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抽盲盒拯救世界》叶知雨

36、谁是坏孩子

　　我叫灯向晓，是一名普通高中生。

　　高三学习十分繁重，我很难受，于是我告诉妈妈，我脑子里总有人在说话。

　　妈妈放下筷子，不赞同的看着我“你就是玩手机玩的，有功夫多刷一套题就好了。”

　　无论我怎么解释，告诉她，是真的有人在说话，妈妈总是不信。一开始是不耐烦，说的次数多了，妈妈就将信将疑的带我去做了检查。

　　可医生说，我没事，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开了几瓶安神药让我回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高三时间紧迫，连轴的考试，连课间被压缩到五分钟，刚刚够上厕所罢了。每天我睁开眼睛就是读书，闭上眼前还在刷题。

　　渐渐地，我下意识忽略脑子里的声音，应付每天的学习已经侵占了我大部分精力。

　　自从我有意识时，我就知道，不管怎么样，我的考试名次都不能低于第二十五名。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

　　万幸的是，我的脑子还算聪明，名次很稳定，保持在前五。起初，妈妈会开心的抱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灯向晓你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爱你。”

　　妈妈的怀抱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我被妈妈的爱全然包裹着，我感到幸福，我是妈妈的好孩子，我也爱妈妈。

　　这个想法很快变了。

　　一次考试，我发挥失常，名次掉到了第十一名，尽管我和妈妈解释，这只是一次很小的考试。但妈妈的脸色骤然黑沉，她质问我“是不是交了坏孩子做朋友？不然为什么名次下滑的这么厉害？”

　　一开始我还会辩解，再到后面只剩下沉默。

　　可妈妈并不准备放过我，不依不饶“走！我带你去学校！跟你班主任好好聊一聊！看看是谁影响了我儿子的学习！”

　　我极其不解，名次下滑和我的朋友没有任何关系，我用力挣脱开妈妈的手，她长长地指甲划破我的手背，鲜血淋漓。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妈妈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她并不爱你，她只是喜欢好孩子。】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我想反驳，可是找不到反驳的证据，甚至所有关于妈妈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我不敢细想，我感觉这个世界是假的，很多事情很奇怪。老师奇怪，同学奇怪，就连妈妈也很奇怪。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处处不正常。

　　在学校，我的朋友并不多，说的上话的也就一个，叫影无眠。我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总感觉没什么好说的。

　　唯独影无眠，他例外。但他的名次比我差，有时会掉到二十五名之后，虽然我不在意，但是，据我观察，所有名次掉到后面一段时间的同学都......该怎么说好呢？有点不对劲？

　　比如有次晚自习，有个同学晕倒了。老师叫来了救护车，被抬走时，他满脸通红，眼神呆滞。那段时间盛行流感，很多人都感染了。他应该是发高烧了，看起来病的很重，但他一直咬牙学习。

　　送走那位同学后，讲台上的老师着重表扬了他，说那位同学带病学习的精神值得被我们每个人学习。

　　值得吗？不值得吗？

　　又开始了，我再次产生了怀疑。从我有意识起，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当一个好孩子。

　　但我觉得这很假，周围一切都很假，我到底忘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老师宣布，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也是从这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起初是一个同学，他在考试的时候被人威胁，中场去厕所传答案。这件事很快被教导主任发现，所有参与者都被叫家长。

　　其中一位同学的母亲，气冲冲的赶来，见到孩子就是一巴掌，尖利的嗓音在走廊里回荡“我没有你这样的坏孩子！”

　　事后，教导主任下达了最后通牒，没有下次，那几个同学也做了保证。

　　可惜事情并没有停止，那位被欺负的同学状态越来越糟糕，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xxx？你说之前他学习好是不是装的？”
　　“呵，就是啊~不过他成绩也没多好吧，反正没有第一名稳定。”

　　那位被欺负的同学就坐在一旁，说话的两人完全不避开正主，甚至声音愈发大起来，嘲笑、质疑、嬉笑夹杂着指指点点。

　　与此相反的是那名男生愈发低垂的头颅。

　　也是从那天起，同学愈发开始喜欢打趣、开玩笑。

　　“他的名字好怪啊！”
　　“就是，你说他的成绩会不会也是....”
　　“哈哈哈哈！”

　　班级的气氛开始变化，同学看灯向晓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但灯向晓并不想理会。

　　一天，一名成绩排第六的同学找到灯向晓，“第三，你不觉得第一的成绩有蹊跷吗？”他意有所指，见灯向晓没有反应，嗤笑一声“装什么装？”

　　也许是灯向晓没有回话，从那个第六找过他开始，同学们不再避忌，他们冲着灯向晓大声议论。
　　“哈哈哈哈！就他，他学习也就一般~”
　　“对啊，第一可比他厉害多了。”
　　“你不觉得他很装吗？”
　　“就是啊~也不知道天天一副拽样谁给惯得。”

　　灯向晓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他不再和影无眠说话。

　　一开始是衣服，后来是性格。灯向晓的不合群给了所有同学一个情绪出口。

　　一扇被砸烂的窗子，没有人会在意它是否继续被砸烂。

　　一个完好的苹果掉到腐烂的苹果堆里，于是完好就成为错误。

　　灯向晓坐在座位上，依旧沉默的刷着题，四周的嘈杂他并不在意。

　　“砰——”椅子被踹倒，“你再多说一句？”影无眠揪起那个碎碎叨叨的同学，像拎着一只小鸡仔。

　　“哈？我们只是开完笑啊，再说了他（灯向晓）就是很古怪好吗？”

　　对方使劲掰扯着被揪住的衣领，影无眠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道歉！”

　　“你算老几？！再说了管你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影无眠的拳头。

　　桌椅乱成一团，直到老师来了，两人才被拉开。老师呵斥着影无眠和那个同学，让他们到走廊上冷静。

　　过了一会，有个同学过来“灯向晓，老师让你出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班主任的话语“这就是同学之间的开玩笑，算不得什么欺负......”

　　班主任搬着板凳坐在边上，面前站着影无眠和那个同学。见灯向晓来了，班主任一招手“来，灯向晓你来说，影无眠说你被欺负了是不是真的。”

　　灯向晓几步就走到人跟前，“刚开始可能是开玩笑吧，不过他的话的确伤害了我。”

　　班主任脸色难看起来，“这，事情我听说了，那个同学也是无意的。灯向晓啊——”

　　“因为无意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是么？”灯向晓打断。

　　“当然不行，这不是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要多实际才算实际？”灯向晓反问。

　　班主任走到讲台上严肃处理的这件事，一连叫出来几个同学。“我希望有些玩笑适可而止，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才是重中之重。”

　　私底下班主任也找了那几名同学谈话。
　　“我是好孩子，我怎么会欺负同学，是灯向晓他性格古怪，老师，周围同学都这么说的。”
　　“好了，不必再说，以后多把心思放学习上。”

　　这件事就这么被画上了一个句号。可麻烦并不止于此。

　　在回家的路上，灯向晓遭到了围追堵截，迫于无奈被拽下了车，自行车躺在地上，灯向晓被人扯着衣领按到了小巷子里。

　　灯向晓冷冷看着眼前几个人，其中就有之前那个被欺负成绩下滑的男生，灯向晓之前还帮过他。

　　或许是灯向晓冰冷的目光刺痛了那个男生，他忽然疯了一样冲到灯向晓面前“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自以为是的帮过我？”

　　灯向晓不出声，静静的看着这名男生，他的头发凌乱甚至有些脱发，黑眼圈很重，眼角爬满了血丝。

　　灯向晓不冷不热的态度加剧了对方的怒火，一拳挥向灯向晓的面门。

　　侧头躲过，灯向晓握住对方的手腕，一把推开。

　　男生瘦削的身体撞到墙上，滑落在小巷的泥汤里，校服被沾染一片，他痛苦的嘶吼着“你根本不懂！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种差生的感受？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永远学不过你。”

　　“你这种人怎么不消失？！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你不知道！”

　　灯向晓终于开口“考试名次不是全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灯向晓自己都是一愣，内心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

　　那个男生根本不听，自顾自的吼叫着。整个人已经进入疯魔，当判定一个人的价值变成了考试名次，挫败感足够杀死任何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灯向晓站在巷子里，一阵恍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推开身旁的人，骑上自行车飞快的往家里赶去。

　　灯向晓不理会妈妈的呼喊，径直推开房门，打开日记本，里面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所有人都喜欢好孩子。
　　你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作为一名学生，你的任务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考试。
　　想要成为一名好学生，你的名次必须在前二十五名。
　　好孩子只会做正确的事情。
　　只有好学生才是好孩子。