奶，早！”
　　“吴姨，早！”
　　刚还怒气冲冲的吴姨转头笑着回应道：“早好啊，小稚。”
　　吴奶奶和吴姨在林稚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对门邻居了，妈妈还没离婚之前和她们家的关系很不错。小学家里没人，林稚经常在她们家里吃饭。
　　吴奶奶平时和周围人都和和气气，没见过和谁脸红脖子粗过，但女儿吴姨却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虽然现在吴奶奶家还是对林稚多有照拂，但两家的关系还是不如从前了。
　　“小稚，周末大清早的要去哪里？”吴奶奶坐在轮椅上，面色和蔼的说道。
　　林稚锁好门，语气温柔：“吴奶奶，我爸今天带我们去看我奶奶和小姑。”
　　林稚很喜欢和吴奶奶说话，虽然吴奶奶说起话来慢慢的，但每一句都带着慈爱和温柔。
　　“上次我还见你小姑呢，那天中午你不在，你小姑和你爹吵起来的……”
　　吴姨是个直性子，有啥话就直接说了出来。
　　吴奶奶见自己女儿还继续说个不停，打岔道：“小稚，好久没见你奶奶了，记得给我带个好啊！”
　　林稚点了点头，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尴尬的。
　　“也不知道郭婆子最近咋样了？估摸着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喽！”吴奶奶轻拍轮椅扶手，感慨道。
　　原本这里住的是林稚的奶奶和爷爷，吴奶奶和林稚奶奶都是一个初中的老师。在林稚五岁的时候，爷爷得心脏病死了，那时候分的房子也下来了，林又忠为了不让自己亲妈睹物思人而太过伤心索性就直接让自己一家住老房子，妹妹和亲妈住新房子。
　　“林稚，爸让你快点。”
　　林稚抬眼看去，林清欢站在三楼与二楼的拐角单手叉着腰，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林稚不理会，转头和吴奶奶和吴姨摆手再见。
　　“吴奶奶，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吴奶奶眉眼弯弯，笑着点了点头。

　　单元楼底下，林又忠坐在驾驶位上发车，赵兰正在往后备箱塞一箱箱的礼品。
　　别的不说，林又忠在孝顺这一方面比大多人做的好。逢年过节，有事没事都要回趟家，每次一呆就是一天。
　　“磨蹭死了，你看看都几点了？”林又忠打开副驾驶的窗户，对着林稚怒喊道。
　　林清欢向后瞥了一眼林稚，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林稚无语的冷哼一声，她们早上又是化妆又是看电视剧，迟到了就一切都怪上她了呗。
　　“还站在那干嘛呢？找打呢？”林又忠又大喊一声。
　　林稚小跑到后座，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后面，林清欢在后面跟着走到另一侧开门进入。
　　十一月的秋天连着下了几场雨，气温骤降让人措不及防，树上泛黄稀疏的叶子带着凄凉的底色。
　　林稚侧着头半眯着眼，耳边是三人的说话声，吵得人脑袋疼。
　　“爸，为什么对门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阿姨？过年过节我都没见过她们有什么亲戚来串门。”林清欢不知从哪引的话题，听得林稚直皱眉头。
　　赵兰也好奇的看向开车的林又忠。她和对门的两母女也就是点头之交，老太太还好慈眉善目，说话虽不熟络但也听的亲切，倒是她那个四十多岁的女儿每次看见她趾高气扬，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林又忠看了眼后视镜，缓缓开口：“老太太和妈年轻的时候是同事，也算看着我长大了。丈夫死的早一个人把吴姐拉扯大，辛苦了一辈子。”
　　“吴姐年轻的时候结过婚，遇人不淑，那个人渣硬生生把她打流产了。后来就离婚了，那时候还闹得挺大的。”
　　“她们家没有什么亲戚，有也都好久没联系，关系生疏了。”
　　林清欢向后靠在车靠背上，嘟囔道：“那她们家还挺可怜的。”
　　“老太太最近身体也不太利索，都是邻居多帮帮忙。”林又忠轻踩刹车停在斑马线前，黄灯闪了一下变成红灯。
　　赵兰看向丈夫木讷的点了点头。
　　林清欢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赶紧又换了个话题。掏出手机给赵兰看上次研学的照片，又说了几件研学的趣事逗的赵兰和林又忠大笑。
　　“欢欢，你们班里的男孩都蛮帅的嘛。”赵兰指着照片里的人，“你看这个穿黑衣服的，笑的多灿烂，一看就是个好性格的娃娃。”
　　林清欢接过手机看见被放大的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就他？路槐远性格好啥啊？每天在班里发疯。”
　　林稚猛地睁开眼，车子再次开动碾过路边的积水坑。

　　奶奶家离林稚家有一段距离，分的房子都在市里最北边，离火车站倒是挺近。
　　“林稚，你把这箱桃酥带上。”
　　“清欢，你带这箱牛奶上去。”
　　林又忠从后背箱将东西拿了出来，挑了两个轻点的递给她们。
　　这个小区楼层不高，都是六楼建筑，最里面有一些别墅。林稚记得有家别墅养了只黑毛藏獒，吓人的很！
　　二楼没走几步就上去了，林稚敲了几下，开门的是她的姑姑——林又虞。
　　“早啊！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东西来了？”林又虞揉着眼睛一脸困意，应该是才起床。
　　“姑姑，早！”林清欢先出声。
　　林又虞笑着侧身让她们进来。
　　等林稚进来的时候，林又虞扯了扯她的脸，小声说：“小丫头片子也不叫人，咋不学学人家嘴那么甜？”
　　林稚轻轻推开她，林又虞一脸委屈的样子。
　　戏精竟在我身边？！
　　“咋送的桃酥啊？这玩意老难吃的。”林又虞看向地上的礼品。
　　林又忠刚进门就听见自己亲妹的吐槽，满脸黑线将手里的干果大礼包扔在地上。
　　“这玩意又不是给你买的，有手有脚自己挣钱想买啥买啥，没人管你。”
　　林又虞白了一眼自己哥哥，心里想他是不是刚和眼镜蛇接吻啊？嘴巴这么毒。
　　“兰姐也来啦？”林又虞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赵兰。
　　赵兰笑着点头回应。
　　刚进门，林稚习以为常的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摇椅周边养了很多兰花，看品种应该是墨兰。林稚听生物老师说过这种花很不好养，但这里的都嫩的可以掐出水。
　　“喜欢吗？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盆。”
　　林稚抬头对上了一双略显天真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林稚笑了笑，指向一盆已经变成干草的兰花：“我想要那一盆。”
　　老人神色变得复杂，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块，小心翼翼的说：“那盆不可以，你可以换一盆。”
　　说着拿起林稚脚边的一盘，指着它语气中带着兴奋：“这个好，我上次在花市上买的。”
　　林稚抿了抿唇：“奶奶，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谁？”奶奶的眼神中闪过困惑，“”姑娘，你咋乱认亲戚呢？我才二十几岁怎么会是奶奶呢？”
　　“姐！姐！姐！”奶奶突然大喊起来。
　　林又虞急忙从厨房跑了出来，围裙还没系好。
　　“咋了？静儿。”
　　林稚想起奶奶的名字叫虞静。
　　“姐！她喊我奶奶。”奶奶缩在林又虞的背后指着林稚，样子委屈巴巴。
　　“没事，静儿。她胡说的，她是隔壁的痴儿，天生脑子不好使。”林又虞拍着发抖的母亲，一遍遍安抚道。
　　林稚皱眉，奶奶的病情更上次来更严重了，她连自己女儿也忘记了。
　　目睹这一切的林又忠深深叹气，上前查看母亲的状况。
　　“爹！”奶奶像是看见了救赎，一下扑进了林又忠的怀里。
　　“林又虞，这是怎么回事？”林又忠面色铁青，质问道。
　　林又虞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把母亲揽入自己怀里：“静儿，我们回房休息啊。”
　　奶奶也安静了下来，被搀扶进了屋。
　　房门一闭，林又忠劈头盖脸的对着林稚一顿骂：“你闲的没事刺激你奶奶干啥？能不能学学你姐姐去厨房搭把手，整天屁事没有就会给你老子闯祸。”
　　“上次研学，我给你钱你不去。老师都把电话打到家里了，鬼知道你拿着钱去哪鬼混去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型，老子怎么生了个你这种完蛋玩意！”
　　林稚低头，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肉里有尖锐的刺痛感。
　　这才是真心话吧。
　　“安静点！”林又虞把门带上。
　　“妈怎么严重成这样了。”林又忠问。
　　林又虞摇了摇头，叹气道：“上周四下午，我回来就成这样了。之前还记得我和你了，现在好了，谁都不记得了。”
　　“我周一带妈去趟医院。”林又忠面色凝重，眉头打结。
　　“别刺激她！”林又虞说。
　　“我自有分寸，你别管了。”林又忠看向前方紧闭的门，“我先去看看妈！”
　　林又虞侧身让开：“注意点。”
　　“知道了。”林又忠回答。
　　房门再次关闭，林稚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摇椅上。
　　“对不起。”
　　林又虞挑眉：“对不起什么？”
　　林稚轻咬嘴唇，眼睛不自觉的向下看：“我不知道奶奶已经严重到这种情况了，所以对不起。”
　　明明奶奶一个月前还叫她乖孙，现在却连自己儿子女儿都不记得了。
　　林稚的头又低了些。
　　哗——
　　厨房的推拉门被推开一臂的距离，赵芳从里面探出头来：“又虞啊，没酱油了。”
　　“好的，嫂子。我现在去超市买啊！”林又虞走的时候看了眼林稚，“走吧，将功赎罪。”
　　“我？”林稚睁大眼，“行吧。”
　　“该动动了！看见地方就躺哪有一点学生样。”林又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