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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火的眼泪 ...

  •   妮可那维奇平静下来,审视地注视赫琉。息襄的学生,才华横溢的绘法师,精灵的失忆养子——失忆?这就是他能在大陆上生活那么多年还不露馅的原因?

      无论如何,她得和赫琉确认一下。至于确认完,拉对方配合法协给血徒设圈套应该不是难事。她从洛贝多那听说过,赫琉的团长曾遭血徒谋害,所以赫琉对捉拿血徒肯定积极,毕竟这两人关系在冒协法协是出了名的好。

      妮可那维奇有些激动地舔了舔嘴唇,有点想立刻施法唤醒赫琉。还没计划完,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轻松提拎起她的后颈,抓小猫一瞬带她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谁?!”妮可那维奇寒毛直竖。活了几千年她还没有被这样袭击成功过!

      黑暗中一簇烛火燃起。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尖尖的下巴,上半脸掩在厚厚的黑纱下。点状扩散的微弱烛光里,一抹殷红装点了来者唇珠,紧接着一根苍白的手指竖在那唇跟前。

      嘘。摩孑说。

      “隐秘阁下…”
      认出来者身份,妮可那维奇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她被带来的地方是加持了隐秘权能的、法圣摩孑的住所,魔法防护算不上高,却在因果上不允许客人未经主人允许擅自离开。

      妖精眯眼看向那顶黑纱礼帽:“是星星有了跟我…或者跟那个异界灵魂相关的预言吗?”她反应不慢,明白被摩孑忽然找上大概率只有一个原因。

      摩孑维持一抹神秘的微笑。告命仆自她身后的帷幔里现身:“是的。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带走您,但是事态不容冒进。”

      “你提到的异界灵魂,赫琉,这是他如今的名字,便不用以异界灵魂来称呼他。他现在正受卜星台之令践行另一个预言,将为狩猎血徒的行动提供关键的钥匙。你们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所以,请不要打扰他。以及,感谢您及时相助,如果没有您送他到医馆,那孩子接下来的状态会很危险。”

      告命仆微笑,熟练地讲出早商量好的话语。摩孑今日的对话额度用在她身上,只能靠她代为转述。

      “…我明白了。”
      卜星台的命令是绝对的,这是大陆魔法界万年积攒下来的血泪共识,妮可那维奇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只是…她问:“你们早卜算到这场混乱,为什么不能提前阻止?就算命运无可更易,你们本来也可以阻止更多死亡!”

      就因占知魔法说,那些人本该死吗?明知占知魔法师无法直接介入命运,妮可那维奇仍倔强地发了问。

      告命仆则早有准备地开口:“小姐,所有占知魔法师都是他们这份独特禀赋的傀儡。我们看到命运的波痕,却也深深溺于水中,没有人能逃离,没有人能改变什么。无论过程如何,结局早已注定。人们以为我们无所不知,却不清楚,无能为力而尽力而为,才是占知魔法师们的墓志铭。”

      妮可那维奇看摩孑。女人双手放在腹部,嘴边的笑容安然。

      告命仆挡住她的视线:“您知道,对于世界之外的变数们,占知魔法卜算的难度很大,请不要浪费摩孑小姐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预言。赫琉在医馆有其他人关护,远方的战场还需要您、和您的同伴,请回吧。”

      明晃晃的驱逐令了。妮可那维奇吐了吐舌头:“好吧,我道歉,请原谅我方才的无理。”

      告命仆的微笑和摩孑如出一辙:“无碍。”

      屋门自动打开,门外光线敞亮。走之前,妮可那维奇不忘问候:“祝您母子安康。”

      告命仆没有反应。她身后那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随意招了招,算作致意。

      待妮可那维奇离开,摩孑好笑地看着仆人的背影:“生气了?”

      “没有。”告命仆冷硬地说,转过头目光又柔和下来,“您快休息吧,今天赶过来已经很伤身体了。”

      那厢,妖精一脚踩在冒险家协会灵泽镇分部的大门前,杜佛忒正好踏门而出,见状摸了摸后脑勺:“这么快?我还没给你发法术通讯呢。”

      占知魔法…妮可那维奇抽动嘴角。她最后望了医馆方向一眼,想到告命仆的叮嘱,对上杜佛忒:“这就出发吧。”

      “好好好…一直是这么个急性子,真不知道跟谁学的,亏你还是妖精。”

      “我没个妖精样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快走别废话!”

      *

      医疗师皱着眉头走近赫琉的病床,手悬在他头上施法察看,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她从没遇过这样奇特的病症:脑内魔力乱得一塌糊涂,不是遭魔法攻击,更像是患者自身的问题,而且还反常地,在并非对口的治疗魔法的干涉下迅速恢复——她估算大约休养个两三天就好了。

      在笔记本上记完罕见病例的各项魔法反馈数据,医疗师刚想离开,一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站在不远处,一身风尘仆仆难掩桀骜气质,沉凝面色在看到她身后的病人后化开些许,一息过后却仿若有更大的忧愁卷袭上俊美的脸庞。

      看起来像是熟识的。医疗师恪尽职守,走过去小声跟刻奥希对上病人的信息才放心离去。

      刻奥希在赫琉病床边坐下,垂眼,很仔细地用目光描摹赫琉皱起的眉、惨淡的脸色、紧闭的唇。他俯身凑近了些,鼻息打在赫琉的耳廓,停顿数秒,似是隐忍。

      终于,他轻轻贴上赫琉的鬓角,蹭了蹭。

      赫琉仍没有醒来。刻奥希直起身,依然盯着他,不舍得移开视线,心脏的加速跳动近乎带来疼痛。

      数小时前,铂金戈登附属村庄内,魔力检察官确认完附近没有任何光影魔法的气息后,刻奥希找上了自和蜜米琳对质完就沉默不语的矮人法圣布朗西。

      “让你回息襄的魔法道具?”布朗西疲惫地抬眼,“有是有,息襄毕竟是北境最大的传送魔法锚点,我稍微把现成的传送魔法道具改进一下就能办到。但是,为什么要现在走?”

      “你是最有可能打败孟鸠的人,这里缺不了你。”

      刻奥希面无表情地看着布朗西。自他突然闯入审讯现场听到蜜米琳的那番话后,他就一直这个表情。

      面对布朗西的疑问,他抛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看你审讯室里的表现,你应该知道孟鸠根本没法被真正杀死吧,却又说我能打败他。而且,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像是知道我。你知道孟鸠曾试图杀我,对么?”

      “所以,为什么是我?”刻奥希抱手冷静地注视布朗西,“既然我特殊到被你们如此重视,现在你站到这边,告诉我也没关系吧?”

      一会儿说要走,一会儿又问起话来,这家伙…布朗西没有探究刻奥希心理变化的心情,他配合地回答道:“你是当前大陆上最厉害的火魔法师,孟鸠用的光影魔法很害怕火、雷这样的元素魔法,雷魔法师现下又没有出色到让他感到忌惮的。你要是全力阻碍他,他会很难办。关于你的详细资料,他还是拜托我调查的。”

      “你看好我。”

      布朗西点头:“就算孟鸠现在掌握了几个法圣级别的魔法,他也绝对达不到法圣的层次,因为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魔法教育。所以以你的实力,只要能和他对上,并且他不逃跑的话,一定能捉到他。”

      “要是他一直躲下去呢?就跟他…他女儿说的那样,不露面,苟活到追缉队放弃,甚至老死……”

      布朗西摇头打断他:“不,他不会这么做。无尽的寿命对他来说是折磨,他不想活。”

      “无尽的寿命”。眼前人再一次的言语印证让刻奥希心火烧起,又被他以超凡的意志力镇压。刻奥希静静听着矮人继续说。

      “继续追下去,你会和他对上的,一定会…只要等下去就好了。”布朗西皱着眉闭眼,近乎叹息,“我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他从来不对外说,连蜜米琳也不知道。但我们都有预感,他计划好了该如何收场…应该就是一场死亡。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杀死他,但他还是要杀你,这是我不明白的点。但你现在活着…或许我们现在的一切行动都在他预料之中。”

      “包括女儿被捉到吗?”刻奥希口吻淡淡。

      布朗西抬头:“是的。她原本就不在他的规划里,原本,孟鸠想离开铂金的时候放她走的。我截住了她,孟鸠没有意外,很干脆地走了。”

      布朗西顿了一下。他记得矮人女子望着那抹影子毫不犹豫消失时的表情,那是——得偿所愿,依依不舍。所以说,他永远也看不懂这个特殊的“重组家庭”,在奎娜还在世的时候就看不懂。

      刻奥希思量着。矮人有自己的法律,待蜜米琳接受完审讯流程,是要回到族群中接受相应惩罚的。能从她嘴里套出来的信息也不多。看来手里的这张牌是废牌。

      他想到什么,继续询问:“你知道孟鸠还有同乡吗?”

      “有所了解。他两年前第一次复仇,回来时态度很奇怪,我旁敲侧击得到了一点消息。那人失了忆…你问这个干什么?”

      刻奥希掀起眼睫:“你觉得,以替死去的同乡复仇为始,会不会以活着的同乡为终呢?”

      “有可能…是他的做派。但是这两年他从来没主动找过那个人…”布朗西正要一番推理,却被刻奥希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断。
      “他是我的爱人。”

      “什么?”布朗西懵。

      “孟鸠还活着的同乡,是我的爱人。”刻奥希看着布朗西仿佛大脑宕机的迷茫表情,平淡说,“我想回息襄见他。”

      “现在,可以帮我做魔法道具了吗?”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回答的是一开始的问题。布朗西着实看不懂眼前这人的脑回路,他有些纠结。

      费齐瀚这时走了出来:“你可以回去一趟,冒险家协会不是不通人情的组织。”

      刻奥希看过去:“你偷听?”
      “是的,我道歉。”费齐瀚承认得理直气壮。

      “但是你最好在明早之前回来,刚接到线索,血徒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法兰多男爵。他曾被驱逐,如今在翡翠西北的小城镇里,正寻求我们的庇护。我们打算明早启程。”
      “没问题。”

      这便是刻奥希突然出现在灵泽镇内的前因后果。他一落地就直奔那幢被古河泽水包围的小屋而去,却只在空荡荡的书房内看到孤零零的怀表。

      询问周围的人,他们说有个粉头发的姑娘闯进这屋子,抱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家伙,看样子是紧急送医。

      病床上赫琉的面容很不安,刻奥希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对方微凉的体温。过了一会儿,他把另一只手抬起,金色怀表躺在掌心。

      刻奥希无言地凝视了一会儿。曾经,怀表未被激活时,他曾试探过它的魔法防御强度:自己的火没办法烧毁它。

      但现在,他的火可以做到了。

      点燃,然后这藏着一切真相的怀表就会在火中融化、升华,最后不留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赫琉的求索会就此终止,他再不会这般脆弱地躺上病床,和穿越有关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变淡,他会等到自己成功杀死孟鸠,然后将永恒生命中的一部分分享给自己。

      刻奥希想,他大概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知道爱人和自己的寿命差别后,他深思熟虑过后,竟然还想着纠缠进对方的人生,在未来把自己死亡的痛苦留给活下去的赫琉。他不想放手,哪怕这可能在未来带给赫琉无尽的伤害。

      于是,放任赫琉探寻他穿越的缘由一下子成了无法接受的事——很久之前,刻奥希设想过,假如赫琉穿越之前已有羁绊深厚的伴侣,他该怎么办。那时他得出的结论是,他一定会追上赫琉,让赫琉坚定不移地选择他,毕竟,他有很多时间,而且足够耐心。

      但现在,刻奥希忽然有些胆怯了。自己能留存在赫琉身边的时光,比起他漫长的生命,实在太短。就让一切停留在现有的美好模样,不让其他东西介入玷污,让自己年华最盛时最好的样子,在赫琉记忆里刻下的痕迹更深、更长,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赫琉找回记忆,意味着世界之间的隔阂会空前清晰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赫琉寻觅真相,意味着他会见到使孟鸠发狂发癫的源头并极可能受到影响。
      无论哪个发展,都是刻奥希不乐于见到的——风险。

      一名冒险家不愿继续冒险。

      刻奥希抿紧双唇。赫琉的病容像是同样在鼓励他,快点烧掉那块不祥的表,锁住爱人的心——成为他求索道路上的阻碍,划下禁止线,锁住他的成长跟追寻。

      心底的声音低语着:以爱的名义,他会原谅你的。
      刻奥希眸中白火闪烁一瞬。

      就在这时,赫琉缓缓睁开眼,迎面灿烂的红色如同梦里盛开的繁花,几乎让他分不清现实。他牵动嘴角,不自觉浅淡微笑起来。靛青色的蓝湖盈盈盛着一个刻奥希,无声而灵动地,喜悦地发问:你怎么来了?

      刻奥希感到喉间发涩。他靠近那双侵占他心脏的双眼,轻声说:“我想你了,来看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赫琉轻哼着笑出来。脑中依然发麻地疼,但他仍坚持着动起手臂,跟刻奥希讲起自己在怀表内新的见闻。

      他不觉得刻奥希回来能待很久,因此格外珍惜这场会面。刻奥希同样没阻止他逼迫自己的身体和他交流,说起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时,随口透露他晚上就得回铂金去担任法兰多男爵的护卫的事实,赫琉也没多少惊讶。

      赫琉聊到孤儿院里的男孩,刻奥希幅度很小地扭曲了一下面孔。那表情转瞬即逝,时刻关注刻奥希的赫琉却没有错过:“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穿越前的人生并不快乐,心疼你。”

      刻奥希修补过的表情天衣无缝,但赫琉直觉他在撒谎。他撑着坐起来,环视医馆一圈后又看向刻奥希握紧的拳头,那里面有十分熟悉的魔力波动。

      带着怀表?为什么?赫琉细细观察刻奥希的神情,在其中发现了什么。

      直觉和信任让他直接将心中猜想付诸指尖:“你不想我继续探索下去了,对吗?”

      刻奥希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低下头没有说话,面容掩在瀑布般落下的长发中。

      赫琉拨开他的头发,执意望进那双橙色的眼睛。他想表达什么,但一手扒拉着红发不好做动作,不扒拉又怕刻奥希看不到他的手势,正纠结时,刻奥希却主动抬起头正视了他。

      他温和地看着赫琉。

      心脏加速跳动,赫琉回望过去:“是因为,舍不得现在的我吗?”

      刻奥希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正当赫琉准备再动手臂时,他凑了上去,在赫琉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是有些舍不得,但你想知道真相,也想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所以我不会阻止你。”

      赫琉凝视刻奥希,唇抿起:“你有点不高兴,之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什么?”

      刻奥希摇头苦笑。正如同他看得懂赫琉的每幅画,赫琉也能轻易看穿他的幽微心情。

      他笑完,依然温和地看赫琉:“没什么,还是继续跟我说怀表里发生了什么吧。”

      赫琉…应该不知道他寿命的特殊。穿成矮人的孟鸠突破了矮人种族的生命顶点,但身为人类的赫琉不一定真的永生。
      只是有可能性而已。所以,没必要告诉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不安和自私暴露给他。

      刻奥希灿烂地笑了笑。

      可赫琉却不愿放过这个话题。面对刻奥希炫目的笑容,他眨了眨眼,抵上刻奥希的额头,眸子沉沉注视对方。
      那种真挚的关切令刻奥希陷入怔愣。

      拉开距离,赫琉手语:“你很伤心。”

      画家如此轻松地穿透过微笑的假面,淌进刻奥希内心悲伤的暗河。

      下一秒,怔愣的成了赫琉。他撑起身侧跪着,双手捧起刻奥希的脸颊,很仔细地看着那双烈橙色眼眸里溢出的液体。

      刻奥希哭了。
      赫琉张了张嘴,总算反应过来。这是刻奥希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太阳也会流泪。火的哭泣。

      指尖按上刻奥希眼角的湿润,赫琉逐渐确认这一刻的真实。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赫琉笨拙地吻上刻奥希的眼睛。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说不了话。

      脑袋被大手拨了过去,赫琉捧刻奥希脸的手松开,看见刻奥希闭上眼靠近——一个暴烈而胡乱的吻。

      舌尖相遇,恋恋不舍。刻奥希最后还是没舍得粗暴对待赫琉,亲吻的力度缓和下来。

      饶是如此,被放开的时候赫琉嘴唇还是被咬破了,晕乎乎喘不过气来。

      视野再度清晰时,刻奥希已没半分哭相,像是用魔法紧急整理了仪容。

      刻奥希将怀表塞入赫琉手中,眉眼弯弯:“下次别把自己送进特症病房了。既能揭露远古历史,又能替你找回地球记忆,那么好的东西,要是因为你不在弄丢了就不好了。继续给我讲怀表里的事吧。”

      逃过一劫的怀表便如此轻易地被交还给赫琉。

      他不知道刻奥希思考了什么,但他感觉,刻奥希梳理好了心情,并且不希望他再探究。
      温柔地,充满爱意地。

      于是他愿意屈从。赫琉看了表一眼,轻声:“嗯。”

      他伸手替刻奥希整理好头发,不再逼问,缓缓打手势说起29号研究和那座古怪的魔法小镇,以及最后突然现身的幽灵校长。

      听完一切,刻奥希严肃:“下次别逼自己了。用两次机会换你躺上病床,不值当。”

      被刮了下鼻子,赫琉悻悻表示自己会吸取教训。

      两人对完信息,一致认为就是29号研究引起大陆时空魔力场的损坏,导致地球时空跟大陆时空部分相接、地球灵魂漏到大陆这边遭受酷刑九死一生。

      当年参与研究的不止魔法师们,看孟鸠的残暴行径,是把那些高坐钓鱼台的投资方的后代也列入了仇杀名单。

      “孟鸠怎么知道那些人的也是问题,之前我猜,是他当年杀亚拉伯罕时逼问出来的,但看你的经历,亚拉伯罕似乎只是研究的边缘人物…”

      “他和阿朵瑞切关系还算不错,说不定后来从她那里拿到了名单。”赫琉补充。

      “有这个可能。而且亚拉伯罕完全不参与的话,也没法解释他为什么那么愧疚。应该是后来他加入了核心研究团体,孟鸠的弱点大概率也藏在研究过程中。”刻奥希顿了顿,“你可能需要目睹同乡的死,受得住吗?”

      自第一次触碰激活的怀表时,赫琉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摆手:“没关系的。以往不谏,来者可追,我会全力以赴。”

      刻奥希困惑:“什么是…以往不谏?”

      赫琉笑。把汉语文言文强行翻译成大陆通用语果然太勉强了。

      “就是过去的事情没法弥补的意思。”

      “是你家乡的语言?”
      “嗯。”
      “之后教我。”

      “好。不过,可能,有点难。”汉语可是地球那边公认的高难度语言,更别提赫琉刚才摆弄了一手的是文言文了。

      刻奥希却很自信:“你在怀疑我的学习能力?”

      赫琉不知该不该提他到现在都没学会空间魔法。他为难的神色落到刻奥希眼里,让刻奥希怒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别管,教就行了。”

      赫琉哑笑着连冒好几个“嗯”才让刻奥希放过他。

      闹完过后,夜幕降临。医疗师察看赫琉状况过一次,耐不住赫琉的要求,准许他离开医馆回家。

      也是在结算医疗费用的时候,赫琉才发现送他到医馆的并非刻奥希,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早早结好了医疗费,刻奥希也不清楚路人口中“粉头发姑娘”的身份。

      两人到家门口,总算注意到木门上明晃晃一个脚印。刻奥希摸下巴说:“不管是谁,看样子比较粗暴。”

      “但是很热心肠,而且做好事不留名。”夜晚光线暗,赫琉用魔杖写起发光文字,“是个魔法师吧,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碰上。”

      刻奥希眉毛高高挑起:“惦记上了?”

      赫琉好笑地看他,想逗他,写道:“惦记了,你打算怎么办?”

      刻奥希一口咬在他嘴唇,恶狠狠说:“我才不是随便吃醋的幼稚鬼。要是你真的变心了,我也有自信让你再一次选我。”

      “永远选我。”他松开赫琉,神色在夜里看不分明。眼底心尖的疯癫只有他自己知道,刻奥希想,他就是自私卑劣的,哪怕无法一同白头偕老,他也要赫琉永远记住他。

      “好了,回家休息吧。我走了,再见。”刻奥希微笑告别。

      赫琉感觉到了什么。

      他挥舞魔杖:“再见。下次见面,我会完整地——爱上你。”

      莹亮的白色魔素拖尾消散在空中,如流星来过。一人贪婪永恒,一人承诺完整,竟让刻奥希产生了这两样东西等同的错觉。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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