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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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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得到的是婉拒,唐可嘴角还是难以抑制地上扬起来,心里的小人更是连连抱头惊呼——
脸好绝!声好甜!
啊啊啊!!!
妈妈!!救命!!!
温娴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孩逐渐泛红的脸颊,而后眼神略带询问地转向一旁的李予。
“她这是怎么了?”
“咳咳!”李予满头黑线,腿在桌子底下用力撞了唐可一下,又赶在那人痛呼吟唱前抢先开口道:“她没睡好,犯迷糊呢!不用理!”
温娴哭笑不得,只能装作没看见点了点头。
“?!”
唐可瞪大眼睛,恶狠狠盯着这个故意在小姐姐面前抹黑自己的无耻之徒!
不等她开口辩解,下课就跑到前面凑热闹的杨腾蹿了过来,八卦的眼神丁点儿没加掩饰,屁股更是还没坐下,便接连指了指身后那人,朝着温娴贱戳戳道:
“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
几双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视线若有若无的在两人之间来回交替。
袁匡被盯得浑身一紧,眼神下意识往温娴那看去。
教室的过道并不宽余,几十公分距离,她微微扇动的睫毛清晰可见,袁匡一瞬间竟有些语短,吭哧了半天,憋出来一声:
“嗨…”
温娴对上他的目光,倒没那没太多内心戏。
虽说多少有些惊讶,但也只不过是扬了扬眉,便略带笑意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不曾想,这加起来不到十个字的对话,竟使得众人眼睛倏地瞪大。
几人接连无声尖叫,呆傻了好半天,才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杨腾就是个憋不住话的,索性眨巴眨巴眼,试探地问:“呃…温姐,你俩认识啊?”
怎么认识的啊?在一起了嘛?啥时候官宣呀?牵手了吗?俺统统都想知道!
“……这么八卦你怎么不去当狗仔啊你!”虽然心里也八卦的很,唐可还是一脸正气地锤了后桌这人一拳,把他赶得远远的。
“……”温娴被这话一噎,还没说出口的话只能又吞了回去,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朝疼得呲牙列嘴的体委摊了摊手。
总不能来个前脚受人维护,后脚给人拆台吧?
万幸上课铃响,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
不管怎么着,女生之间的友谊总会产生的莫名其妙,又好的莫名其妙。
一连几节课结束,李予、唐可趁着课间休息时间领着温娴一起打水、去厕所,按两人的话来说——只有一起打过水、上过厕所的朋友,那才是真朋友!
以至于贼心不死,鼓足勇气想要过去搭话的袁匡,眼睁睁地扑了个空!
惨的是还没有个能撒气的,只能暗自咬牙。
因为不存在选课、走班的因素,大家在课间的时候,并不需要像在英国曼城那样,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教室,所以不少人都聚在楼道里放风聊天。
“哇塞,真像英剧里演的那样吗?”唐可、李予难掩激动和好奇,“那岂不是爽爆了?!”
但凡看过追过几部英剧、美剧的东亚年轻人,恐怕很难不对欧美青少年肆意狂乱的校园生活产生些许惊叹与艳羡来。
“咱和人家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就这么可怜巴巴的十分钟放风时间,都差点没保住!” 唐可不免有些哀怨。
李予认同地点点头,幽幽补充道:“咱可得走快点了,要不然铃响了,裤子都来不及好好系。”
“就咱这紧巴巴的课间,不管你想干点儿啥,那动作都得倍速,要不然下节课保准迟到!”
温娴嘴巴微张:“十分钟?呃、其实已经很人性了!”
这惊讶不是假装的。
没有课间、午休,向来是英区学校的常规操作,并且学生因为没有固定的班级,需要在一堂课结束前往下一门课程对应的教室,因此在这个过程中花费个七八分钟,甚至更多都是基本操作。
虽然很不合理,但这还真不是她胡说八道。
“啊???”李予、唐可两脸懵逼,这跟《意林》、《读者》说得可不一样啊!
说好的自由开放、轻松躺平呢?
两人嘴巴微张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两只的呆滞旱獭,马上就要发出‘啊——’的一声长啸。
温娴险些被这憨傻的模样逗笑。
被过度理想化的生活总是让人心生向往,但事实却是,里面没那么差,外面也没那么好。
起码她现在还能比之前多享受几分钟下课时间不是?
三个女孩化身幼儿园小朋友——手拉手打水、上厕所。
李予、唐可全程导游上线,一路从哪个班成绩好,是咱们班的对手;到哪个班民风彪悍,不能招惹……
一个不落,统统说了个遍。
两人讲得神情投入,温娴听得一脸认真。
阳光穿过层层云雾,空气随着笑声轻微震动,一切都美的恰到好处。
如果这是一部华语青春片,那它无疑就是最为诗意一幕。
约莫是受白天影响,晚上放学回来,温娴遛完狗,脚步一转,便钻进温老夫妇给她准备的小画室里。
十几平的房间,除了放置在柜子上的些许颜料、工具外,唯一夺人眼球的就是那靠窗支起的画架,以及那幅仅完成底稿的油画。
这是一张临摹作品。
原作《花园中撑伞的女人》,由法国印象派画家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在1875年所画,现藏于西班牙蒂森-博内米萨博物馆内。
画作整体以黄绿配色为主。
雷诺阿极少刻画痛苦,总以鲜丽透亮的色彩表现阳光的明媚,以及明朗的氛围。
在看不到地平线的蒙马特花园中,那里繁花灌木丛生,它们或许并不名贵,但却格外的迷人夺目,男子俯身摘花,女子就这样撑着阳伞,站在他的身侧……
轻快的笔触塑造出斑驳的光影,与极致的温暖、明媚。
为什么艺术不能是美的呢?世界上丑恶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回国至今,这是温娴第N+1次临摹这张作品,完成的作品有好有坏,但总的来说并不那么让她满意。
学不师古,如夜行无火。
从古到今,从书法到绘画,临摹都是艺术家学习成长的重要阶段。
艺术家的临摹不追求百分百复刻,但也不止于平常意义的像。
温娴曾在西班牙的蒂森-博内米萨博物馆亲眼看到过这幅油画。
那种不同角度下的光影变化,以及令人惊叹的精湛笔触……都让她难以用那几幅糟糕透顶的画来说服自己。
因为此前临摹所呈现出的色调与手法,始终与原作的缥缈、流畅难以吻合,因此温娴宁愿选择把它暂时搁置,也不愿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硬着头皮画下去。
至于为什么今晚想要试试看,温娴也很难说得清。
只是因为想做,于是便做了。
她拿着调色板,开始尝试画面颜色的搭配。
印象派强调变化,这种变化甚至可以细化到手中的每一笔、面面的每一寸,它宛如某一瞬间真实存在的画面神奇般的被定格在了画布上。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复杂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娴手中的画笔几欲接触到画布,却都在最后一秒缩了回来。
毫无疑问她是有天赋的,即便是那几张颜色还原度极高,却依旧被她丢弃的残次品也足矣证明这一点。
但她有着自己的小执拗。
就比如现在。
随手盘起的长发微微散乱,滑落在她莹白如玉的面颊上,遮住了那微微蹙起的眉毛。
温娴依旧端坐在画布前,没有做出半点动作来,直到最后回神也是如此。
她肩膀微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几乎没做什么多余的停留便走了出去。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还是难免涌起有些失落的情绪。
她径直走到温老太太身边,像小狗絮窝一样抱着她的腰蹭个不停。
温娴不开口,老太太也不问,就这么轻抚女孩的头发,缓声哼着一段悠长的小调。
一下下,一声声。
直到温娴波动的情绪渐归平静。
“好啦!满血复活!”温娴腾的一下从老太太怀里钻出来,吧嗒亲了一口便拎起放在玄关的书包,颠儿颠儿地跑回了房间。
东边不亮,西边亮。
虽说绘画上没迎来突破,可另一门让她头痛的学科——语文,总算是有了些许进展。
因为接触有限,她对文言文的理解掌握只能算作皮毛。
而古文的行文特点又与现代文有很大差别,比如说用词,又比如说语法结构。
这语法结构的部分,时常让她产生迷惑。
当她以为自己语言切换失败,把英文语法错误带入到了古文体系时,它结果却令人惊讶——凡是拿英文思维翻译的古文,很大程度会是正确的答案,而用中文思维则完全相反。
【无奈摊手.JPG】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找到了点儿应试技巧,至于更深层次,则还需慢慢积累,从长计议。
钟表上的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温娴握着的笔写了一页又一页,老两口透过半阖的房门把里面看得清楚,越发心疼不已。
老头老太太都是从艰难时期过来的人,各自年轻时候都是最卖力学、最卖力干的,可如今老了,英雄气短了,半点看不得儿孙受苦受累。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向来只听说送孩子出去读书的,从没听说孩子在外头读得好好的,硬是接回来的,因此难免有些心疼亏欠。
毕竟这东亚怪物房,谁待谁知道,内卷起来,真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